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小刀呆呆愣了良久。
    旋即，抬手緊緊回抱管歸舟。
    順勢湊近主子胸前帶來的溫柔和有所仰賴讓他感受到了史無前例的安心。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和主子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秘密。
    精心編織的謊言，巧舌如簧的詭辯，以及閃爍其辭的隱瞞，的確能迅速拉近兩人的距離。
    但最堅不可摧的關係，始終隻能基於不加修飾的真實。
    單小刀心緒澎湃至難以自抑。
    管歸舟安靜等了一陣，然後伸手揉了揉懷裏的小腦袋，“青虺，如若你現在沒有哭泣，我便鬆手了。”
    “誰會哭啊！”
    單小刀的叫嚷短促而惱怒。
    但深埋在管歸舟衣襟的小臉沒有分毫要抬起來的意思。
    管歸舟過於通透的眼裏盡是促狹，卻發出似是失望的歎息，“世人常說喜極而泣，看來青虺並沒有我想象的歡喜。”
    單小刀驚如翩鴻般抬起眼睫瞪了主子一眼。
    泫然欲泣的雙眸如冷銳刀芒不意揮入夜雨後的錦簇花叢，沾染起一江清美晶瑩的水露。
    惡質的主子這才心滿意足。
    然而下一秒，在外人看來或許有些豺狼服軟的蹊蹺詭悖，但在管歸舟看來絕對秀色可餐的自家神獸驟然散作光點。
    管歸舟用遊走於悵然若失和無可奈何的眼神望著窸窸窣窣自他袖中拱出小腦袋，青碧色猶如最純淨翡翠的雙眸挑釁般斜睨著他的單小刀。
    如果他沒看錯，小神獸似乎還很人性化地冷哼了一聲。
    管歸舟本欲搭在單小刀精瘦卻不失柔韌腰身上的手停在虛空。
    他終於明白當年天天跟在自家化形的天魁槍身後吟詩作賦大獻殷勤，最終卻被天魁冷冷回一句‘老子是粗人，不懂你說的啥玩意兒’的天相星君心情。
    單小刀在走神的主子手指咬了一口，小尾巴不耐煩地甩了甩。
    管歸舟知道單小刀是在催促自己說明此行的目的。
    深遠而鋒利，仿佛撕裂開時空阻隔回到悠悠亙古歲月的神色重新浮現在管歸舟眼底，難以言喻的沉重讓他墨黑的長眉形同凝起一層薄霜。
    “民間有各種各樣關於聖獸的傳說，其中多數是以訛傳訛，但有一樣卻是千真萬切。”
    管歸舟回想起龍河圖托孤時的話語，又想起圭淵書說近來常感到疲憊時的表情，眉間寒霜愈盛。
    “聖獸如日月，日升月落是規則，不可能日月共存，也不可能月已落，日卻不升。”
    “今次，如果月是圭淵書，日便是鸞澤歌。”
    單小刀遍體通寒，心中肆意彌漫開空穀足音般詭譎的不可名狀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