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十回 白馬嘯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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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些年七情是如何照顧他,包容他的任性,以及父親那麼看重七情,難不成,真讓他胡說說中,七情真正是他的大哥?難道從一開始,為掩人耳目,父親就杜撰了“渡劍衣”這個人物,替七情進入神武殿鋪路?
“我想我明白你要說的意思了。”六禦麵色沉鬱,神情瀕近發狂的邊緣。
“當年確實疑竇甚多,但七情少主是二殿主的兒子這一點人人皆知,六禦少主不必為未經證實的事情傷腦費神,今日說的話就請少主忘了吧,屬下也要去做該做的事了,先行告退。”玉卿生怕又被六禦激動的情緒波及到,趕緊丟下一句話開溜。
剛溜出不遠,便聽得院內樹木轟然連續坍塌倒下的聲音,玉卿不禁慶幸自己輕功了得,不然這黴就倒大發了。
“哈哈哈……大哥?真是可笑!本少主絕不認輸,驚天閣的人馬由我全數鏟平!”六禦的聲音裏帶著被欺騙的狂怒。
玉卿不禁心裏發毛,看來六禦少主的鬥誌是燃燒起來了,不過似乎有點過火,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原定計劃……唉,唯有盼望七情少主能鎮住大局了。
而回到自己住所的七情在門口遇見了擔憂不已的鬆蘿,正想進房,鬆蘿便纏了上來,很快,她便注意到七情左側的頭發被削短了一截,神色驚慌失措起來。
“少主,少主,你沒事吧?我聽說今日在宴上有驚天閣的人暗中行刺,那刺客有沒有傷到你?”鬆蘿心急如焚地詢問。
“毋須擔憂,我很好。”七情冷淡地回應道。
既然少主這麼說,那應該是沒事了,雖然被削掉的頭發有些可惜,不過也幸好隻是犧牲了幾縷頭發而已,隻要少主無傷無痛她就謝天謝地了。
放下一顆心的鬆蘿看著七情進屋後便徑直坐於桌前,二話不說,攤開桌上的回馬峽的地圖研究起來。見少主時而皺眉,時而執筆標記,神情專注,她識趣地悄悄退了出去,並掩上房門,以免其他人前來打擾少主的思緒。
第二日拂曉之際,兩人於校場清點兵馬,校對糧草,確認一切都無誤就緒後,七情和六禦便率領著神武殿眾人浩浩蕩蕩出發,前往邊界的羅城。
率領先鋒騎兵精英的六禦最先出發,七情居中沉穩行進,最後則是左右護法率領的人馬。
以一流高手的功力,要在一天內到達羅城不難,由於此次大軍是不同的門派集結而成,每個人的功力修為深淺不一,為照顧功力低下者,七情有意放慢了行軍的速度,曆經三天兩夜的行程,大軍才抵達羅城的外圍平原。
勒住座下的白色戰馬,七情示意大軍就地紮營。
就在信號彈發出後不久,數千大軍就相繼停下前進,七情往後檢視著軍隊有無遺落人員,就在此刻,一名部下匆匆駕馬而來。
“少主,先鋒部隊並未停下!是否需要讓人重新發射信號彈通知六禦少主?”
“不必。”
早料中六禦不肯乖乖停止,七情沉思了一會兒,最終無奈地輕喝一聲,駕著馬追上前去,眾人隻好目送著少主禦馬遠去的出塵身影,。
回頭瞥見七情追上來,六禦無聲地笑了笑,兩腿一夾馬腹,竟是越加催促愛馬在平原上狂奔起來。
“六禦,停下!”
連續喊了兩聲,卻不見六禦有所動作,七情不得不加快速度,卻因兩人所騎皆是萬裏挑一的汗血寶馬,奔跑間,距離不曾縮短,也未見拉長,隻是不遠不近地僵持著。一時間,隻見一黑一白、一前一後兩道人影與馬隻,竟旁若無人般在廣袤的平原上自由賽跑著,原意為阻六禦停下而來的七情都受了六禦的感染,越是奔馳,越覺得酣暢淋漓,胸腔中忍不住浮起一股意氣風發的暢快感。
平原內帶著午後燥熱的風不斷刮著汗津津的臉頰,七情望著眼前不斷延伸仿佛沒有盡頭的綠意,奇異地心中一鬆,騎馬的速度不知不覺慢了下來。
而憑著一股衝勁的六禦發現七情遲遲未追上來,高昂的興致便已然減了三分,加上愛馬經過連日跋涉,四肢疲累,六禦猛地一拉韁繩,迫使馬兒回頭,慢慢又回到遠遠落在後頭的七情身邊。
“這麼快就認輸了嗎?”六禦有些餘興未了地開口道。
“你不該違抗命令。”七情平靜地看著六禦。
“哼。”六禦不置可否地冷笑,“為何要停?大軍當屬快攻,今日來便今日戰,戰它個措手不及!”
“連日趕路,大軍均已乏累,駐營歇息一晚,有利於恢複士氣,使眾兵將有充裕的氣力與精神開戰。”七情反駁道。
六禦環視了一圈,這裏離羅城隻有數裏地,羅城古樸的磚牆城門隱約可見。
“哦?我倒認為你剛才的信號彈已經驚動對方,如果不攻,敵人就會趁今晚想好應對之策,那我們攻入羅城的時候就會多費功夫,實在麻煩!”
七情並未理會,隻道:“我就是讓他們想好對策,這樣我們敗,才會敗得真實!”
到了此刻完全不想認輸的六禦揪住七情的衣襟高聲責問道:“難道真的要非敗不可嗎?長驅直入地贏取勝利,不是更快?你若是沒信心,便讓我全權指揮!我定要打個漂亮的一戰,到時你就會明白比起我的快攻,你的迂回戰術根本是在浪費大軍的糧草……”
“六禦,有什麼異議回去再說。”
認為此地不克久留的七情直接打斷六禦的豪言壯語,拽住六禦愛馬的韁繩,拉著六禦往大軍駐紮的方向原路返回。
六禦不甘心自己的愛馬被七情掌控,悻悻放開七情的衣襟,又從七情手裏奪回了韁繩:“回去便回,總之我是不會輕易輸的!”
七情點點頭,兩人一路無言,隻有被踩踏青草的窸窣聲與馬蹄聲交替響起,在平原的熱風吹拂下,平安無事地並肩回到正在駐紮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