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九、爾虞我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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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皇宮中出了一件大事,太子寢宮半夜突然走水,得虧太子夜裏哭鬧,才使得合宮之人才逃過一劫。後經查證,可能是老鼠闖入宮中打翻了油燈引起的火災,此種解釋倒也合情合理,隻不過落在楊雲耳裏卻讓他暗暗冷笑。萬歲雖然信了幾分,但他這個了解宮裏內情的人豈是好糊弄的?
老鼠打翻油燈?這個理當真荒謬可笑!這漪蘭殿因是太子居住之所,所以對蚊蟲鼠蟻之類蟲孚半點也馬虎不得,撒藥熏香是每日必作的清潔措施,怎會無端跑出來一隻老鼠?
真以為他被泥糊了眼睛?把他當成草包了?
看來這個調查火因的小太監不簡單?枉他還把此人當作親信看待,看來他還是缺少包拯那種錚錚慧眼,識人不明啊!
他沒有打草驚蛇,原本想著跟包拯商議對策,可惜開封府突然出了狀況,展昭身受重傷,竟然驚動了聖駕,下令太醫院傾巢而動去為他診治。楊雲聽到這個消息,也不免為展昭擔憂。
他好心體諒包拯定會為此事焦頭爛額,便沒有及時通知他調查,沒想到這一耽誤,就壞了事。這小太監第二天就被人滅了口,這件事讓楊雲懊惱不已,沒想到對方下手這麼快!
連忙遣人等在包拯下朝的路上,通知他有事相商。
包拯下了早朝後又被皇上單獨召見,詢問了展昭的情況後,叮囑他若展護衛需要什麼藥材盡可到太醫院去取,包拯心想,等的就是萬歲爺您這句話!
連忙謝過萬歲隆恩,見萬歲再無其他事情,便匆匆告辭。
皇帝處理完朝政,心中牽掛太子,便又來到太子寢宮,隻見這往日富麗堂皇的宮殿如今已是滿目瘡痍,氣勢恢宏的朱牆碧瓦、雅致曲折的長廊皆被熏的焦黑一片,皇帝看的心中黯然,歎了口氣,他那苦命的皇兒這次又險遭意外,當真是命運多舛啊!
這宮殿如今成了這般模樣,那阿敏卻還執意住在此地,真是難纏!
阿敏這次回宮,麵對皇帝時已是溫柔許多,不再咄咄逼人,還以為她是轉了性子,沒想到倔強起來還是如此任性,誰的話也不聽。
宮人們收拾出了一間小小的宮室讓阿敏和太子暫時居住,大殿裏雖然到處都是焦黑的顏色,大多卻都是煙熏的,房梁主幹並未遭到破壞,隻是一應家具裝飾之物盡皆焚毀,整個大殿裏顯得光禿禿地破敗不堪。
皇上進來時,宮人們正在忙著重新粉劇修補,收拾殘局,見萬歲進來急忙俯地行禮。趙禎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手上的工作,自己一個人走去太子暫住的寢室,來到門口,隻見太子正躺在床上,阿敏坐在他身側,輕輕地拍撫著他的身體,嘴裏喃喃說道:“太子,你不會有事的,姨就在你身邊,我會一直保護你的,別怕,乖寶貝!”
聽著阿敏真情流露,趙禎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久違的溫情,阿敏照顧太子盡心盡力,她是真心疼愛這個孩子,自己為皇兒著想,本欲納她為妃,可惜被她嚴詞拒絕了,皇上不明白,這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富貴榮寵,這個阿敏為什麼總是與眾不同呢?
是不是她心裏已經有了別人呢?
想想阿敏和皇兒在外的遭遇,一個落難的美麗女子偶遇江湖俠客挺身相救,與英俊的俠士互相傾慕日久生情是很自然的事,江湖上的奇聞逸事不是經學發生這樣的故事嗎?
更何況,白玉堂又是那般出色的一個人物!
趙禎站在門口,神遊天外,腦子裏開始上演起江湖俠客與落難美女的愛情故事。阿敏發現萬歲站在門外,連忙起身行禮。
皇帝回過神來,走進房中,看了看睡夢中的孩子,溫聲問道:“皇兒還好吧?”
阿敏答道:“太子受驚,有些發燒,這會兒吃了藥,已經好多了!”
皇帝嗯了一聲,點點頭,對阿敏笑道:“阿敏,真是辛苦你了,虧的有你在太子身邊,朕應該好好謝謝你。”
阿敏說道:“這是阿敏應該做的,萬歲不必這樣客氣!”她臉上帶著輕笑,溫柔地說著話,可惜那低垂的眼睛裏卻是冰冷的沒有絲毫笑意。
趙禎沒有察覺,仍然笑著說道:“這不是客氣,你這麼辛苦照顧皇兒,朕謝你也是應該的。”
阿敏心裏冷笑,太子不止是你一個人的皇兒,他更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的外甥,我照顧他就算再辛苦又哪裏用得著你來謝我?
“萬歲若真心想謝阿敏,不如多費些心在太子身上,也免得阿敏日夜為他擔驚受怕。”
聽著阿敏溫柔地聲音
,帶著幾分楚楚可憐的動人之態,趙禎心中一動,脫口而出說道:“阿敏,朕日前所說過的話,你真不再考慮一下嗎?朕是真心的。”
又是要納她為妃這件事嗎?
阿敏臉色一沉,強壓住心頭的怒火,低聲說道:“萬歲,阿敏忘不了姐姐,隻想好好照顧太子,不作他想。”
皇上無奈道:“阿敏,為什麼你總是和其他女子不一樣呢?”
阿敏冷笑,別的女人或許會對如此恩寵感恩戴德,可在自己眼裏卻是奇恥大辱。
看她不說話,趙禎問道:“阿敏,難道你想就這樣守著皇兒過一輩子嗎?一個女子終究還是要找一個歸宿的。”他停下來,看了看阿敏,換一副意味深長的語氣笑道:“還是——你心裏已經有了別人?”
阿敏心裏一跳,連忙否認,皇帝怎知她心裏有人,他是亂猜的吧?
皇帝也不逼她,隻是笑了笑說道:“好吧!此事以後再說,朕先走了,皇兒就麻煩你了!”
送走皇帝,阿敏心中忐忑,皇帝今天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自己不從他已經讓他懷恨在心了嗎?她胡思亂想了半天,也沒有半點頭緒。
趙禎看著忙碌的宮人,思忖了一會兒,叫過其中一個小宮女,問她阿敏最近是否有提過一個叫做白玉堂的人?那宮女想了半天,搖了搖頭說沒有。趙禎有些意外,又問她有沒有提過別的什麼人呢?小宮女說提過兩次展護衛,隻是敏姑娘自言自語,埋怨展護衛老不來看望太子。趙禎饒有興致,又叫了其餘人來問,答案都是一樣。
朕的展護衛,你的魅力可真不小啊!
皇帝感歎!
包拯回府途中就被楊雲派人截了下來,聽說宮中走水,包拯大驚,連忙匆匆回府換下朝服後到楊雲宮外私宅等候,不一會,那楊雲就趕了回來。
聽楊雲把詳細情況說了一通,包拯心頭沉重,暗自埋怨楊雲不及時通知以至誤事,可惜如今嫌疑之人已被滅口,再埋怨也是與事無補,包拯分析,楊雲的親信中定然還會有被收買之人,肯定還會再次下手,讓他一定要小心防備,不要再大意了!楊雲頗為懊惱,自己的親信之人怎麼如此輕易就被人收買了去?太子差點就因為他的失誤被人害死,這都是他的無能造成的。
看到老友垂頭喪氣,包拯也不忍多苛責與他,知他這人天生忠厚,容易相信別人,包拯隻是忠告了他一句,他的親信太多了!
楊雲雖說是身體殘缺之人,但生性善良,又不失俠義之心,所以包拯並不避諱他的身份,以他為至交好友,不存歧視之心。所以這楊雲感念包拯待已之情,在宮中處處與他方便,盡力給他儲多幫助。
楊雲扶展昭傷勢,有心打聽了一下,包拯告之並無之憂讓他不要擔心。楊雲奇怪,既然如此,為何外麵人人都在傳展昭傷重不治,即將一命嗚呼?害他為此擔心不已,是哪個混蛋造的謠言?
包拯神秘地笑,此謠言是眾人合力推波助瀾,那魏太醫也是功不可沒的。楊雲一聽魏太醫也有份,便問他又要設計哪一個?
“太醫院的王世全。”
“王太醫?”
“就是他,本府早就懷疑他與那襄陽王有瓜葛,可惜一直未能找到有利證據,這次借著展護衛受傷之事,本府略微裝佯,假作對太子之事無暇顧及,看他是否會趁次機會為那襄陽王暗使計謀?這件事情還需依賴與你。”
楊雲沉吟道:“那王太醫在皇宮多年,勢力不容小覷,更何況他又甚得太後信任,想要板到他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他若上當自然最好,如若不然對我等也沒什麼損失,左右是利用這個機會,先試他一試。”
“但願能如你所願,但我覺得這個王太醫並不是多重要,何必對他如此上心呢?”楊雲不解地問道。
“楊兄,你有沒有想過,萬歲正值壯年,為何子嗣卻是如此單薄?”
楊雲搖搖頭,萬歲子嗣單薄與那王世全有什麼關係?
“那王世全,在宮中是最擅長調理女子身體隱疾的,焉知不是他對宮中妃嬪做了手腳?”
楊雲驚道:“你這想法未免太過匪夷所思?那王太醫怎會有如此天大膽子,敢對嬪妃下手,這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他是不敢,可焉知他背後沒有人威逼利誘?那王太醫性情軟懦,朝中又無勢力,若沒有人暗中扶持,他又怎會有今天在太醫院中的地位?你沒有覺得可疑嗎?”
楊雲想了想,發現包拯說的不無道理,他在宮中多年,自然知道這王世全是如何發達,一步一步走到如今這個地位的。
他原來隻是太醫院中毫不起眼的小醫師,隻有為宮女太監們診脈的資格。誰知道,有朝一日機緣巧合,太後突感身體不適,負責太後鳳體的那太醫正好不在,不知怎地就召了他前去,一番診治過後,太後竟不藥而愈,從此便深得太後寵幸,平步青雲!
說起來也是一段神奇的小人物發達計,大家都認為這個人運氣太好而已,祖上不知燒了多少青煙才能有機會飛黃騰達,不知羨煞了多少同行。
以前還不覺有什麼,隻認為是個人機緣而已,現在聽包拯一番大膽分析,這其中確實有些蹊蹺。
隻不過,這件事非同小可,並不能靠分析來證明事實,他心裏還是有很多疑問。
“這宮中醫術精湛的太醫甚多,他若對嬪妃們下手,難道就沒人看得出來嗎?而且,並不是所有妃子的身體都由他來調理,包拯,你是否有些太武斷了?”
包拯說道:“不然,公孫策曾說過,給人下藥的手法千奇百怪,方法甚多,衣食住行皆有可剩之機,隻需手段高明大膽便能暗做手腳。若隻是減少女子受孕機率,並不傷其性命,人就不知不覺中即使中了招也難以覺察的到,若能調配的無色無味,根本就讓人防不勝防。”
楊雲驚奇道:“還有這種藥物?“
“是的,此種藥公孫策就能配製,隻是不同的用法有不同的配製方法,或服或聞,又或者從肌膚血液中浸入身體,都有不同的方法。”
楊雲聽的暗暗咋舌,還有什麼是公孫策不會的嗎?
他對女子身孕之事不感興趣,聽的也頭疼,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既然包拯認定那王世全可疑,他就盡全力配合他的計劃就是,他怎麼說自己便怎麼做,動腦子的事既然不擅長,那就讓別人動去吧!
當下不在多講,包拯又吩咐他要注意的事情,便匆忙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