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林彎腰從塑料袋裏翻出一罐功能性飲料遞給看起來有點疲憊的伍澤。
    伍澤把嘴上的煙拿下來，手指在拉環上輕輕一扯，整個罐蓋都被揭了下來。
    齊林瞪著眼看著伍澤喉頭滑動了一下，生猛地一口喝光了一整罐紅牛，“你……”
    伍澤把易拉罐和罐蓋放在寬大且覆蓋著薄繭的手心裏一揉，下一刻一個有著金邊的銀色立體的小三角直接飛到了齊林手裏。
    齊林把手指頭來回戳進去幾次才研究明白，這就是一小褲衩！還特麼是個鑲金邊兒的小褲衩！
    把小褲衩套在中指上，對著伍澤惡狠狠地比了個中指，表情凶狠得磨了兩下尖牙。
    伍澤靠在車廂上一本正經的抽煙，就跟那猥瑣的事兒不是他幹得一樣。隻有唇角微不可見的弧度彰顯著好心情。
    王萌不想跟伍澤呆一塊兒，老早就竄回中間那排座位了，這會兒從前麵轉頭過來，“我聞見紅牛味兒了，給我也來一罐。”
    王萌一轉頭，齊林驚了一下，下意識就把手裏的小褲衩收進了空間。
    收完就心裏一虛，怎麼跟個做賊的似的？不過這倆人關係不太好，為了防止他們再吵架，還是不讓王萌看見的好。
    齊林腳底下挪了個位置，背對著董閆軍的方向避開他的視線範圍，從空間裏拿出一罐紅牛遞給王萌。
    王萌邊拉開拉環邊善解人意地問：“董哥，你喝什麼？”
    這個“善解人意”中的“人”指的當然是齊林，因為他除了兩桶大桶水，就買了一瓶飲料，已經給了伍澤。
    按照伍澤之前的意思是不想他暴露空間的能力，所以那兩桶水還都在空間裏不能拿出來。王萌的東西他又不好隨意拿來打人情。
    於是，不問董閆軍吧？不好意思。問了吧？拿不出東西。所以多少有點尷尬。
    董閆軍在後視鏡裏對上齊林別扭的眼神，眼中帶著溫和的笑意，“不用了，謝謝。”
    車子依舊在高速行駛，偶爾飛過來幾隻變異鳥對他們無法造成絲毫威脅。
    齊林歪著腦袋靠在車窗上，眼神瞄著高架橋下麵的積水越來越深，看樣子應該是前方的大江發過小規模的洪水。
    這一帶有著密集的居民樓，樓體大多不高。垃圾和雜物浮在水麵上，隨著風向緩緩漂流。
    齊林看著看著突然就發現的他覺得安靜的主要症結所在，那就是人！
    從出了超市的門到現在，他們一路走到這裏，一百多公裏，遇到的人加起來估計都不會超過兩百！
    泱泱華夏，十數億人口，一個湘南就占了八千多萬！十幾個地級市平均下來，往少裏算這個城市也該有四五百萬人，可是人呢？這些人都去哪了？
    想著，齊林就問了出來，“你們有沒有發現人特別少？他們都去哪兒了？”
    董閆軍朝車窗外看了一眼，“這次上麵的反應速度比以往要快得多，下雨的第一天我們就接到了以最快速度保護民眾撤離的命令，你們那一帶是我們負責區域內的最後一塊兒。”
    “撤離？撤離去哪裏？那可是幾百萬人口，全國加起來十幾億呢！”
    董閆軍輕輕搖了一下頭，“不知道，上麵的人也沒想到雨會這麼大，隻是說暫等雨停。”
    “那麼多人你們有地方安排？”王萌加入話題。
    “大多都在體育館，展館之類的能一次性容納很多人的地方。其實剩下的人沒你們想象中那麼多，有很多人都已經變成了同化人，我們擊殺了一些，也逃了不少。”
    伍澤皺眉，“同化人？”
    董閆軍點頭，“就像之前那個長了翅膀像蒼蠅一樣的人，就是蒼蠅同化人。聽說是通過傳染還是轉染的，一部分生物自動獲取別的生物的DNA發生了突變，生物的東西我不懂，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在坐的沒有一個是研究生物的，高中學的那些淺顯的遺傳、變異早就還給老師了，連轉染是什麼他們都不知道，更別說給董閆軍科普了。
    董閆軍舔了一下嘴唇繼續說，“目前來說，正常人還是比較多的，但是突變仍然在不斷發生。像你們這樣擁有了異能的也不能算少，平均一萬人中就有好幾個，他們有的會湊在一起，有的單獨行動，絕大部分不會選擇跟著軍隊撤離，有些大型超市還有銀行被搶，基本上都是這些人幹的。”
    王萌跟齊林要了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遞給他，“他們的異能都有什麼？”
    董閆軍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接過礦泉水喝了一口，道了聲謝，然後把瓶子交給王萌擰上蓋子。
    “有一個力氣變得非常大的，那人一拳能打爆同化人的腦袋。還有速度非常快的，他不停下來我就很難瞄準他。還有幾個，像同化人一樣跟別的生物融合了，但是他們的臉至少還是人類的，而且保有自己的意識。我見過的最厲害的，應該就是伍澤。對了，你們倆是什麼能力？”
    王萌笑著把擰好蓋子的礦泉水瓶遞給董閆軍，“我的能力是治療，以後你如果受傷了可以找我，至於他，”說著，伸手指向齊林，“是我們三個商量好騙人的。”
    董閆軍把礦泉水放好，然後轉頭看了一眼前不久坐到副駕駛位置上的伍澤，笑道：“我以為你這種人會不削於說謊，你的話連我們支隊都信了。”
    伍澤輕哼一聲，沒說話。
    他確實不削說謊，從他伍澤嘴裏說出來的永遠都隻有真話，即使那些故意誤導別人的話也都是真的。
    齊林暗暗鬆了一口氣。
    王萌挑起眉梢朝他拋了個得意的眼神，我王萌什麼人，瞅你那遮遮掩掩的模樣，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其實一開始伍澤暗示齊林的時候，齊林下意識的認為伍澤是為了自己那顆不知道包了什麼東西的金屬球。
    可是後來又仔細想了一下，如果被人知道他有一個可以容納東西的空間，那別人會怎麼想？會想他這裏邊是不是裝滿了錢或者食物或者別的他們覺得很有價值的東西，到時候等待他的可能就是一把把架在脖子上或者指在腦袋上逼他交出東西的刀和槍。
    他可能會滿身汙跡地被困在地上，仍在角落裏；也有可能因為交不出東西而被切掉手指或者腳趾。
    齊林抖了一下，真是越想越淒慘，如果可以，他多想找個武力值稍高的異能換一換。
    “不過，照你之前說得，同化人應該遍地都是吧，為什麼我們也沒遇到幾個？”王萌可沒齊林心裏想那麼多，他還在考慮剛才的問題。
    伍澤搖搖頭，“他們絕大部分還保留著動物的習性，像青蛙，貓這些都喜歡在晚上出來捕食，白天他們會找地方藏起來。遇到的少，也隻能說是我們比較幸運吧。”
    ……
    隨著距離大江越來越近，眾人的心情愈加沉重。因為在幾公裏外剛能看到大江的時候，肉眼就已經能看到不斷有黑色的影子從水中躍起。
    齊林用望遠鏡觀望了一會兒，那些都是魚，長達幾米甚至十幾米的魚！因為水麵漲了很高一段距離，有一些躍起來甚至已經堪堪觸碰到橋底麵了。
    他們要走的這段江麵寬達一千多米，最深處能達到35米左右。橋是斜拉式的，前半部分完全靠一座塔和無數的拉索支撐，後半部分每隔十幾米就有一座橋墩。
    魚在水裏有自己的感官係統，所以躍起的體型較大的那些魚都集中在前半段水麵比較寬闊的地方。
    臨近橋頭的時候，視覺衝擊更是驚人。
    目測長達十幾米的魚從幾十米外一躍而起，直到靠近橋麵才落下，齊林幾乎看得清那磨盤大的魚眼中的紋路，和毫無壓力就能一口將他們整輛車吞下的口中那些尖銳的牙齒。
    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像是喝下了愛麗絲的縮小藥水，無法不認識到自己在自然界中的渺小。
    魚落入水麵激起幾十米高的水花，看著衝刷著車玻璃的江水，齊林好奇的問：“為什麼總有魚躍出水麵？”
    王萌心不在焉地回道：“難道還要下雨？”
    齊林看了一眼外麵萬裏無雲的晴空，閉上嘴不接話。
    可能是因為他父母和展淳的關係，王萌的心情有點陰晴不定，剛才還晴著，這會兒看那微微嘟起的小嘴唇兒明顯是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