眼見自家神獸翻臉再翻身變回尺長小青蛇，吞吐著信子就要拿自己磨牙，管歸舟才不緊不慢續上一句。
    “但我知道如何找出藏書地。”
    單小刀立刻收起定顏珠。
    “廉貞血獄適用於所有生靈。”
    管歸舟平靜道。
    與其說是點到即止，更像是提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以至於自恃腦筋還算活絡的單小刀仍埋頭想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主子的意思是以血獄攻擊靈犀蝠？”
    管歸舟輕笑頷首。
    立見苦思冥想良久，終於是柳暗花明的自家神獸喜不自禁。
    見性子急躁的自家神獸急著將這妙計付諸行動，管歸舟驀地抬手，如最老道的漁民遇上最狡猾的鮫魚，手掌以蟬翼之距懸於單小刀後腰凹陷處。
    指尖流淌的熱意足夠曖昧，卻不至緊迫。
    單小刀的身心被這熱意點燃。
    連眼神都開始戰栗。
    管歸舟便在此時不偏不倚，恰如其分地收網。
    單小刀的心速如同從極目遠眺高空處的殞星在一往無前的墜落中加速。
    而主子仍在逼近。
    直到不動聲色時常帶薄霜，現在卻自半彎眉眼中移行著較平時更多溫柔的臉幾乎與他的嚴絲合縫。
    涼而薄，無比契合世間對薄情者印象的嘴唇微啟。
    吹拂至他嘴上的吐息如明明能熔煉至剛至強之鐵，卻散發出寒冷深海色澤的幽藍之火。
    “稍等啊，我還沒表揚你。”
    “……”
    單小刀滿臉通紅。
    心中卻忽然生出忐忑。
    近鄉情更怯般的忐忑。
    畢竟主子曾是神。
    不用說鸞澤歌即將蘇醒。
    主子說與他同病相憐已經過於美好，在得到真正能與主子並肩的實力前，舉案齊眉會讓他覺得虛幻，甚至不配。
    “我去挑幾隻靈犀蝠下手。”
    單小刀往後退出氤氳管歸舟氣息的空間，行向崖邊的腳步七零八落猶如敗走。
    暮色向晚，淺蔥青草在漸而稀薄的餘暉中顯得幽深如墨，日間和暢的徐風亦有了些微冷意，穿過群山間蕭蕭林木時發出如同泣鳴的呼嘯。
    饜足的靈犀蝠三三兩兩起飛，迎著仿若鍍上枯黃秋色的晚風振翅歸巢。
    單小刀深吸一口氣，明白已到了最適合自己出手的時候。
    廉貞血獄的劍意能將生靈本身存有的觀感放大，甚至於扭曲至難以置信的地步，卻無法達到真正意義上的無中生有。
    而現在，單小刀可以借返程靈犀蝠在腦海中描摹的，各自回巢穴後的所見所聞，判斷行家珍之重之的孤本所在。
    這是一個匠心獨運到讓人咋舌，且無論如何謹慎地挑剔推敲都天衣無縫的計策。
    單小刀一步三回頭舍棄主子身體力行表揚的心情因為可以想見的成功稍稍振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