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灶  壹。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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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方的小院子裏,靠旁邊有一棵巨大的龍眼樹,一到春天的時候,開滿白色的小花,有一種藍綠色的青檸蟲飛在上麵采蜜,有粉紅色長長的鼻子,叫起來的時候聲音很好聽,它開始鳴叫的時候,夏天就來了。龍眼樹上長出了點點粒粒青色的果子。樹下本來育有一片森綠的薔薇和月季,還有一株巨大的桂子花。一年四季姹紫嫣紅,堪稱奇跡。
    運水揮起鋤頭一個下午間全部砍鋤得幹幹淨淨的,淺墨愣愣的站在旁邊的回廊下看著他爺爺砍,內心也被砍得七零八落,她有種預感,她奶奶就要死了。
    十天後葬禮接近了尾聲,黑漆棺木上罩著一頂竹簽條做的花轎,上麵鑲了一副金紙糊的雙龍戲珠,兩邊百花簇擁。五顏六色的花朵像被水洗過的,觸目難忘。同村的壯年八人一組,輪換的抬著它從家門口出發,身後跟著一群送葬的人,五六個人抬著花圈。兩個人抬著鑼鼓,敲鑼打鼓浩浩蕩蕩的前往枯井山。
    送葬的人經過鎮上唯一一條古老的街道,兩邊聞聲站滿了圍觀看熱鬧的人,不停的指指點點,當然一句話都聽不見,就像她們也看別人熱鬧一樣,隻是覺得稀奇,或者看人多,人少,一種樂趣,並不會產生什麼感覺。死亡在別人的眼裏向來都隻是過眼雲煙。
    淺墨在家族孩子裏排行二,堂姐七月長她三歲,老三是伯父的二兒子九月與她弟弟淺硯同歲,淺硯年末生的。最小的妹妹十月也是伯父的,小淺墨三歲。計劃生育也沒少罰錢,90的這一代都是計劃生育超生外的,也是最貴的。
    淺墨的伯父伯霄披麻戴孝扶著棺木最右邊,嬸子桂雲在他後麵。她父親伯仁,母親韻玲在右邊。林家到伯霄,伯仁這一代隻有兩兄弟,姐姐卻有三個。長姐明珠,二姐明月沒有來。三姐明雲各扶一邊。
    抗日戰爭之後,人口死亡過多,政府鼓勵多生。孩子一窩一窩的生,養不了還要生。不想生也沒有辦法,沒有生個兒子待不起祖宗,除了兩個男孩是真心要的,其他女娃都是計劃外的。頭胎是男娃的,接下來老大老二老三都是計劃外的,衝動的結果。
    聽妹妹十月從奶奶口中親自說的一個事兒,土改前,四方都窮得沒飯吃,不知道餓死了多少人。有一年林家實在是揭不開鍋了,奶奶湘雲想了個主意,將二姑姑明月賣到很遠的李家做童養媳,得了兩袋薯幹。她知道二姑姑是三個女兒中最聰明的,一定懂得路自己跑回來。果然她二姑不負眾望,一個月後自己跑了回來,後麵也沒跟來追債的人。但她二姑恨上了她奶奶,她恨她不給她念書,拚死拚活幹活到了22歲才給她嫁了人。她死的時候來看了一眼,又急急回去了。
    二姑嫁到了街市的李家,和李顏大概是同一個鎮子的人。因為都姓李。李家在街市裏開了一個片店,倒賣煙絲,早些年的時候是很掙錢。姑父早些年傳聞很多,是街市上赫赫聞名的地頭蛇,脾氣不好,看不起林家。二姑姑每次回娘家回去都沒有好臉色看,時而要領受拳打腳踢。二姑姑不太愛回娘家。
    因為有這一層的仇在,淺墨七月這幾個孩子童年時候去街市玩都要繞過那段路,選走後麵的大菜市場。
    菜市場雖然很大,但道路卻狹小擁擠,因為兩邊都被賣菜的阿伯阿奶擠滿了,幾乎水泄不通。裏麵有一個服裝市場,也有上下兩層,牆壁上貼著白色的瓷磚,多年無人清洗,很是肮髒汙穢。
    樓底下賣肉的攤子,井然有序的排列著,攤主多半是彪悍的男子,一到夏天都裸露著胸肌,讓人不忍直視。
    那個時候魚攤子很少,賣豆腐的倒是有好幾家。味道又酸又臭,不知道市場上的人怎麼能夠忍受。市場一單錯過早晨的高峰期,馬上清冷下來。沒有賣完這一擔菜的農家奶奶,今天一天的生活沒有保障,隻好在繼續等,等黃昏催著她們回去,可悲又可憐的年歲。
    肉彈子的樓上是賣衣服的市場,不知道為何要在肉市場上營業,一到夏日,樓底下的蒼蠅飛上來嗡嗡的吵,一個客人都沒有,整棟樓都在打盹。雜亂沒有風格的衣服攤子掛滿了整排牆壁,都是寫沒有風格的衣服,穿著老氣橫秋。淺墨逛了一次就覺得不要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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