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草鋪子不大，擺放的瓶瓶罐罐、花花草草倒真是不少。
    尋秋陽找了處下腳的地方，將兩隻玉桶放下，又輕聲軟語地誆慰冬冬受傷的小心靈。
    王老倒不急著跟他說話，兀自彎著腰，圍著玉桶轉來轉去，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足足十分鍾後才直起身體，目光沉沉地看著尋秋陽，“年輕人，這兩株植物果真是你自己培養的？”
    尋秋陽站定，回答：“是。”
    “可是當初我給你的那兩顆種子？”
    “是。”
    王老略微垂目看著生機盎然的植物，目光深如潭水，“你可知……當初我給你的那兩粒種子狀態並不好？”他頓了頓，又說：“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性是死種。”
    尋秋陽對王老此刻抱有這樣的想法表示非常理解。
    一個被判定為在靈草種植方麵沒有絲毫天賦的人，卻將兩粒幹癟的靈草種子培植發芽，是個人都會覺得奇怪，甚至於就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可現在的問題是，這兩株靈草確確實實是他培植出來的，沒有絲毫弄虛作假的成分。想到這裏，尋秋陽又有了兩分底氣。
    “王老，我知道您給我的兩粒種子狀態並不好，但這真是我自己養出來的。”
    “如何證明？”
    尋秋陽被問住了。
    如何證明？
    他能怎麼證明？
    種植靈草的過程中就隻有他和冬冬在，可是他們的話並不具有說服力，難不成還要讓兩株靈草揮舞著葉子說“他就是我們的種植者”？想想都覺得可笑。
    老男人的眼睛泛著血絲，眼白甚至有些發黃，卻透著一股足以看透人心的精明，“這兩株靈草……”他垂下眼瞼，看著晶瑩剔透的三叉戟狀植株，緩緩說道：“它叫晶角果樹，屬於單次開花植物，壽命僅40天，一生中僅開花結果一次，然後便枯萎死亡。”
    循著老人的話，尋秋陽似乎都能想象到晶角果樹開花結果最終凋零的畫麵，再聯想起自己這些時日跟小黃的相處，不禁有些感傷。
    尋秋陽憐惜憂鬱的表情並沒有逃出老人敏銳的視線，男人驀地打住話茬，轉而介紹另一株，“這是卷心草，也是單次開花植物，壽命40天。每當花期到來，這些毛茸茸的卷葉子端部就會結出一朵朵豔紅色的小花，那景象可真是美極了。”
    老人的語氣向往之極，尋秋陽卻越發感傷，“它們存在的時間這麼短暫，人世間還有太多美好的東西，它們都還沒能看見……”
    “誰說它們看不見？”
    尋秋陽抬起頭，隻聽見老人用極其篤定的口吻說：“它們的這一輩子雖然結束了，但它們還能留下果實和種子，當種子在靈草師手中發芽，它們的生命又將再次被延續，它們的故事也將被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