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少年恃險若平地,獨倚長劍淩清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3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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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的門被推開,夏離迦和葉無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吳盛揮了揮手,手下抬過一盆冷水,嘩的一聲,潑在二人身上。吳盛端過一把椅子坐下,居高臨下的冷眼瞧著他們。外麵大雨漸漸止歇,細風斜雨不斷拍打在門框上,劈啪作響。
    夏離迦悠悠轉醒。昏黃燭光下,一人端坐椅上,皮膚黝黑,身材精壯。約莫二三十人手拿刀劍,站在他身後,個個凶神惡煞,其中就有黑白無常和日間那道士。還有一人,長發披下,身穿黑衣,手裏拿著一張汙七八糟的麵具,多半是剛才裝鬼之人。
    夏離迦翻身坐起,握緊昆吾,“什麼人?”
    吳盛見他戒備滿滿,冷笑一聲,“你可以試著動手,一動內力,毒氣走到心脈,小命立馬交代在這。”他眯著眼睛打量了下葉無,揚揚下巴,“錢老三就廢在那小子手裏?”
    身後一人回答:“就是這臭小子!”他指著葉無,“抓了錢老三去見官,擄來的婆娘也被救走了!”
    吳盛嗤之以鼻,“還以為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一個小白臉!”他拍拍雙手,冷哼一聲,“藝高人膽大啊,壞了我的事,還敢追到這來!既然來了,就別想走!”
    身後那道士賊眉鼠眼,神色曖昧,“那村婦沒了就罷了。他們帶的小妞可真是水靈,花朵一樣的,待會舵主可以好好享受享受。”
    夏離迦瞪著吳盛,滿麵怒容,“你敢動她試試!”
    吳盛上前兩步,捏住他的下頜,“我怎麼不敢?天底下的人,還沒有我巨鯨幫不敢動的!”
    葉無直起身子,手搭在膝蓋上,搖了搖頭,腦中一片昏昧,“巨鯨幫?去年被唐門剿滅的那個幫派?”
    吳盛放開夏離迦,坐回椅子上,“是!我等潛伏蜀中數月,就為了報這滅門之仇!”他看葉無的眼神如同看一個死人,“兄弟們困的久了,抓幾個女人上山玩玩,不料被你小子壞了事!”怒意漸生,“唐門的毒藥,滋味如何?”
    葉無沉聲道:“唐門毒藥,你從何處得來?”
    “拂煙銷魂散。”吳盛似是想起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臉上浮現出扭曲的表情。“當年唐門對付我巨鯨幫,就是用這毒藥。哼哼,不敢正麵和我們過招,將這東西灑在木頭上,燒著了扔到船上,煙霧飄的滿船都是。兄弟們吸了毒煙,昏迷不醒,唐展桐這個卑鄙小人,下作手段用盡。。。。。”他握緊雙拳,手背青筋暴起,“他們已經身中劇毒,他還是不肯放過,竟然放火燒船!”
    夏離迦咳了兩聲,“剛才的招魂幡裏,放了這個東西?”
    吳盛踢了踢腳邊的招魂幡,“不錯,拂煙銷魂散燃燒即成毒霧,聞之昏迷,中毒深者,死路一條,你們聞了一刻鍾,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葉無道:“唐門剿滅巨鯨幫一事,天下皆知,怎會有漏網之魚?”
    吳盛偏頭瞧了瞧窗外細雨,“我運氣好,正巧幫主派我上岸辦事。等我趕回來,看見船隊燒成一片火海,將整個海岸天空都染成了紅色。”他轉過頭,雙目似有烈焰熊熊燃燒,“那都是我兄弟的血!唐門屠戮幫眾,眾兄弟枉死,此仇焉能不報!”
    他停了一停,冷笑道:“可笑同樣血債累累,殺人無數,他反而成了英雄人物,岸上百姓設宴款待,夾道歡迎。我趁他晚宴之機,防守鬆懈,偷了剩下的拂煙銷魂散。原本想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沒想到,先用在了你們身上!”
    夏離迦抬頭盯著他,“趙無涯是你派去的?”
    吳盛有些意外,“你怎知此事?”他捏著自己的骨節,爆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是,我派他上山盜取掌門令牌,將令牌藏在屍體裏,扔到山下。我在山下接應,拿到令牌,便可嫁禍唐門,讓唐門名聲毀於一旦。可唐展桐那小子倒也精明,竟識破了我們的計劃,數月籌謀,功虧一簣!”
    夏離迦笑了笑,“難怪,此事若趙無涯是主謀,根本無需以身犯險,果然是受人指使。”他看了一圈,“你們的人馬應該都藏身此處吧!”
    吳盛皺眉,“你究竟什麼人?”他抽出刀來,“我讓你死得明明白白,見了閻王爺,也不冤枉!”
    大刀帶著風聲狠狠砍下,卻未有意料之中的血花飛濺。
    吳盛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剛才中毒垂死的少年,此刻正坐在地下,右手舉著昆吾,就這麼輕輕鬆鬆、行若無事的擋住了他這一擊。
    他咬緊牙關,全身壓在大刀之上,手臂肌肉隆起,使勁往下劈砍。可偏偏仿佛抵著一塊花崗石,用盡全力,紋絲不動。
    夏離迦一眼也不看他,笑著招呼旁邊人,“葉兄,這一場戲,演的真是辛苦!”
    葉無站起身子,活動了一下關節手腕,“不引蛇出洞,怎麼一網打盡呢?”
    話音剛落,一陣劍光飛起,葉無一柄長劍宛若幻化出白虹一道,攔住了方才吳盛身後那幾十個小嘍嘍。“今天隻怕不能讓諸位……”他笑的一臉可惡,“活著出這扇門呢!”
    長劍劍光驟然炸開,如同盛開夜幕裏的星光點點,璀璨耀眼。
    流星墜落,極強的亮光滑過,帶著無盡的留戀離開夜空。一顆極強的星子亮起,那是東方的啟明星,在前頭指引遊人歸鄉的路途。西方的星光黯淡了些,東方的卻又升了起來。整片天空,漆黑的幕布下,無數的星子,宛若情人的眼眸,一閃一閃,含情凝涕,語訴還休。
    溫熱的鮮血四下飛濺,伴隨著陣陣慘呼。這麼美的劍法,卻是他們人生中,最後一道盛宴。
    吳盛眼看長劍不斷劃過手下的脖子,倒下的人一個接一個。一聲怒吼,提刀就往葉無刺去。
    沒靠近葉無身側一丈之地,手臂一痛,一股大力從刀上傳來,震的他幾乎脫手飛出。身後夏離迦懶懶的聲音,“喂,你的對手是我!”
    吳盛回身,大吼一身,大刀劈下。刀光劍影狠狠撞在一起,火花四濺,他麵孔扭曲,忿恨不已,“不可能!你們沒中毒!”
    兩人麵容咫尺相對,夏離迦笑了笑,“是啊!我們沒中毒。”手腕一轉,昆吾劍從吳盛刀下滑過,左手一劈,擋開了吳盛的右手。劍鋒過處,已經削掉了他一縷鬢發。“謝謝你如實相告。”夏離迦語氣裏是說不出的譏誚,“可我不想讓你死個明白,想知道為什麼?去問閻王爺吧!”
    他手腕一抖,一個劍花刺出,踏雪尋梅,吳盛的右手已經多了三道血痕。七星聚月,胸前衣衫刷刷刷裂開,血流不止。追風流雲,右腿一痛,劍柄準確的封住了腿上陽淩穴。整場拚鬥不過十招,十招之下,勝負已定。
    葉無笑道:“夏兄如此幹淨利落,我倒要加把勁了!”
    夏離迦長劍壓在吳盛脖間,“不急,葉兄慢慢來,如此瑰逸華麗的劍法,可不是等閑能見到的。”
    並沒有用很久,殿中隻剩下兩個站著的,一個跪著的,和滿地的屍體。
    葉無輕輕一揮,拭去劍上血跡,揮劍入鞘。見吳盛滿麵的憤怒不甘,笑了笑,“拂煙銷魂散?也就對付巨鯨幫這樣不入流的幫派。若是見了我,你瞧唐展桐敢不敢用這招?”
    吳盛粗喘著氣,感覺脖子裏的劍壓下來幾分,叫道:“你們不能殺我!那女孩還在我手裏,除了我,沒人知道她在哪!”他臉上鮮血混合著塵土,格外猙獰,“殺了我,她也要陪葬!”
    葉無怔了怔,抬手一劍穿透他的肩頭,鮮血迸出,爭先恐後的往外湧,沁透衣衫,“說!她在哪!”
    吳盛哈哈大笑,聲若梟鳥,“放了我!放了我,我就說!”
    夏離迦抬起劍刃,拍了拍他的臉,“真是蠢貨,以為自己天衣無縫麼?”他看著吳盛扭曲的臉,“整個房間髒亂不堪,隻有床上幹幹淨淨,一點灰塵都沒有,床下有暗道,對不對?”
    吳盛的臉從驚訝到驚恐,再到驚慌失措,“你們,你們……”
    葉無冷笑一聲,“白癡!”長劍優雅的劃過吳盛的脖子,血花四濺。吳盛瞪大雙眼,咚的一聲栽在青石板地上,塵土飛揚,血迅速漫出了一個小小的湖泊。
    葉無抬抬手,“走,去救沈姑娘!”
    沈初躺在床上,麵前火光映壁。門被人輕輕的從外麵帶上,夏離迦退出了房間。
    唉,都怪自己太不小心,竟然從懸崖上摔了下來。她歎了口氣,以後離迦哥哥多半不準自己這麼冒險了,真是的,怎麼這麼不當心!
    不過想到醒來時他焦急慌亂的臉,又綻放出一個笑容,心頭有小小的滿足。唔,離迦哥哥還是對我很好的!
    外麵風聲大作,似乎雨也越下越大。沈初翻了個身,倦意襲來,合上雙眼,朦朧睡去。
    就在此時,床板下陡然傳來一陣細細嫋嫋的哭泣,聲音細弱,似一縷長絲牽絆不斷,又似地獄的鬼魂在夜深人靜時感傷身世,緬懷陽間親人。那聲音若有若無,斷斷續續,曲曲折折,從地底爬到了人間,鑽進了人的耳膜。
    沈初猛然驚醒,從床上彈起來,整個頭皮好像過了電似的發麻。
    她定了定神,剛準備喊“離迦哥哥”。床板突然一塌,從中間裂開一條大縫,身子一空,從縫隙中跌落了下去。
    這一跌下,並非直墜而下,而是沿著一條石道,彎彎曲曲的滑行。沈初驚駭之下,便想抓住身側石壁,以阻下墮之勢,哪知一抓之下,觸手溜滑,並無可著力之處。如此彎曲滑行約有四五丈,隻覺底下洞口明亮,“噗通”一聲,整個人摔在了一團柔軟的幹草堆上。
    沈初從草堆上爬起來,“呸呸”兩聲,吐掉口中枯草。一抬頭,隻見四五個女子衣衫不整,滿麵淚痕,蜷縮在一邊,驚恐萬狀的盯著她。
    沈初抬頭四顧,這是一個地窖,三麵都是石壁,嚴絲縫合,一點縫隙也無。前麵是一扇鐵欄,門上掛著大鎖。方才自己掉下來的地方是一個大的洞口,就在牆上,石道光滑,向上斜伸,絕無爬上去的可能。
    沈初一轉頭,見到那幾個女子,互相依偎著擠在地窖的一邊,時不時的抽噎兩聲。她蹲下身子瞧著她們,“剛才是你們在哭?”
    那幾個女子見她這麼從天而降,一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有個膽子大的,怯怯的道:“你,你也是被他們抓來的?”
    沈初伸了個懶腰,“我也不知道,本來睡在床上的,突然就掉到這裏了。”撇了撇嘴,“還好不是鬼在哭,嚇死我了。”
    那幾個女子抽抽噎噎的哭個不住,沈初道:“你們是被人抓來的?誰抓的?”
    她們揚起淚眼迷蒙的臉龐,“不知道,那夥人凶神惡煞的緊,抓了我們幾個在這裏。”說著又淚如雨下,“我好想回家,我想我爹娘。”
    此言一出,幾個人哭的更凶了。沈初揉了揉額頭,起身走到那扇鐵欄前,鐵欄上掛著把大鎖,沈初晃了兩下,紋絲不動。
    她瞧著那鎖,那鐵鏈,蹲下身子畫圈圈,“我打不開這門。”
    那幾個姑娘顯然沒指望她一抬掌就能把門鎖震斷,哭著哭著幾個人也哭累了,看她一副淡定的樣子,也不哭也不鬧。那個大膽的悄聲道:“你怎麼不害怕呀?”
    沈初莫名看著她們,不解道:“為什麼要怕?”
    那姑娘道:“那夥人很凶的,你,你這麼漂亮,他們……”
    沈初坐下,斜倚在石壁上,抬頭瞧了瞧那個大洞,“別擔心,很快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她看著那幾個姑娘臉上驟然出現的神采,笑了笑,“放心,他一定會來的!”
    你一定會來救我的。即使別人找不到,你也一定會找到。
    對不對?離迦哥哥。
    夏離迦掀開床板,底下顯出一個大洞,“就是這裏,走!”
    兩人自洞中滑下,隻覺滿目黑暗,周圍風聲急勁。穿過這條石道,摔在一團幹草堆上。
    兩人站起身子,入眼除了沈初,還有幾名陌生女子。
    那幾名女子衣衫殘破,露出大片皮膚。夏離迦隻看了一眼,匆忙別過頭去,“幾位姑娘,還請把衣服穿好。”
    那幾名女子見他二人從天而降,都嚇的呆了。被夏離迦一語提醒,才想起眼前是兩個陌生男人,“啊!”的一聲驚呼,匆忙把衣服拉好。
    葉無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完全不似夏離迦非禮勿視,大大方方道:“沈姑娘,你沒事吧?”
    沈初笑了一笑,“當然沒事啦!”
    夏離迦待那幾名女子整理好,才尷尬的別過臉來,見到沈初,展顏一笑,“初兒!”
    沈初撲過來,抱著他的手臂,揚起小臉笑道:“離迦哥哥,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夏離迦摸摸她的頭頂,見她絲毫無損,才放下心來,溫言道:“那群人被殺了幹淨。別擔心,沒事了!”
    走到鐵門鎖住的地方,昆吾劍光一閃,門鎖應聲而落,如同豆腐一般碎成兩塊,跌在地上。
    葉無見這大鐵鎖抬手便被斬斷,驚訝道:“夏兄這劍,非比尋常啊!”
    夏離迦笑道:“葉兄待會再看吧,我們先出去!”
    第二天清晨,朝陽初生,暖陽撒下。昨晚一場生死惡鬥的詭譎殺伐之氣,都被大雨衝刷的幹幹淨淨。整個道觀宛如沐浴在聖光之中,安詳寧靜。襯著竹林幽幽,和風細細,別有清淨風韻。
    夏離迦從地窖裏拿了幾壇酒,澆在屍體上,一個火折扔下,登時大火熊熊燃燒起來,迅速吞沒了殿中其他。
    夏離迦合上殿門,跨出道觀,“咱們走吧!”
    葉無搖搖頭,“這罪惡之地,一把火燒了幹淨。”又問夏離迦,“這幾位姑娘都是山下附近農家之人,怎麼處置?”
    夏離迦瞧著她們紅紅的雙眼,憔悴不堪,想來這陣子受了不少折磨。歎了口氣,“我去找唐門主,請他為她們尋訪家人,妥善安置吧!”
    微風拂過,暖和的讓人迷醉,空氣中彌漫著青草的香味。葉無目光掃過夏離迦和沈初,長劍劍柄在手心磕了磕,“你們是唐門的人?”
    他語氣中那絲微不可查的異樣沒有逃過夏離迦的耳朵,他笑笑,“不是!隻是湊巧認識唐門門主而已。”
    葉無明顯的放鬆下來,“原來如此啊!”他迎著風,深深吸了口氣,“說起來,昨晚是順手幫唐門除去心腹大患啊!唉,這買賣做虧了!”又一笑,“算了,巨鯨幫這幫家夥,人人得而誅之,死在誰手上都一樣!”
    沈初眼睛清亮,朝陽斜照,打在她臉上,更顯容色嬌豔,“葉哥哥,你跟我們一起去唐門嗎?”
    葉無摸摸鼻子,“算了吧,唐門這地方,我向來繞著走。”想了一想,“這樣吧,待會你們辦完事,咱們城中醉仙樓見,如何?“
    夏離迦點點頭,“好!”拱手作別,沈初和幾名女子當先下山去,夏離迦又回頭笑道:“多蒙葉兄援手,請一頓飯也是應當的!”
    “喂喂喂,我可不是這意思!”葉無跳腳,可那幾人的身影,已隨著光影,消失在了竹林深處。
    夏離迦回到唐門,將昨晚之事告訴唐展桐。唐展桐聽聞此事,大出意料之外。弄清楚原委後,先謝過夏離迦為唐門除去仇寇禍患,又歎息若非為唐門,也不會連累無辜少女遭此無妄之災。當即安排她們住在唐門之中,好生招待,著人尋訪她們家人,又準備了一些銀兩,略微心意。
    待得一切安排妥當,夏離迦和沈初辭了唐展桐,出了山莊,前往醉仙樓。
    遠遠走在街上,就見醉仙樓二樓陽台上,一個人衝他們招手。兩人上的二樓,見葉無一個人坐著,麵前放著幾碟小菜,一壺酒。
    夏離迦坐下,“事情都辦妥了,那幾位姑娘唐門主會好生照顧。”
    葉無扔了個花生米到嘴裏,“唐展桐那人就會裝腔作勢,假仁假義。正好,他也樂得照顧,博了個好名聲。”
    沈初眨巴眨巴眼睛,“我瞧著唐門主人挺好的呀,葉哥哥你不喜歡他嗎?”
    葉無笑了一聲,帶了幾分輕視的味道,“我跟唐門是相看兩厭,到了唐展桐嘴裏也未必有我什麼好話,樂得埋汰他!”
    夏離迦笑了笑,“對了,還沒有謝過昨日葉兄救命大恩,來,在下敬葉兄一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夏離迦又道:“剛才那杯是為初兒,這一杯是為我,昨日若不是葉兄識得拂煙銷魂散,在下也沒命喝這杯酒了。”
    沈初好奇道:“拂煙銷魂散怎麼了?”
    夏離迦見沈初追問,便將昨日之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原來昨日黑白無常躍出門外,夏離迦正要追趕,卻被葉無攔下。葉無踏滅地上招魂幡火焰,又告知拂煙銷魂散燃燒有重毒。兩人商量,不如將計就計,引蛇出洞,這才將吳盛等人全部抓獲。
    沈初露出一個鄙視的眼神,“拂煙銷魂散燒起來是綠色的呀,而且味道特別嗆,這麼明顯的弱點,那人還拿著當個寶,真是沒見識!”
    葉無轉了轉酒杯,“沈姑娘似乎於毒藥很有研究?”又瞧了瞧夏離迦,似笑非笑“昨天夏兄雖出手不多,但無一不是大家風範。還未請教是何方高人門下?”
    夏離迦放下酒杯,目光平視回去,“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如葉兄這般瑰麗燦爛,華美無方的劍法,也想請教葉兄師承何人?”
    “夏兄這把劍削鐵如泥,切金斷玉,加之造型古樸,雕鏤精細。似乎頗像一把傳說中的江湖名劍。”
    “葉兄對唐門了解甚深,顯非一日之功,偏偏言語多加輕視。加之劍法精妙,獨步江湖。”
    葉無微笑,舉起酒杯,“似乎我們都猜出了對方的來曆?”
    夏離迦舉杯一碰,朗聲道:“結識襄楚流劍葉少俠,幸何如之!”
    葉無的笑意越來越濃,聲斷金玉,“昆侖夏氏,夏少莊主,久仰!”
    兩人同時仰頭,酒盡杯空。夏離迦和葉無淩空擊了一掌,兩人手掌相交,啪的一聲,清脆可聞。“痛快!”
    葉無抱拳,神采飛揚,“能夠結識二位,實乃我蜀中之行最大收獲!”
    沈初瞪大了眼睛,“葉哥哥,你是襄楚流劍的人啊!”想起昨日種種,又有些好笑,“難怪你那麼不喜歡唐門。”趴在桌子上,微風緩緩吹過,將一盆盆花草的葉子吹的微微飄搖,“你難道來參加唐老門主的壽宴?”
    葉無連連揮手,“當然不是!”他往自己的杯中傾落一杯美酒,“我奉了家父之命,和姐姐遠赴蜀中,另有要務。事情辦完了,就想著去有名的‘飛瀑流虹’看看,沒想到遇上二位。”
    夏離迦笑意深深,“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果然如此!”
    “蜀中唐門和襄楚流劍打了這麼多年交道,誰也不輸誰,彼此的底細都門清。那些毒藥對付旁人就罷了,遇到我,半點用處都沒有!”
    葉無正說著,突然瞧見樓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站起身來,用力揮動了兩下。轉頭對夏離迦和沈初道:“我姐姐來了!”
    沒過多久,隻見一美貌女子踏上樓來,一見葉無就沒好聲氣,“昨天跑哪去了!找你半晌!”
    葉無笑嘻嘻扶她坐下,“大姐別生氣了,都是意外。”說著使了個眼色,“有外人在呢,要訓回家訓!”
    那美貌女子才見到桌邊坐了兩個外人,站起身來,襝衽為禮,道:“二位見笑!”
    兩人還了一禮。夏離迦道:“不知姑娘和葉晉葉掌門如何稱呼?”
    那美貌女子眼睛在昆吾劍上轉了一圈,笑道:“原來是昆侖的夏少莊主,失敬失敬!葉掌門正是家父,在下葉青蕁。此番遠來蜀中,不意得見夏少莊主,英雄出少年,當之無愧!”
    夏離迦客氣了幾句。又瞧了瞧葉無,這兩年襄楚流劍葉晉深居簡出,甚少露麵。門派中大小事務大多都是大女兒葉青蕁負責,倒是沒有聽說她還有個弟弟。
    葉無坐下來,見葉青蕁額頭汗珠沁出,給她斟了杯茶,雙手捧過去,“我說姐姐,你什麼事忙成這樣,跑的滿頭大汗的!”
    葉青蕁將茶杯往桌上一放,“還不是為了你!”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你自己看看吧!”
    葉無接過信時還滿麵春風,等信展開沒看兩行,臉色就變了。整封信看完,麵色大變,啪的一聲將信拍在桌上,“開什麼玩笑!”
    葉青蕁看著葉無大怒的模樣,“哼,這話你問我,我倒想問你呢!信是爹爹遣人加急送來的,現在人還等著咱們回話!”
    葉無一把將信紙攥在手裏,臉色難看的如深秋寒風,“這怎麼可能?爹爹怎麼說?”
    葉青蕁喝了口茶,看葉無的麵色越來越難看,才幽幽道:“能怎麼說?這不寫信來問你了嗎?”
    沈初好奇道:“葉哥哥,怎麼了?”
    “葉哥哥?”葉青蕁一笑,“你不會又認了個妹妹吧!”
    葉無神色如同寒冬簷下冰淩,望之生畏,“姐,你別開玩笑!”他抖了抖手裏信紙,“碧兒難道瘋了嗎?我們才見過幾麵啊,她要嫁給我?”
    葉青蕁端著茶杯,“誰讓你見義勇為英雄救美來著,現在好了吧,我看你怎麼收場!”
    夏離迦好奇道:“碧兒,難道是無雙城城主的女兒君?”
    葉無仰天長歎,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就是她。”
    沈初悄聲道:“葉哥哥這麼生氣,一點都不想娶她。她是長的很醜嗎?還是性子刁蠻潑辣?”
    夏離迦悄聲回道:“我於無雙城也所知不多,不過君小姐到底也是大家閨秀,不該是野蠻刁鑽的性格。”
    葉無雙手捂臉,“這根本不是問題所在啊!”
    “問題在於,你怎麼娶人家。”葉青蕁悠哉悠哉,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是吧?我親愛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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