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促膝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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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天出宮後便暗中交代貼身侍衛辦事,一麵馬不停蹄地趕往大理寺掌案。雖然心中早有定數,但該過的場子還是不能落下。
待到回府時,已然是夜半時分。
魏博文打著燈籠立在府門外,顯然是等候已久。見到淩天恭謹道:“少爺,侯爺在書房等您。”
魏博文從來都是安樂侯的人,會把今天的事告訴安樂侯是他意料之中,反正他做事也沒打算瞞著他爺爺。安樂侯即便不理世事多年,但吃的鹽總歸比他吃的米還多,官場中,很多事還要倚靠爺爺的指點才行。
書房內,已過花甲之年的安樂侯滿頭銀發,麵上威嚴不減,大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擦拭手中古樸滄桑的長劍。
“前些日子才聽聞爺爺在泰山落腳,怎的沒幾日就到皇城了?”淩天熟稔得搬了張凳子坐在安樂侯身邊。
安樂侯綠林出身,年輕時一套劍法可謂獨步武林,後因前朝朝綱腐敗,民不聊生,便隨先帝起義,立下赫赫戰功,同十多位老將為先帝打下大勍的萬裏河山。即便身居高位這麼多年,卻怎麼也抹不平那與身俱來的豪邁之氣。
淩天自由喪父,由安樂侯帶大,骨子裏自然也帶了安樂侯的血性,可惜在皇帝多年有意無意地打壓、猜忌之下,隻能將其深埋於骨髓,隻有在安樂侯麵前,才隨意展現。
安樂侯撩起下垂的眼皮子看了一眼,沒好氣道:“就你這小兔崽子事兒多,當初嚷嚷著急流勇退,不問朝事,本侯這才沒牽沒掛,外出遊曆。這才過了多久就開始整幺蛾子了?吭也不吭一聲就上趕著給皇帝當狗腿子去了?”
安樂侯本就不滿皇帝崇文輕武,又自私懦弱,不想民生總記掛著如何霸權,於是在皇帝登基不久,便早早辭了官,安心當起他不問世事的安樂侯。如今最寵愛的孫子竟然不長眼地進去跟著皇帝蹚渾水,安樂侯一氣之下,嘴裏便沒了輕重。幸好淩天知道他的性子,早就把旁人都打發掉了。
“什麼狗腿子,我這是有原因的。”上輩子起事時,淩侯爺早就不知遊曆到哪兒去了,如今便不同了,淩天在不清楚自家爺爺底線和立場的情況下,自然不能把要篡位的事和他商量,省的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於是調了幾條天災無人理,匪患無人清的事義憤填膺地跟老爺子說了,表明自己一心為民的立場,絕不是為了爭權奪勢。
老爺子聽罷,望著手中的長劍沉默。
淩天突然想起他的父親當年便是死於匪患作亂,屍首找到時早已破敗不堪,唯有身旁這把安樂侯所贈的佩劍表其身份。
“爺爺……”
安樂侯眼皮一動,將長劍擱在桌上,擺擺手,一臉的無可奈何:“罷了罷了,你也長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老頭子拘著你你還要嫌老頭子煩了。”
淩天笑道:“我可是將爺爺的話奉為金科玉律,聽得比聖旨都還認真呢。”
安樂侯也跟著笑了兩聲,適才的陰霾一掃而散,不過轉眼又嚴肅回來:“但有一件事你要聽爺爺的,南域王世子若上門表親近之意你還是避著為好。”
“哦?”淩天狀若不經意地撇開眼,欣賞起桌上樸素卻鋒芒畢露的長劍,“爺爺當年不是最欣賞南域王的勇氣與智謀,虎父無犬子,世子想必也是人中龍鳳。”
安樂侯滿是惋惜地歎道:“那又如何,南域王軍功蓋世,此行歸來恐怕是凶多吉少,無論如何,皇帝總是留他不得了。”
南域是大勍最為富庶的地區之一,由於地處偏遠,有數之不盡的山珍和盜匪。皇宮內,大部分的進貢來自於南域,同時,每年也要撥大批銀兩,用於南域自組的匪患治理軍隊。
朝中不斷有質疑之聲傳出,南域富庶,每年稅收不知凡幾,怎麼可能養不起一支像樣的軍隊。南域王竟還向朝廷索要撥款,其心不軌!特別當南域王還是先帝當年屬意的繼承人、現如今手握邊防大軍,正在北方英勇抗敵時,原本是可能有的不軌之心直接成了鐵板釘釘的狼子野心!
皇帝每日被群臣左一句諫言,右一句諫言,即便是全然的信任亦會被動搖,何況皇帝本就視南域為心頭大患。
這些淩天當然知道,他更知道南域王當年是如何得不得好死,仲衡又是如何被皇帝迫不及待地推向刀山火海之中。隻是皇帝大概不知道,他自以為名正言順鏟除心頭大患之舉不過是順了仲衡的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