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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車回到了家,我知道是時候告訴老媽了。或許此時此刻也在乎不了那麼多了。人總是這樣,一旦失去了自己覺得最珍貴的,其他的也就沒有太多心情在乎了。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垮掉了,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做,難道僅僅是為了讓我過得更好嗎?我不知道了。難道她又回去找那個人了?越想越亂,到最後都不敢想了。就這樣,我在混亂中回到了家。一進門老媽就問:“小娟怎麼沒和你一塊兒回來,都好幾天沒見到她了。”
“我和她分手了。”聲音低得連我自己都聽不見。
“你說啥?”
“我們分手了。”
“誌鵬啊!你可別嚇唬媽啊!”
“真的,我沒有嚇唬您。對不起,讓您失望了。”
“我說你到底想幹啥?小娟多好的姑娘啊!你怎麼就知足啊?”
“媽,對不起,我不想傷害她!”
“我不懂你們年輕人那些事兒,你馬上把小娟給我找回來。”
“媽——真的對不起。”
“張誌鵬啊!你從小到大,真是讓我操碎了心啊!”
“我得走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說著我抱起那隻貓就往外走,我把貓擱在了一家寵物店,就感覺一切都沒了,感覺自己拚搏了這麼久,奮鬥了這麼久,現在是那麼地輕鬆,什麼也不用管了,可是心卻空得厲害。我把車開到了一片荒郊野外,坐在車裏久久地望著天空,望著點點繁星,望著皎潔的月光,可是我的心情卻怎麼也好不起來,我打開後備箱,裏麵有幾瓶兒啤酒,我一瓶接一瓶地喝光了它們,然後對著閃爍的星空吼叫著我的悲傷和痛苦,可是連回音都沒有,那天的星空出奇的靜,靜的讓我找不到我自己,就那樣在車上待了一晚,早晨刺眼的陽光喚醒了沉睡的我,我看了看表,已經上午十一點多了,也許我真的累了,我點了一支煙,靜靜地抽著,邊抽邊整理著自己的思緒,應該去哪兒找小穎,於是我決定去三亞。
坐在去三亞的飛機上,我心裏焦急而又不安。我想要快點兒到達三亞,可我又擔心在茫茫的沙灘上找不到小穎的影子。我一杯又一杯地喝著咖啡,可我的心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就這樣在不安中抵達了終點。看著潮水般的人群,我心亂如麻,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去。最後,我被出租車司機拉到一家小酒店,住了下來,我當天就詢問了服務員當地所以的沙灘。他細心地告訴了我,我一一作了記錄,為了表示感謝,給了他小費。然後我匆匆洗了個澡,就早早地睡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前往各個沙灘,去開始尋找小穎,覺得她一定在這裏,隻是我找的時間還不夠,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就這樣找了整整半個多月,也沒有一點兒音信。在此期間我還專門利用廣告和尋人啟事,就差報警了,可是我知道不可以這樣做,我知道我還得保持理智努力思考應該去哪兒找,因為我不信命,隻信我自己。
經過這半個月的徒勞無功,感覺自己都絕望了。每天早晨我都是信心滿滿地出去,晚上卻失魂落魄地回來。盡管如此,我還是不停地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希望就在明天,當明天的失望甚至是無望一次又一次無情地衝擊著我的內心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快要崩潰了,就要迷失自我了,就快要搞不清楚方向了。為了讓自己能稍微有點方向感,我又一次進入了那個燈紅酒綠的世界,那個一直為我所厭惡卻又逃脫不掉的世界——酒吧!我坐在那裏一杯又一杯地灌著自己。正當我迷迷糊糊的時候一個身影走了過來。
“大哥,一個人喝悶酒呢?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我陪你喝!”雖然我有點迷糊,但我還辨別的出來是個風塵女子的聲音。
“不用你管,走開。”
“大哥還挺有脾氣,我喜歡。”說著她就坐到了我身邊,也許是她的工作使然,但卻讓我感覺到煩心。但我這次沒有趕她走。也許我隻是想找個人訴說吧!
“怎麼?大哥,和老婆吵架了嗎?”她用一口東北口音問道。
“沒有。”
“那就是上司給穿小鞋了?”
“不是。”
“大哥,你是外地人吧?”
“怎麼了?”
“那你一定是想家了。一個人在外漂泊。難免想家,我也經常想……”
我沒有聽清楚她後麵說了什麼,因為我不想聽。我感覺她的話好像點醒了我,我怎麼沒想到啊!說不定小穎回她爺爺家了,我放下酒杯,拿起衣服就準備走。
“喂,大哥,不再喝點了嗎?那麼著急幹嘛?”
我取出錢包,抽了七八張百元鈔票擱在了桌子上,對她說了聲“謝謝!”
“喂,大哥,你別走啊!”
我一路狂奔到了酒店,馬上就開始收拾。收拾了一會兒才發現天已經很晚了,我叫了服務員,讓他幫我訂了小穎所在市區的機票。第二天早早起來就出發了,我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精力和勇氣。重複著徒勞的繼續,也許隻是為了那個我深愛的女孩兒。我知道愛情沒有對錯,我願意為她付出一切,哪怕全世界都拋棄了我們,我依然相信自己的執著。因為我很清楚隻有這份執著才能讓自己在愛情的軌跡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不再使自己帶著那顆愛和牽掛的心孤獨無助。我已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意義何在,也許尋找丟失的愛人就是我人生的意義!總比拖著一顆已死的心做個行屍走肉要強得多吧!麵對自己這樣的覺悟,我卻不覺得自己可笑。因為我願意拿自己暫時的可笑,甚至是一生的可笑,換取她幸福的微笑和快樂的容顏。我不知道是否還會有一個接一個的失望在等著我,但我知道已經沒有了退路,因為對我來說,駐足就意味著失去。我沒有理由失去,也不想失去,因為我知道她愛我,她在等著我。
飛機再次的升起又重新點燃了心中的希望。我在飛機上一閉眼就是小穎站在我麵前的場景。我想象著她淚流滿麵的樣子;想象著她激動得說不出話的樣子;甚至是撲到我懷裏痛哭流涕的樣子。越想越覺得幸福,越想越覺得焦急。我恨不得插上翅膀,跳下飛機馬上飛到她麵前,接受她愛情淚水的洗禮。在焦急和幸福的等待中,飛機終於降落了,我下飛機後就直奔汽車站,買了去縣城的汽車票,坐上了顛簸的汽車。到達縣城已經晚上了,我就在車站附近找了個小旅館兒住了一宿。
第二天天剛亮,我就在小攤上買了幾個包子就往汽車站走。到車站後,售票員告訴我說沒有直達她們村的車。我隻能做到半路,還得走段山路。聽說我是第一次去那兒後,她建議讓朋友來接我,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買了水和幹糧就上了車。司機在半路上停下告訴我翻過三座大山和兩座小山再走一段兒就到了。看著眼前這座大山,對於一個像我這樣不愛運動的人來說,它可以和珠穆朗瑪峰相媲美了。早知道我應該帶一雙登山鞋,可一想到小穎就在山對麵等著我就渾身是勁兒。沒爬上一座山,我就坐下來歇會兒,吃點兒東西。感覺清爽極了,真希望能和小穎在這裏快樂地過日子,哪怕讓我種地喂豬也認了。我就那樣邊想邊吃邊看,感覺不累就繼續爬。就這樣一連爬了三座大山,看著剩餘的兩小座,雖然有點累,可是我一鼓作氣,就爬了過去,站在山腳下,回望這幾座山,我心裏有種自豪的成就感。我想象著見到小穎一定得和她好好炫耀炫耀。接下來就是土路了,我看看時間已經下午一點多了。那可真是塵土飛揚,滴在地上的汗水都能濺起土灰。幸好那天沒有風,不然我想自己非得變成土地公公不可。可是天氣卻出奇地熱,我不停地喝水,可還是一頭一頭地出汗,汗水一次又一次浸濕我的衣服。可我心底裏感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為了小穎吃這點苦兒算什麼呢?更何況小穎如果知道我為她這樣,一定會開心的。我一路就這樣邊走邊幸福地想著。忽然我看見一男一女正背著農具往回走,我辨別不出他們的年齡,因為他們被曬得黑黑的,戴著草帽,臉上滿是汗漬。衣服也比較灰暗,也不知是本來就那種顏色還是被染成了那種顏色。男的看上去愣頭愣腦的,女的看上去也老實巴交的,我上前叫住了他們。
“老鄉,請問小穎是你們村的嗎?”
“小穎?沒有。”
“那你們這兒有姓薛的嗎?她叫薛穎。”
“你說的是二丫吧?”
“二丫?”
“對啊!俺們這兒姓薛的就隻有一戶,薛大爺和他孫女兒,俺們都叫她二丫。”
“對對對……我就找她,你們知道她在家嗎?”
“這俺就不知道了,她一年也就回來三五次,看看她爺爺,給她爺爺買些吃的什麼的,待幾天就走了。近來俺好像沒見著她呢!”
“哦,那你能帶我去她家嗎?”我心裏有絲絲涼意,擔心小穎不在家。
“嗯,行,你跟俺們走吧,俺們也正要回去呢!”
“哦,怎麼地裏就你倆呢?其他人不農作嗎?”
“村裏隻有五戶人家,就我倆年輕的,其他都是老人。”
“那沒有其他年輕人嗎?都去哪兒了?”
“有,隻是都進城打工了。”
“你們怎麼不去呢?”
“俺腦子笨,怕讓人騙,不敢出去。”
“哦……”
“你是二丫的啥啊?”
“我是她城裏的一個朋友。”
“哦,俺說咋沒見過你呢!二丫可是個好人呢!去年俺家妮子念書沒有錢,她還給了俺們一千塊錢呢!”
“村裏也有學校?”
“早沒有了,妮子在鎮上上學。”
“你們接送嗎?”
“哪有那時間啊?地裏的農活都忙不完呢!”
“那鎮上遠嗎?”
“就你下車不遠處。”
“那她每天都得爬那幾座山嗎?”
“嗯,妮子平時住校,禮拜天回來。”
“那她今天不過禮拜?”
“不過,這幾天忙,沒讓她去學校,等過陣子忙完再讓她去上學,在家給俺們做飯呢!”
“哦……”
“到了,這家就是,你進去吧!”
我道謝後就進去了,院裏的陳設簡單的驚人,好像剛被日本人搶劫過一樣,除了些木柴什麼都沒有,隻有三堵土牆,正中間有三間土房子,房頂上有幾塊磚和油氈,上麵還壓著泥土。窗戶是小木格兒,上麵還糊著紙張。我打開門兒進了家,家裏漆黑一片,打開裏屋,一位老人正在抽水煙,可能沒聽見有人進來吧!隻是一驚,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是誰?找誰?”黑得我都看不清老人家的樣子。
“哦,我是小穎在城裏的朋友,她有回來過嗎?”
“小穎?”
“哦,不,二丫。”
“她不在家,你找她有啥事兒啊?”
聽到這個消息我又失望了:“沒什麼,我來看看她。”
“你上炕哇,天這麼黑了,也回不去了,今兒就住下吧!”
“哦,您是二丫她爺爺吧?”
“嗯,老了,不中用了。你還沒吃飯吧?俺給你弄去。”說著他就準備下來。
“不用了,我帶著吃的呢,您也坐著吃吧!”我攔住了他,拿出了包子餅幹什麼的。
“您家水在哪裏啊?”
“水缸裏有,你自己盛吧!”
“我大口大口地喝著水……”
“您吃吧!隨便吃!”
“俺吃過了,俺不吃。”他客氣地推拖著不肯吃,我怎麼給他都不肯吃,我就硬塞給他倆包子,他吃的挺香的,可能一個人久了做飯都糊弄呢吧!
“這包子挺好吃嘛!”
“您把剩下的這幾個也吃了吧!”
“不吃了,不吃了……人老了,吃點就好了,好消化。”他抽了口煙,又問道:“你從哪兒來呀?”
“南方那邊兒。”
“哦,那裏挺遠吧?”
“嗯,還好。”
看著黑乎乎的屋子,我陷入了無限的瞎想:小穎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在這個村裏除了山還是山,我難以想象她在這樣的環境中的成長過程。不一會兒,一個小女孩兒就跑進來了:“叔叔,您好,我爸讓您去我家吃飯呢!”
“哦,叔叔吃過了,就不過去了。”
“叔叔,您就和我走吧!不然我爸會打我的。”
“為什麼要打你啊?叔叔真的不去了。”
“去吧!娃兒都來叫你了。”小穎的爺爺也在一旁卻道。
“您呢?”
“我吃過了,又吃了倆包子,家裏也沒啥好吃的招待你,就去吧!”
“那您把剩下那幾個包子吃了吧!”我遞給妮子幾包餅幹,她說什麼都不肯要,說她爸不讓要別人的東西,會打她的。我就隻好自己帶幾包去她家了,妮子家點的是煤油燈,從窗外看一閃一閃的。她家有兩頭豬,一頭牛和幾隻羊,和幾隻雞。妮子老遠就喊:“叔叔來了,叔叔來了……”進門後,有個小男孩兒坐在炕上看著我,妮子她爸見我進來就讓我上炕,還問我“二丫回來沒有?”
“沒回來。”
“哦,你再等上幾天。俺想也沒有回來,她爺爺也不怎麼會做飯,一個人也總是對付著,俺們這兒家常便飯你別嫌差。”
“挺好的,這裏有幾包餅幹和些零食給孩子們吃。”說著我遞給了妮子和炕上的小男孩兒。
“你看你,給他們做啥呢?你太過於拿心(客氣)了。”
“我走得太急,也沒拿點好吃的,給孩子們吃吧!”
“這也不賴了,快謝謝叔叔!”
“謝謝叔叔!”妮子眨巴著眼睛說了一句。男孩兒看著害羞的樣子,也沒說話,不一會兒讓他爸爸給撕開餅幹和零食的袋口兒。他爸用力太大,一下子撒了一炕。他不好意思地邊揀邊說:“村裏頭人笨手笨腳的,啥事兒也做不好。”
“你叫什麼名字?”
“你叫俺狗蛋兒就行,俺媳婦兒翠花兒,俺兒子龍龍,這名字怎麼樣?二丫上過學,有文化,給取的。”
“哦,挺好的。”
“俺從小就喜歡和狗玩,俺爹就叫俺狗蛋兒。”
“哦,挺親切的。”
“你趕快吃飯吧!別光看,俺媳婦兒又重新做的,你別嫌差。”
“那妮子做的呢?”
“俺們自己吃,你快吃吧!”
“哦!不用這麼麻煩的。”
我邊吃邊和他聊起了小穎的事兒。
“你們為什麼叫她二丫呢?”
“她上頭有個女娃,生病死了,叫大丫。”
“哦?她還有姐姐。”
“那她爸媽呢?”
“她爸媽在她十歲那年就帶她弟弟進城打工了,再也沒回來。”
“她還有個弟弟?”
“嗯,比她小五歲。”
“那是誰供她上學呢?”
“她爺爺種地賣糧食,後來老了,種不動了,她也就不念了。二丫學習挺好,考上高中了都,交不起學費就出去打工了。”
“哦!”
“二丫她姐姐對俺可好了,給俺衣服,好吃的,還給俺交學費呢,要不是二丫姐姐,俺爸媽都不讓俺念書了。”
“你說啥呢?大人說話有你啥事兒?我看你是想挨打了?吃飽飯幹活去。”
“噢,姐姐挨罵了,爸爸打姐姐呀!”小男孩兒調皮地說道。
“來,龍龍,過來坐爸爸腿上。”
“沒事兒,小孩子嘛,妮子,好好學習,將來考上大學,叔叔供你。”
“一個女娃兒,上啥大學哩!就像二丫,上個初中認得頭朝上下就挺好了。”
“這會兒有條件了,知識改變命運。”
“哦,俺就知道種地,別的俺也不懂。”
“二丫,待會兒,叔叔教你寫作業。”
“嗯,謝謝叔叔。”
“你看,又得麻煩你。”
“沒什麼的,我也是農村的,上大學挺好的,隻是我們村條件比你們這好些!”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妮子就感覺特別親切。我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小穎的影子。或許她們本來就是一個人吧!她們都是那麼地聰明、伶俐、可愛,可是上天卻不給她們機會。雖然我承認命運會和我們開各種各樣的玩笑,但這個玩笑開得實在是太大了,大到讓你哭著說它好笑。我就在那微弱的燈光下教妮子讀書,寫作業,不一會兒龍龍也湊過來聽聽,隻是不敢太靠近我。偶爾打擾一下妮子,然後會被他爸爸叫過去,其實我還是不習慣叫他爸爸狗蛋兒,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一家人都很樸實,也很親切,我一說渴,妮子就和龍龍搶著給我舀水,也許是餅幹和零食的緣故,也許是在這個村裏我的到來比較新鮮的緣故。我決定在這裏停留幾天,也許是因為我累了,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小穎,又或者是我想在這裏了解更多關於小穎的成長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