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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情,所有人都隻知道其中一部分。東方淮甚至無法判斷,許思敏告訴他的究竟是否就是真實的那一部分。
    他最終沒有開槍,驅車離開了,女人靠在她自己的車旁望著他:“小淮,你和你媽媽很像。如果哪一天你發現我說的是假的,你盡管再來找我好了。魏姨不騙你。”
    東方淮打開車門的手略微停頓了一下。
    “魏姨,你也是有狙擊能力的人。當年殺我媽的人之中,就有一個狙擊手。”
    他仍沒有相信她。許思敏給了他線索——正如戚銳所做的一樣,他們所有人或多或少有所保留的給了他一部分的線索。
    望著東方淮漸漸駛離的車,許思敏冷下臉來,撥通了Ada的電話。
    “派輛車過來接我。把秦老爺子周圍的人撤回來。去問問,戚銳近期有沒有接觸過一個叫東方淮的年輕人。”
    東方淮到家時天已全黑。進屋,開燈。空曠的屋子看起來鮮有人住。Amanda有他這間寓所的鑰匙,他在外出任務的時候,女人會派人過來打掃衛生。
    冰箱裏牛奶的生產日期還是昨天的。
    他從吧台上拿了一個玻璃杯,倒了杯牛奶坐到一旁的沙發上。
    戚銳給了他秦方的信息,告訴了他有關他媽當年所接最後一單任務的詳情。為此東方淮為他除掉了王誌文和戴立升。
    由此,他得到的信息是——戴立升的妻子,是母親當年的副手。他放過了女人的孩子,為母親親手除掉了當年的這枚叛徒。當年正是她將母親暴露出來。
    殺了阮禾山,相應的報酬:那時候的魏姨,現在的許思敏。
    東方淮喝了口牛奶。他站起身去查看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機。
    裏麵隻有一條短信。
    “你有沒有考慮過和誰正式交往。”
    東方淮微挑眉,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他動了動手指,回複了兩個字。
    “沒有。”
    安沁姐最近對於行動力下降的搭檔非常不滿。
    總體來說現在所有事件都已步上正軌,確認了中緬那邊的走私路線,上方已經開始布置抓捕。梁景的傷口並不影響行動,陳隊最終拍板,要他過完年後和安沁兩個人再去一趟邊境。梁景小同誌這幾日為著一條短信終日悶悶不樂。安沁看了直翻白眼。
    “你說你也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了,至於嗎?”
    “呐,安沁姐,我給你打個比方。假如你在熊市裏炒了數年股票都快賠的血本無歸,忽然有一天你發現了一支績優股,你先短期投資,大賺了一筆,緊接著你打算炒長線的時候,忽然發現這支股票沒了。你什麼感覺?”
    安沁抱著手靠在身後的吧台上看他:“沒感覺啊。”
    “失落呀!”梁景拍著手,“你說說看,好不容易能賺回來了,就這麼沒了,能不失落嗎?”
    安沁從一旁取過一杯檸檬水遞給他:“我要是去買一支績優股,好歹會差查清楚什麼公司上市幾年。我問你,你除了知道他叫東方淮,你知道什麼?”
    “額……他做飯很好吃啊。”
    “他家裏有什麼人?住在那?什麼工作?有沒有案底?”看梁景一臉笑容保持沉默地看著她,安沁就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你還敢買啊?”
    “人和人交往嗎,總是越來越熟咯。”
    “我真服了你了。你真是藝高人膽大不怕被騙啊。”
    梁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安沁對他沒想法,白岩這個時候拿了他們的兩支狙擊槍進來:“我做了簡單改裝,穩定性加強,相對減弱了後坐力。那個……安沁姐,你試試這個狙擊鏡。”
    梁景和安沁各自接過白岩遞過來的裝備。梁景“喂”了一聲:“小白,隻給大姐大不給我嗎?”
    白岩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時間緊,隻夠做一個了。”
    安沁透過狙擊鏡看向梁景:“不要太嫉妒咯。”
    “嘁——”
    白岩繼續道:“近期北派內部要大換洗,醜帥說最近可能有人要解決掉秦方,最早今晚最遲明天淩晨。隊長讓你們去吉山療養院附近蹲點,解決掉這個。”
    “姓秦的老頭子不是中風好幾年了嗎?怎麼還有人會動手去幹掉他?”
    白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對了,安姐,你聽不聽八卦啊?”見安沁沒說話看著他,小白繼續:“我之前黑進了瑞士一家醫療機構,發現,秦老爺子幾年前曾經在那裏做過DNA鑒定。”
    “和誰啊?”梁景湊過來問道。
    “戚銳。”
    “嘖。果然是這樣。”安沁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她試了試改裝後的槍望向白岩,“要把殺手點掉嗎?”
    白岩見對方對於這信息並沒有多大反應,隻好悻悻答道:“隊長說,你們自己決定。”
    梁景一副不情願的模樣:“搞什麼,現在還要去保護一個中風的人渣啊?那老頭以前那麼厲害,身邊難道沒人嗎?”
    “恰恰就是以前太厲害了,現在身邊少有人了。”安沁道,“梁警官,死一個人渣搭上一群人的命,和活一個人渣,抓住一群人渣。你選哪個?”
    “好了好了,安警官不必給我上政治課,我知道的。”梁景伸了個懶腰,拿上自己摩托車鑰匙:“安沁姐,賽車嗎?”
    “才不和你比。沒意思好嗎?你先去好了,一會兒見。”
    “喂,那裏沒意思啊。”
    安沁翻了個白眼:“就你現在,我怕你找不到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然而說出這話的一個小時後,安沁就後悔了。梁景找到了一件相當有意思的事情,這事在安沁看來,也有意思極了。
    吉山療養院位於市郊,四周很難找到狙擊點。而療養院內部安保嚴密,很難滲透。安沁找了個視野開闊的天台。臨近年末,風很大,刮在臉上隱隱生疼。女人嚼著口香糖,透過狙擊鏡裏對病房裏的老頭子進行監視。
    穿著護理服的梁景則一直在病房房間內躲藏著,護士進進出出好幾次都被蒙騙了過去。這家夥當年為了戒毒被哥哥送去療養院呆過不少時間,因此對於這種工作倒熟悉得很,偽裝起來像模像樣。
    安沁和梁景的工作從來不需要多餘的問題。保護誰,為什麼。他們不需要理由。他們是陳政國手下最好用的兩支槍,指哪打哪列不虛發。
    晚上11:47,安沁按下了藍牙通訊儀上的通話鍵。
    “有人往病房去了。警惕。”
    “OK。”
    梁景將消音器裝上,站在門邊。對麵天台上的安沁也盯緊了那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醫院磨砂玻璃隻能依稀看出一道模糊的人影。梁景看著門把手被一點點的轉動,渾身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門被推開。
    梁景伸手箍住對方握槍的手臂,手肘後擊,被破解,緊接著一拳向後打去。
    兩把槍互相指向了對方。
    門,關上了。
    看清了來人之後,梁景呆愣在了那裏。他的腦海中忽然蹦出了安沁說過的那句話:“就這樣,你還敢買啊?”
    這個男人叫東方淮。他做的菜很好吃。身材很好,寡言少語。
    這個男人,還是一個殺手。
    想到這裏,梁景反而怒極而笑:“東方淮……我們是不是注定要偶遇的命?”
    東方淮從看見梁景的那一刻起表情就有些微妙,微蹙著眉,很多話該說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看著他身上的護工服和警用轉輪手槍,東方淮猛然意識到這個幾天前還發消息來詢問是否願意正式交往的男人,事實上,是一個警察……
    兩人之間充滿火藥味的氣氛漸漸被尷尬取代。沒有什麼比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遇上了自己的前任(或者現任)炮友更尷尬的事情了。
    最後還是東方淮率先伸手放開了他,其回報就是梁景狠狠的一拳。
    “我靠,東方淮,你是幹這個的?”
    東方淮揉了揉被捶中的臉頰,略微有些生疼,但他也判斷的出來,梁景這一拳沒有用力。
    “你一個拿著公文包上班的家夥,幹這個?你他媽騙我?”
    “我從來沒有提起過我的工作。”
    東方淮的理由沒有任何說服力。梁景握著槍笑了:“那你覺得誰會把公文包和你手裏的鐵家夥聯係在一起?你們殺手組織還要打卡報道、年終分紅?你們老板開晨會嗎?”
    安沁等了半天沒等到接過,發來消息。
    “梁景,你在做什麼?”
    “一會兒再說。”
    梁景拿下了他的聯絡器。他看著靠門站著的東方淮:“你的目標是秦方?為什麼?”
    “……”東方淮別過頭,“我們,有事等會再說好嗎?要不打一場,誰贏誰完成任務。”
    “滾吧,他媽老子幾天前還想跟你正式交往你讓老子怎麼跟你打?”
    東方淮無奈地摸了摸鼻梁:“那你打算怎麼辦?”
    梁景的手機這時候又再次震動了起來。他看了眼屏幕,還是安沁的。
    “你等等,我接個電話。”
    躺在床上是中風而不是植物人的秦老爺子早已醒過來看著自己床邊的一出鬧劇。大爺說不了話手指頭還是能動彈,抬了抬手,被梁警官無視。
    安沁大姐語氣不大好:“你在幹什麼,梁景?不能因為他是你姘頭你就把任務放到腦後了!你現在已經轉換下半身思考模式了嗎?”
    東方淮一副無奈地表情扶著額頭望著正在打電話的警察,正暗中慢慢挪到病床旁。梁景握槍指向他,阻止他繼續移動:“放心,我會解決。”
    東方淮看了眼手表。伸手去摸腰側的匕首。
    “你腦子放清醒點。”安沁看著狙擊鏡裏兩個男人實在是無語,混了那麼多年了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對立麵的哪個不是一見麵就打起來了,這兩家夥是個什麼情況。
    “知道了。”
    梁景的眼睛也很尖,看見對方的匕首剛出便伸手擋了下來。
    “抱歉。你有任務,我也有。”
    他們離的很近,近的仿佛每一次交歡時的親密。然而他們都知道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將在今晚之後徹底降到最低點,而且之後再也無法恢複。
    “是誰雇傭了你?為了什麼?”
    “沒有誰。”
    匕首被打開,兩個人赤手空拳纏鬥在一塊。梁景出拳快,東方淮的拳頭則力氣大。不過片刻,兩人身上都有掛彩。
    “是宋和偉,還是許思敏?”
    東方淮將梁景掀到在地,錮住他時,伸出一隻手去夠一側的匕首。
    “如果你真的感興趣,可以去查查二十年前油麻地槍擊案。”
    梁景的奮力想要掙開,肩膀上的傷口也隨之迸裂,血浸染開來。東方淮將匕首朝病床上的老人脖頸投去。緊接著鬆手,一個翻身,從陽台向外躍出。翻身到一個平台上後,從另一側跳了下去。梁景捂著傷口趕到陽台邊,朝著那個家夥逃離的背影連開數槍,並沒有減緩對方逃離的腳步。
    待他回過神來去看病床上的老人家時,鮮血已自上而下,染濕一片。
    “靠!”梁景咒罵一聲,看了眼四周,也隻好先無奈的沿著東方淮逃脫的路線躍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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