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吵醒孩子，所以尋秋陽就一直維持著平躺的姿勢。
    外麵傳來雞鳴聲。
    冬冬扭了扭小身板，揉揉眼睛，呆呆地望著尋秋陽，似乎還處於迷蒙狀態。
    尋秋陽夾了一下他的鼻尖，低聲問：“醒了？”
    冬冬呆了幾秒鍾，一點點靠近尋秋陽，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倏地鑽進他懷裏。
    尋秋陽拍拍他的屁股，“先吃點東西，然後你帶爸爸出去走走。”
    “爸爸要出去？”冬冬抬起頭看著他。
    “嗯。”
    冬冬撅著嘴巴沒說話，瑪瑙樣的眼睛一直瞅著他腦袋上的紗布。
    “沒關係，已經結痂了。”尋秋陽撓撓冬冬的下巴，小孩兒很瘦，下巴上也沒多少肉，“睡了這麼久，還失憶了，爸爸得趕緊找點事情做，否則怎麼把咱們家冬冬養的白白胖胖的？”
    “白白胖胖的是鑽地蟲。”
    “冬冬怎麼會是鑽地蟲？鑽地蟲能有冬冬這麼大個兒麼？”
    冬冬被他的話逗笑了，趴在他胸口咯咯直笑。
    尋秋陽揉了揉那顆黑色的小腦袋，說：“趕緊起床。”
    “好！”冬冬特別有幹勁，“嘿”的一聲跳下床，撅著小屁股在巨大的木箱子裏翻翻找找，好不容易找出一套衣服，“噠噠噠”跑到床邊，雙手遞上。
    尋秋陽接過，摸了摸，挺硌人的料子，看大小應該是他的。
    尋秋陽誇讚地摸摸冬冬的頭頂。
    小家夥特別開心地爬上床，快活地說：“衣服不好看，爸爸很好看！”
    “是嗎？”尋秋陽笑了笑，從他醒來到現在還沒照過鏡子，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長了個什麼模樣，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找到活路，長相什麼的他倒不是那麼關心。
    冬冬拿給他的是一套粗布衣服，上下裝，還有條布腰帶。
    他換上衣服，慢慢下床。
    冬冬看著他一係列的動作，緊張地不得了，兩隻小手無意識地舉在半空中，好像隻要尋秋陽出現意外，他就能衝上去把這麼大塊頭的爸爸接住似的。
    尋秋陽看著他緊張的小模樣，心都要化了，這麼乖巧可愛的孩子，失憶之前的他為什麼不喜歡呢？他單手撐在冬冬瘦小的肩膀上，一步步走向屋外。跨過門檻，就來到並不寬敞的堂屋。堂屋大約三米見方，中間擺著一方桌、四獨凳，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才是真正的家徒四壁……
    “去外麵看看。”
    “嗯！”冬冬緊緊地抱著撐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帶著尋秋陽走向院子。
    站在院子裏，尋秋陽這才得以對他和冬冬的家有了整體印象。
    屋子是泥磚壘砌的，搭建在山頂上，四周都是綠草如茵的坡地。冬冬口中的院子，其實就是他們家正門前的一小塊坡地，上麵種植著百來株形狀奇特的植物。這些植物的狀態並不是很好，主杆枯瘦，葉片泛黃，沒精打采地貼在地麵上。
    “這些草有什麼用？”
    冬冬撓撓頭皮，小嘴巴開開合合好多次，還時不時偷偷瞄他一眼。
    尋秋陽樂了，這麼小的豆丁也有心事？他幹脆坐在冬冬身邊，將他拉到懷裏，“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別悶在心裏好嗎？”
    冬冬抿著嘴巴點頭，也不知道到底聽懂了沒有。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迎風飄揚的植物，過了一會兒，忽然扭過小身子，捧著尋秋陽的臉親了一下。做出這個動作之後，他就立刻把腦袋扭回去了，耳根通紅。
    尋秋陽愣了一下，心髒因為孩子親昵的動作砰砰直跳。他兩手摟著冬冬瘦小的身子，下巴擱在他的頭頂，心裏異常踏實。
    “爸爸……”
    “嗯？”
    “我看見村裏的小孩都這樣做的。”
    “什麼？”
    冬冬抿了抿嘴巴，沒底氣地說：“親爸爸。”
    細若蚊蠅的聲音，讓尋秋陽心裏又酸又甜。哪怕是失憶了又怎麼樣？他還有這麼個貼心的兒子在呢，一切都不可怕。他捧著冬冬的小臉，在他的左臉頰和右臉頰分別重重地親了一下。
    冬冬睜大眼睛看著他，髒兮兮的小手捂住被親過的地方，潤紅的嘴巴慢慢變成“O”型。
    尋秋陽鄭重地說：“以後爸爸每天都這麼親你。”
    “每天嗎？”
    “對！”
    “左邊臉一下，右邊臉一下？”
    “對！”尋秋陽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額頭！”說著，他捧著小孩兒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補親一口。
    冬冬歡喜地撲到他懷裏，“爸爸！冬冬愛你！”
    “爸爸，爸爸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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