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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東方淮下樓的時候,看見自己的車邊站著一個一身火紅的女人。他朝對方走過去,Amanda摘下墨鏡。
    “南派的人在查你。這段時間你出去避避。”
    “我不打算離開G市。”東方淮打開車門,把保溫盒扔進去。舅舅隻能嚐嚐味道,並不能多吃。保溫盒裏其實還剩餘很多。他伸手把車門關上,轉過身來,“師姐,我剛剛才找到線索。”
    Amanda摘掉了手上的皮手套,從手提包中拿出一個厚厚的白色信封遞給他:“人死了什麼都免談。我給你接了單生意,下午飛新加坡。具體信息在信封裏,到了那裏,工具去老馮那拿。”
    東方淮沒接。Amanda舉著信封拍了拍他的胸口:“你放清醒點,群狼咬死獅子不難。這幾天這邊交給我打理,我保證你回來了可以繼續你的複仇大業。”
    “師姐……”
    “爸爸現在,每天晚上都靠嗎啡吊著。你知道他是一個多能忍耐的人,為了不讓你擔心,你每次去他都讓自己看起來好好的。你是過來看完他就走,但是我每次來都要和醫生談很久——我知道他的病還有多久。你別讓他帶著遺憾走,好嗎?”Amanda歎了口氣,看著東方淮把信封接過去,“仇,要報,你,也不能出事。”
    “我知道。”
    女人沉默地戴上了墨鏡,望著電梯處進進出出的病人與家屬:“我上去了。你去忙吧。”
    “嗯。”
    望著女人踩著高跟鞋離去的背影,東方淮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信封,終是別過頭,打開車門,上車離去。
    雲南,鎮康縣,靠近邊境地區。
    三千六百米高的雲貴高原帶來的高原反應讓梁景有輕微不適。和安沁偽裝成遊客駕車一路向西,湘0牌照的越野車在崎嶇地山路上顛簸而行。梁景係著安全帶盤腿坐在後座的位置上擦槍,安沁帶著一副墨鏡嚼著口香糖開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是白岩,正低頭專心致誌擺弄著手裏的機械。
    十二月的風在叢林間呼呼的吹過,小路上很少能見到有車經過。路很窄,兩車交道其中一輛必須側進一旁的草叢。安沁的車開的就像她的人一樣驚心動魄,梁景是坐習慣了倒是沒什麼,小白的臉色從下飛機起到現在是越來越不好。
    他們小組被隊長派到邊境來保護白岩安裝監控儀器。一共十九個,每個的監控範圍在五平方公裏左右,基本都被安置在山道上的關鍵路口,主要是用來分辨醜帥傳回來被派往中緬邊境北派人員圖像的。通過辨別這幾個人,就可以確定南派在金三角地帶的運輸線路。
    照著陳政國的分析,以宋和偉和許思敏的脾氣,那兩個家夥合作很有可能弄到最後會狗咬狗一嘴毛。他們要幹的就是做螳螂捕蟬時,靜候在後的黃雀。
    猴子被陳政國派去做別的事了,他們一組人有的是專門蹲在局裏負責局內工作,有的則是隱藏身份好方便行事。猴子、醜帥都是後一類的人,而安沁和梁景則長期跟在陳政國身邊。白岩非武裝編製,排除在外。
    到底他們的三天假期還是沒有完整過完。白岩在科研室調整完儀器之後,安沁就駕車過來把梁景接走。三人登上飛往臨滄的飛機趕往邊境。
    梁景心裏數了數已經安裝的監測儀,還差三個就全部完成。距離他們下機上車已經過去了十六個小時了,期間隻有白岩在車上睡了五個小時,安沁和梁景都沒睡過。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證白岩的絕對安全。
    十小時前在縣上吃了點東西,招待他們的是當地的特情人員老晥,近五十歲,體格強健,留了一大把絡腮胡子,看起來特別魁梧。梁景三年前過來這邊出任務和他合作過,三人之中他與老晥最熟。老晥讓這群後生都喊他晥叔。
    “咱們這邊,販毒生意可以追溯到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緝毒少說也幹了六七十年了。就這地方,來來去去招待了不知道多少外地赴邊境調查的警察。”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晥叔指了指窗外靠西邊的一座山:“那山,瞧見沒?光那一條路上一年死個百千人正常得很。有毒販子也有警察。沒辦法,抓了一波又一波,跟腳氣真菌似的,治過了又長,長了又治。”
    大叔人很健談,他拍了拍坐他身邊的梁景,酒杯和他碰了碰繼續道:“走私玉石、販賣木材、種甘蔗種紅毛丹,這些和賣鴉片那高利潤根本沒得比。緬甸那邊,鴉片兩萬一公斤,到了咱們這,六七萬一公斤。運到廣州,有十二三萬,再到香港,港幣能賺四十萬。他們一票就幾百公斤,那幫亡命徒看到錢,全瘋了。”
    這時候有服務生過來上菜,晥叔便噤了聲,轉而笑咧著嘴和漂亮的傣族女服務員打趣。白岩眨巴了眼,等服務員走了開口問他:“可那是會死人的,他們就沒想過嗎?”
    “都幹這個了,還會怕死嗎?”晥叔看著白岩笑了,“你跟他們講‘死’?沒用,我說了,為那些錢他們都瘋了。”
    “但是真正賺錢的不是毒梟嗎?做馬仔能賺多少。”
    晥叔點了支煙,把打火機放一邊,他看看白岩,神情有些無奈,朝梁景道:“你這小同事挺有趣哈。”轉過頭,大胡子湊到白岩麵前,他身上的煙味叫小白眉頭微微蹙起:“小同誌,他們那收益,就是做個馬仔也高。高到足夠他們賣命了。”
    臨走的時候,晥叔給了他們一張地圖,地圖上把邊境幾條可通行的走私道路都標注出來了。梁景給他遞了盒煙,晥叔塞進了大衣口袋,他望著和安沁走向停車場的白岩,對梁景道:“你們上山小心點。尤其是那個小同誌,得你們辛苦了。”
    梁景笑了笑:“嘿,人家動腦我們幹活。分工明確嗎。”
    晥叔叼著煙點點頭:“也是。老陳拿挖來這麼一寶貝疙瘩?對了,我車上還有支M16配榴彈,你拿去用。走這種地方小心為上。用好了記得還回來就是。”
    “行。謝了晥叔。”梁景感謝地拍了拍他的背。安沁把車開過來的時候,發現就隻剩梁景一個人拎了個黑色袋子站在餐館門口。看他爬上了車,便問:“晥叔給了你什麼?”
    梁景把車門關上,係上安全帶:“M16加榴彈。”
    “嗬!那老頭怎麼有這東西?”
    “估計從毒販子手裏繳獲來的私貨。本來他還打算給我隻92,我看他最近事也多,就沒要,拿了盒子彈過來。”
    白岩在一旁聽著他們兩個的對話,轉過頭來望著後座的梁景弱弱地問道:“那……這些東西,咱們回去要打報告嗎?”
    安沁一手開車一手伸過去摸白岩的頭,小白臉又紅了。
    “乖啊,小白,你什麼都沒看見啊。我們口頭跟隊長講一聲就成了。你別瞎在外嚷嚷知道嗎?”
    安沁姐這樣柔聲細語地說了,白岩那顆高智商腦袋可跟瞬間糊住了似得立馬點頭。梁景坐在後座看著也就是笑笑。
    車子繼續在山路間前行,安沁漸漸減慢了車速。梁景從椅背後麵的儲物袋裏掏出地圖和GPS對比了一下:“差不多就是這邊了,安姐。”
    “你先下車看看。”
    安沁把車在路邊停好,梁景按著腰側的槍跳下車。下午的太陽陰測測的,透過樹林間隙照射下來。風吹在臉上,並不是很冷。梁景穿著一身暗色的運動裝,踩上斜坡,拽著幾棵小樹往上方二十米左右的一條小徑上爬。安沁坐在車上看著,白岩探了探頭,忽然開口:“臨滄一帶有一種叫黑長臂猿的動物,是目前已知長臂猿中分布海拔最高的一個種類。他們就非常擅長在這種叢林之中行動。”
    安沁看了他一眼,白岩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安、安姐,你聽過就算。”
    安沁轉過了頭去:“沒事,挺逗的。”
    梁景到了路上四處看了看,朝下方招招手,安沁便打開車門,握著槍下車了。白岩抱著手裏的精密儀器跟在安沁後麵搖搖晃晃的往上爬,梁景很快又滑了下來,接過白岩手裏要用以安裝的工具箱。山坡的坡度很大,這對梁景和安沁來說沒什麼,對於白岩來講卻有些困難。好在剛剛過去的十個小時裏他已做過不少相同的事,因此也習慣了,適應良好。
    找到合適的位置,梁景拿著監測儀攀著枝椏往上,在差不多距地麵兩米的位置穩定住之後,伸手拉白岩上來。小白一直都在科研室裏工作,極少來到戶外,握在梁景手裏的手掌光滑白淨。白岩上來之後被梁景圈在懷裏以防不測,安沁握著槍靠在樹幹上向四周望去。
    梁景待的位置比較高,視野更為開闊。白岩低頭在安裝的時候,他也沒有忘記放風。
    太陽在一點點的落下,餘暉揮灑,落日殘陽。梁景忽然碰了碰白岩的手臂:“你還有多久安裝好?”
    白岩頭也不抬:“快了。”梁景低下頭:“安姐,靠北有一夥人過來。”
    靠著樹幹的女人渾身肌肉立馬緊繃起來,攀著另一棵樹的樹枝壓低身子從高處望去。
    “媽的……太陽都沒下山就幹活。這有那麼偏僻嗎?”
    梁景把槍上膛,壓下身去:“一共六個人。每個人手上有武器。”
    安沁用小型望眼鏡看了一眼:“兩把AK,一把M9,剩下的看不清。”
    “小白,還有多久?”
    白岩鬆開手,插著U盤的屏正在載入,他看了眼手表,“還有兩分鍾載入完成。”
    “你先走,安沁,你們回車上。等會我把U盤帶回來。”
    安沁從樹上跳下來,在樹下接住笨手笨腳的小白。梁景俯著身子看著頻幕上的進度條向前爬。兩人順著山坡下滑時,從身後忽然傳來梁景一聲低嗬:“趴下!”
    子彈聲瞬間作響,安沁連忙將白岩護在懷中,他們距離車子停靠的地方很近,安姐抱著他滾到車盤底下。
    “安姐……”
    安沁立馬伸出食指要他噤聲。小白隻好咽了口口水以後,繼續紅著臉被安沁的胸擠著。梁景看著那群家夥抬槍快速走近,他點著屏幕巴不得進度條爬的再快一些。樹林成了最好的掩護物,他壓低了身子,待對方確實太近而這邊進度條仍未爬完時,梁景隻好頂著暴露自己的危險抬起了手將最靠近的那兩個人擊斃。
    火力統統都集中到了梁景這邊來。也就在同一時間,進度條終於完成。梁景拔下U盤,扣住樹枝向側麵一躍。
    安沁抓住這個機會,趁著梁景吸引了對方的全部火力,拉起白岩從側麵上車。白岩被留在了駕駛座,而安沁則翻身在後座找到了那支M16榴彈。
    “開車!”
    白岩緊張的擰了鑰匙,一腳踩下油門。車迅速提速。梁景正好背對著馬路從山坡上倒退下來,子彈打在了防彈玻璃上。安沁找準機會將門打開,將同事往車內一拉,同一時間,扣下扳機。
    一秒。
    爆炸聲傳來。
    安沁翻到前座,將白岩往旁邊一推完成了司機的更換。一個大轉彎,車在顛簸中順坡而下。
    “給,U盤。”
    梁景喘著粗氣,臉上仍是原來那樣一副坦然的笑。安沁的眉頭卻突然皺起:“你傷在了哪?”聽見問話,梁景本想隱瞞的心思也隻好作罷。他的肩上一大塊血色暈開,車廂內血腥味迅速彌漫開來,白岩攀著座椅翻到後座,強按著梁景坐好替他檢查。
    “安姐,是左肩受傷。”
    安沁打開儲物櫃,拿出一個醫藥箱向後扔去:“先處理,安裝完剩下兩個去醫院。”
    “別緊張啦,我沒事的。”梁景看著白岩笨手笨腳地認真完成安姐布置的任務,還是想笑,不過一抬頭就對上後視鏡裏女人嚴肅的麵孔,他也隻好收起自己那副吊兒郎當的嘴臉。無奈的聳了聳肩:“那麼多發子彈對著我打,能隻中一彈,你該誇我才是,別瞪我啦。”
    安沁雖然沒說話,但是車子明顯開的平穩很多。
    “小白,給隊長消息,我們要推遲一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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