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小刀看看遠處腥風血雨的戰場，又看看卡裏古拉手裏的定顏珠，認真想了一陣後，重重點了點頭。
    富貴險中求，更何況可以借機讓言善因不如意，他無論如何都抵抗不了這誘惑。
    管歸舟看著明明實力不足，氣勢卻極為可觀的小神獸，長眉一掀，“你確定要去奪劍？”
    單小刀眼神堅定。
    管歸舟竟表現出予取予求的態度，不婉言勸說單小刀沉著冷靜些，隻平靜地對卡裏古拉道：“在此之前，我有兩個條件。”
    “請說。”
    “一，先交出定顏珠，二，將你的刀借給青虺，若青虺奪劍不成，這兩樣東西自然原樣歸還，否則定顏珠和刀都歸青虺。”
    “可以。”
    卡裏古拉不作猶豫便答應下來，定顏珠雖然價值連城，但和僅憑自身劍氣便能阻住澎湃暗河的小劍比仍遜色不少，即便再添上佩刀，這筆交易恐怕還是他賺。
    單小刀迫不及待地張開嘴，像吃果子般將尖牙狠狠咬在定顏珠上。
    瞬間，仿佛有無數隻繚繞著青煙的手鑽進他體內，像擀捏麵團一般大力揉搓著他尚未修煉成具像，飄渺不定如一團雲霧的魂魄。
    單小刀隻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顆跌進磨盤的黃豆，在從頭到腳巨細靡遺的碾軋中，他很快血肉模糊，筋骨爆裂，由此產生的劇烈痛楚讓他險些暈厥。
    單小刀閉著眼，難以抑製地在管歸舟手上癲狂打滾。
    不知過了多久，他已成人形的魂魄終於被硬生生扯出體外。
    單小刀旋即發現身外化身並不像想象中的美好。
    他就像一個被施以剝皮之刑的人，連原本無害的空氣都變成了無數根細密且帶倒刺的鋼針，腳下的土地更是恐怖如刀山火海。
    由於措手不及，他在落地的刹那便跳起腳，驚聲慘叫著向前栽倒。
    “小心些。”
    管歸舟早有預料般先行遞出的雙手堅定如港灣，他的叮嚀聲則溫柔如溶溶春水，“不要慌，先控製真氣包覆住體表。”
    一頭紮進他懷裏的單小刀渾身痙攣般發顫，骨節處泛白的雙手緊緊攥住他衣襟，痛苦而艱難地喘息片刻，這才勉強提起些力氣來照做。
    管歸舟小心翼翼摟住單小刀不斷往下沉的腰身，斂眉望著垂首埋在他胸前的單小刀，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帶著鐵鏽摩擦般粗礪的呼吸聲仍讓他長眉攏起。
    在這一刻，管歸舟幾乎忘記自己執守千年的一言九鼎。
    所幸單小刀畢竟早先修至禦軍境，要控製少許釋出體外的真氣形態還不成問題。
    “主子……”
    單小刀攀著管歸舟的雙臂揚起頭，吐字因太久沒發音而顯得生澀。
    管歸舟輕輕撥開他額前被冷汗濕透的黑發，露出的蒼白小臉有著少年般清秀的五官，但眉梢飛揚，眼瞳鋒銳，下頜略尖，整體看來便多了些不流於俗的乖張。
    所謂相由心生，性情偏執到撞死南牆不回頭的單小刀自然不會是規規矩矩，善男信女的長相。
    既是魂魄化形，本質上不是神獸的單小刀也無法做到像朱雀那樣擬化出毫無瑕疵的完美外貌。
    然而管歸舟卻驚訝於從無明顯喜惡愛憎，當年看到朱雀化形亦毫無情緒波瀾的自己被單小刀這心無旁騖激動不已地一望，竟然便生出許多難言的感喟。
    “閣下要的刀。”
    有意作梗一般，卡裏古拉將寒光凜凜的佩刀橫亙在兩人之間，催促道：“閣下請抓緊時間，再晚，劍便是別人的囊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