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九、屠蘇出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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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環佩是歐陽少恭最喜愛的琴,以梧桐做麵,杉木為底,通體髹紫漆,發小蛇腹斷紋,純鹿角灰胎顯現於磨平斷紋處,鹿角灰胎下用葛布為底。上刻有“靄靄春風細,琅琅環佩音。垂簾新燕語,滄海老龍吟。”這張琴聲音溫勁鬆透,純粹完美,形製極渾厚古樸。
他今日所奏《梅花三弄》,樂曲前半闕奏出了清幽、舒暢的泛音曲調,展現了梅花的高潔、安詳,後半闕急促,又把梅花的不屈給淋漓展現。溪山夜月;一弄叫月,聲入太霞;二弄穿雲,聲入雲中;青鳥啼魂;三弄橫江,隔江長歎聲;玉簫聲;淩雲夏玉;鐵笛聲;風蕩梅花;欲罷不能;
歐陽少恭就如他所奏之梅,高潔、芬芳,透著不屈的耐寒精神。
不懂音律的主人在他的熏陶下也逐漸有了賞析能力,將所奏之音在腦海中化成梅香四溢的歲寒風景。
一曲終了,歐陽少恭略顯疲態。主人心中疼惜,忙將他抱入屋內床榻,複出門將琴抱了回去。
二人回到昆侖山下時已近寒冬,主人又仔細的為歐陽少恭尋了客棧,又反複的叮囑了一些瑣碎事項,無關乎注意防寒,注意飲食,半夜不可貪涼之類的,僅指把他當三歲孩童。歐陽少恭嫌他婆媽,又感動他如此心細,一一答應了,主人才匆匆離開。
主人一回到天墉城還是跟往常一樣的向掌教真人彙報,又被芙蕖拉著說了一會,這才帶著玄鐵劍鞘去往後山禁地。
禁地濕寒,又入了冬更顯的寒冷,而屠蘇卻還是單薄衣衫,主人見了心疼不已,心裏難免自責起來。
屠蘇剛打坐察覺到有人進來,忙睜開眼,看到主人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那裏,逐漸的紅了眼眶。
真是可憐的孩子,一個人在這裏呆著,連師兄都已一年多不來看他,心中難免委屈。
“屠蘇。”
“師兄。”
主人看他雖然比一年前更消瘦了,但起色還不錯,剛才掌教真人也說屠蘇這一年多都還不錯,煞氣也發作的較少,每日除了練功就是抄寫經文,讓心歸於平靜也就不容易被焚寂操控。主人一搭他的手,眉頭就皺了起來:“怎麼這麼涼?”
屠蘇略顯不自在的抽回了手,說:“我是習武之人,這點不算什麼。”
看著單薄的被子,主人眉頭更緊了,知道掌教不喜歡屠蘇,但沒想到這入冬時節居然沒給他添置棉被棉服,心中不免有氣。再看屠蘇一臉冰冷,也知他心中不好受,當下也不再說什麼,取了飯食給他。
屠蘇也不緊不慢的吃了,看這情形,掌教飯食還是如期送達的,心中多少寬慰了些。等屠蘇吃完又拿出特意買來的點心給他,屠蘇終於露出笑來,接過細細的吃了。
主人拿出玄鐵劍鞘說:“這是我遊曆時遇到的玄鐵,特意打造了劍鞘,希望可以幫你抑製焚寂煞氣,你試試。”
屠蘇接過劍鞘走到放焚寂的石台前,取了焚寂將他插入劍鞘內,大小厚度適中,兩人對視一笑。
主人自然要跟他說起這次曆練的事,隻是說到歐陽少恭時吞吞吐吐,不知該怎麼說。屠蘇心係少恭,愛慕少恭,主人早就知道。現在主人苦惱該不該把自己跟歐陽少恭的事說出來,他不想隱瞞屠蘇,又怕說出來傷了屠蘇的心,不說出來更是對屠蘇的不尊重,兩難選擇。上山之時也沒有跟歐陽少恭探討過這個問題,他壓根就沒把屠蘇愛慕少恭的事說與少恭聽。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屠蘇也不是榆木腦袋,在主人的言語中已經猜到了,隻是不肯去相信。看著主人的眼神暗了暗,難得的微笑也逐漸隱去,沒有表情沒有聲線起伏:“師兄,少恭。。。。。還好嗎?”
“他很好,現在正在昆侖山下的小鎮上。”
“那就好,我畢竟是不祥之人,此生都下不了山。”
“屠蘇。。。。。。”主人語帶哽咽,不知如何安慰他,此時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吧。
“師兄能來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我是你師兄,怎麼會不來看你。我這就去稟明掌教真人,結束此番曆練,在天墉城陪著你。”
“師兄,我知師兄疼我就夠了,實在無需如此。”
我知道屠蘇心裏一定難過的快喘不過氣了,自己下不了山,再怎麼戀慕歐陽少恭都是無果的。師兄是天墉城大弟子,來去自如,更是一身本事,受人仰慕,歐陽少恭跟著師兄也是該的,隻是心中絞痛難忍,實在心有不甘。
屠蘇扶住絞痛的心口,背著主人緊咬著牙。
主人發現了他的異常,急道:“屠蘇,你怎麼了?是煞氣發作了嗎?”
“不是,師兄奔波了一天剛回來,想必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依舊背對著,聲音帶著顫音。
“屠蘇。。。。。。”主人也知道他是怎麼了,說不出安慰的話,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那你自己小心點,我給你拿些過冬用品來。”
屠蘇沒有回答。
主人隻得退出山洞。在洞口站了很久,聽到裏麵壓抑的低嘯聲,心如刀割。他不想這樣,可事情就演變成了這樣。他跟歐陽少恭風花雪月的時候讓自己盡量的不要想這個,但問題總是存在的,到了的時候依舊會爆發。
冬夜的風吹涼了主人,直到裏麵安靜了,他才拿著棉被棉服進去。屠蘇已昏迷在地,神情痛苦,眉間紅痕還散發著血氣,冷汗撲了他滿麵。主人將他抱起放在榻上,仔細的為他蓋好棉被。看著這樣的屠蘇,主人落淚了。他知道自己跟歐陽少恭在一起沒有錯,但就是傷了屠蘇的心。屠蘇敬他,不會與他爭,但不代表他放得下。
輕撫屠蘇眉間的紅痕,碰觸火熱,而屠蘇卻是冰冷,主人歎了一口氣,萬物難兩全,“屠蘇,師兄對不起你。”
在屠蘇邊上坐到半夜,方起身離開。回到臨天閣後傳信與歐陽少恭報了平安,一夜無眠。
“掌教真人,屠蘇麵壁已接近三年,可否通融一下提前讓他出來?”主人向掌教真人懇求道,他實在不忍心讓屠蘇再關閉下去,三年即將到期,而自己這次又回了天墉城,怎好叫屠蘇再禁閉下去。我也希望屠蘇能早日出來,我跟主人一樣都很疼惜他,在天墉城隻有主人、紫胤真人、紅玉和芙蕖四人對屠蘇好,其他的要麼像陵端一樣欺負他要麼就根本不熟識他,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芙蕖也連忙幫腔:“是啊,屠蘇一個人在後山都呆了那麼久了,爹也說過他最近表現的都很好,爹,求你就讓屠蘇出來嘛。”
“不行,屠蘇要是再煞氣大發怎麼辦,上次是大師兄運氣好有執劍長老醫治,若下次傷了其他師兄弟怎麼辦?其他師兄弟可沒大師兄那般高深修為。”陵端眉眼一挑,心下很是不痛快,轉身向掌教真人辯道。
掌教真人看了看主人,又看了看陵端,深鎖著眉背著手,沒有表示。
主人也深鎖起來,眉目一挑看了陵端一眼,心中難免有氣。這陵端實在可恨,屠蘇又沒招惹他,他為何如此不容於他,真是心胸狹窄。
芙蕖自然也不高興了,鼓著腮幫子踱到陵端麵前,狠狠的宛了他一眼,怒道:“陵端你什麼意思,屠蘇哪招惹你了,你就見不得他好了。”
“芙蕖,我是為我們天墉城好,屠蘇煞氣誰都控製不了,什麼時候發起瘋來,遭殃的可是我們天墉城。而且傳出去也有失天墉城顏麵。”陵端這次竟不讓步了,跟芙蕖杆起來。
“你亂說什麼,屠蘇才不會傷害同門。”芙蕖急了。
“我亂說?屠蘇不會傷害同門?那大師兄是怎麼傷的,大師兄可是差一點就死了!”聽著好像是為了主人好,細想還是一味的針對屠蘇。
“那是意外,屠蘇以後絕不會了。”芙蕖說的好像也沒什麼底氣了,但嘴上依然強硬。屠蘇傷害主人的事,整個天墉城都知道。本來就禁忌同門相殘,那時可是執劍長老的關門弟子傷了入室弟子,而且還是整個天墉城的大師兄,未來的掌教,這事經過有心人的吹噓已經翻出好幾個版本了。每個版本都跟親眼所見一般,都是說屠蘇煞氣發作時如何的恐怖如何的歹毒,把屠蘇說成十惡不赦的魑魅魍魎,要怎麼醜化就怎麼醜化。這些許多早已脫離了真相。
“意外?說的倒輕巧,芙蕖,我是怕你被他傷了。”
“哼,屠蘇才不會!”
掌教真人廣袖一甩,厲聲訓斥:“夠了,成何體統!”
兩人都不再做聲了,都乖乖的站在底下,芙蕖還是很不服氣的瞪了陵端一眼。
這時主人向掌教真人行一禮,極其鄭重的說:“掌教真人,我願負起照顧屠蘇的責任,他以後若犯了事,一切由我擔當。”
掌教真人忙伸手一扶,露出讚賞之色,但還是有點憂慮:“你既這麼說,那好吧,以後屠蘇就全權交給你負責,還跟以前一樣在後山臨天閣練功即可。”
“謝掌教真人。”主人眼中閃過欣喜,麵上沒什麼變化。
太好了,屠蘇終於可以出來了。等一下,主人剛才說要全權照顧屠蘇,屠蘇是不可以下山的,那山下的歐陽少恭該怎麼辦,他還在山下等著呢。算啦,比起歐陽少恭我還是更喜歡屠蘇,希望主人忘掉歐陽少恭,選百裏屠蘇,這是我的私心啊,不能讓其他人知曉。
出了天燁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