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八回 宴中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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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禦心情甚佳,主動跑去廚房取了兩個大碗,在七情身邊坐了下來,拎起竹葉青酒就倒。
看著六禦高興得與孩子無二般的神情,幾乎聯想不到剛才說服雲叔時侃侃而談的理智模樣,七情的唇角悄悄彎起。
“對了,剛才你跟父親兩人……”六禦猛然想起剛才兩人之前說的話,剛一抬頭要問,卻不小心看到七情近在眼前的微笑,這分不多見的笑意令七情俊逸出塵的臉龐多了些許人間煙火的美麗,六禦一時看呆,連酒杯滿了也不知。
“滿了。”七情提醒道。
“嘖!”六禦慌忙收住酒水,但為時已晚,溢出的酒水沿著桌麵滴落到桌下他的大腿上,一張俊臉因為剛才的失態而惱紅起來。
七情取出隨身拭劍的一方手帕,順手替六禦擦幹酒水。
看著白皙長指握著手帕一點點幫他拭去衣服上酒水,清冽的酒香熏人欲醉,六禦有種已然醉去的錯覺。
“好了,下次小心點。”七情收回手,神色如常地囑咐了一句。
一句話讓六禦回過神來,他掩飾般急急端起酒。
說來也怪,雖說他們自小就是玩伴,但稍大一點後便拜赫鳴子為師,同為神武殿的少主,同為同門,自然成了彼此的競爭對手,但七情卻一如既往地包容他,忍讓他,這一點著實讓六禦想不透。他和七情有好到需要連這種小事都要無微不至地照顧嗎?兄弟鬩牆的戲碼在外頭比比皆是,更何況他們兩人之間又毫無血親關係,不是更該劃清界線才是嗎?如果他處在七情的位置,也許還會更絕,奪位掌權,鏟除異己,哪會這般……
想來想去還是不明白七情腦中的想法,六禦一碗接一碗的酒水下肚,試圖用酒精麻痹越想越困惑的思緒。
很快三日就過去了,問雲龍於議事廳中設下了豐盛的宴席,美酒佳人,觥籌交錯,眾部下齊聚一堂。
端坐於席上的問雲龍舉起酒杯,沉聲道:“本殿主設今日一宴,事由不用我說,大家也心知肚明。驚天閣與我神武殿並立南北兩界已久,但一個天下不需要兩個共主,想徹底掌控天下,就必須將其鏟除!而明日的第一戰至關重要,我決定任命七情為主帥,六禦掛副帥,一起帶領眾人進攻羅城,在座各位可有異議?”
“哈哈哈,太好了!有兩位少主加入,我軍將如虎添翼!”
“殿主英明,此戰一定勝利在望!”
“屬下願跟隨兩位少主征戰,隨時聽候差遣!”
在座的人幾乎都心悅誠服,回話間,目光都聚集在問雲龍座下第一位的兩位少主身上,七情第一時間放下酒杯站了起來,身子板挺得筆直,說了兩句客氣話:“感謝諸位抬愛,七情一定不負雲叔與眾將所望,相信六禦也是同樣。”
六禦對投來的目光毫不在乎,本想自顧自地倒酒吃菜,結果七情在案下踢了一腳身邊不為所動的六禦,害他剛夾在筷上的紅燒肉啪嗒一聲重新摔回碟子裏,回頭正要發火,就看見七情督促他的目光,他隻好也隨後站起。
“這是當然!我神武殿豈會怕他區區一個驚天閣?明日本少主就打得他們個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聽得六禦豪氣萬千的話,眾人都士氣高漲,連番敬酒,問雲龍滿意地抬手一招,早在殿外等候的年輕舞姬們便魚貫而入,個個體態婀娜,風情萬種,扭腰擺臀間,薄若蟬翼的舞衣下曼妙的酮體若隱若現,甚是撩人。
其間,領舞的舞姬頻頻對七情暗送秋波,見七情毫無反應,甚至還翩然舞至跟前,各種挑撥調戲,就差沒坐在懷裏了,而七情全程隻是喝酒,並沒有多餘的動作,眾人看在眼裏都十分豔羨,又怪七情不解風情。
可憐舞姬的示好明顯到連身邊的六禦都看不下了,他斜道:“你搭理下她又如何?”
七情沒有理他。
居然被無視了!
大感不悅的六禦擰起眉頭,故意拽住遊走在七情身邊的領舞,順手將之帶入懷中,隻聞異香撲鼻,六禦忍不住狠親一口,七情見狀似乎有話要說,當六禦與他視線相對時,他又沉默地收回目光。
搞了半天,原來這家夥是在欲拒還迎?要是不爽女人被搶,直說就是!幹嘛擺張死人臉出來?
六禦對七情的表現十分不滿。
懷裏的領舞扭了兩下,給六禦倒了杯酒,嫣然一笑:“公子如此英俊不凡,奴家敬你一杯。”
六禦也不拂其意,剛接手的一瞬間,一道疾如閃電的劍氣忽然射來,酒杯頓時被擊碎成數片,內中酒水盡數灑落。
“七情!你……”
還沒說出口,懷中的領舞神色一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頭上銀簪,六禦不及反應,隻見寒光一閃,人頭落地!
劇變來得太過突然,許多人都沒反應過來,當舞姬都驚聲尖叫時才回過神,趕緊將亂跑的舞姬擒住。
看著滾落到殿中的淒美人頭,分家的地方切口平整,就連血管都凝住,沒有過硬的速度根本無法做到。一直在席中與左護法搭話的右護法玉卿心下一凜,停止了談笑,眾人看清領舞的慘狀後更是覺得脖頸一涼,寒意陡升。
“怎麼回事?”問雲龍皺起了眉頭。
“她是驚天閣的人。”七情收起了手上的無暇劍,淡淡解釋道。
六禦望向還窩在懷裏的無頭屍體,領舞的手上竟是一枚做工精巧的折匕,隻是因為刺殺的速度不夠快才被七情一劍結束了性命。他急急扔開那具女屍,女屍倒落地麵,劍氣消散,脖頸處才開始瘋狂地往外噴湧鮮血。
見狀,七情急急探查六禦有無受傷,六禦平白被擺了一道,滿麵怨氣,哪裏理會七情的好意,反怪罪道:“你為何不早說明?”
“早前我亦未敢肯定,直至她向你敬酒時,不經意露出內腕的紅紋,我才確信她是驚天閣的人。”
“可惡!當時我怎麼會沒察覺到……”六禦有些懊惱。
“你中了迷香,心神動搖,自然沒辦法察覺。”
六禦回想起剛才與這名領舞親近時,確實聞到一股撲鼻的異香,當時他隻道是脂粉味所以並未曾留意,想不到那竟是迷香。
看著殿中那幾名舞姬瑟瑟發抖地跪著不敢言語,六禦輕輕走至她們麵前逼問。
“剛才的女人是你們的姐妹?”
“回、回公子的話,奴家與碧緣確實是多年姐妹,但為何她……”
話未說完,隻見眼前一花,地上的人頭又添了數顆,六顆躺地的女人頭睜著美目空洞地望著眾人,似乎心有不甘。
行在漫天血霧下,六禦染血的俊美臉龐宛如惡鬼,神情暴怒地大步離殿。
七情望著眼前橫死的數名舞姬,沉默地又倒了一杯酒喝,隨後也隨著六禦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