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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38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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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去了公司,我似乎在躲避著什麼。後來我好幾天都沒看到小穎,聽老媽說,她回老家看她爺爺去了。看著我的黑眼圈,劉偉一臉壞笑,“昨天晚上忙壞了吧?”
    “嗯,弄設計圖弄晚了!”我故意假裝不懂,可他卻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弄的不是這個設計圖吧!是不是有情況,快點從實招來。”劉偉終於憋不住了,真正的目的表露無疑。
    “不是,樓上有個貝多芬的女兒,每天晚上在彈生命交響曲,我也不知道她還能響幾天,也不敢打擾!但在這麼響下去,我生命還真受到威脅了。”
    劉偉卟哧一聲笑了“威脅不威脅生命,我不清楚,但你的睡眠是受到威脅了。行,你先躺椅子上眯會兒,設計圖我拿走了,等會兒再過為找你。”就那樣,我在眾人的忙碌聲中眯了半天,也不知道劉偉那小子和員工怎麼說的,醒來後,員工們見了我一個個都笑得那麼地滲得慌。忙了將近整整一個多月,設計圖案才最終定個下來。
    就在那天,小穎回來了,從老家帶了很多特產,給我們拿了過來。她說她爺爺病了,她照顧了一個多月,我問候了幾句,她也隻簡單地應付了幾聲。那天晚上,老媽在家做的飯說是給小穎接風洗塵,可材料好像都是小穎拿過來的。
    “你好像曬黑了?”我問小穎。
    “是嗎?每天下午都要去林子裏砍點柴的。估計那會兒曬的。”
    “你爺爺多大了?”
    “68了。”
    “那他身子骨還硬朗吧?”
    “這會也沒那以硬朗了,老生病,我平時也不怎麼回去,他一人其實也挺孤單的。”
    “有時間多回去看看就好了。”
    “也隻能這樣了吧!”小穎無奈地笑道。
    後來小穎又去那家幼兒園上班了,我每天一上班都會看到她在門口清點學生,當她看到我時,會微笑招手示意。老媽還會去扭秧歌,但不像以為那麼賣力了,或許她擔心摔倒吧!轉眼間就快過年了,老媽要回村裏去,我就答應了。一路上張燈結彩,到處洋溢著過年的氣息。那些從小一起玩的朋友們,一個個孩子都好幾個了,老媽看了羨慕不己,免不了讓別人給我介紹對象。後來七大姑八姨的,陸續的就來了,或許這就是老媽讓我回村裏的原因吧!和朋友們的牌局中,了解到他們都外出打工了,和我一樣也隻過年回幾天,隻不過他們沒我忙,回得早而己。村裏麵種地的也越來越少,大多都去城裏打工了,也就剩些老人小孩了。城裏房價高,買不起,所以都是攢點錢回村裏蓋。聽說我開了公司,他們都很羨慕。正月初一,村長帶他女兒去了我們家,說他女兒今年大學剛畢業,在一家公司工作,非要介紹給我,老媽不住地應承著,幸虧小穎給我打了電話,我才算解脫出來。
    “過年好,忙什麼呢?”
    “你呢?忙什麼呢?”
    “我也是,沒什麼,爺爺家包餃子呢!我偷空溜出來了,你呢?”
    “村裏瞎轉唄!雪下得挺厚,挺冷的,不過能看到一棵棵雪鬆,挺漂亮的。”
    “那你拍幾張相片,我還沒見過雪鬆呢!”
    “好的,沒問題,那邊冷嗎?”
    “嗯,挺冷的,不過沒你們那漂亮,你多會兒上班呢?”
    “盡快吧!村裏有點悶,你呢?”
    “我也是,挺舍不得爺爺的。”
    “那就多待幾天唄!反正去了也沒什麼事。”
    “但今年開學弄得挺早的。”
    “城裏人就愛瞎忙?”
    “那你是哪兒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了。”
    “嗬嗬。。。。。。不和你聊了,我回去包餃子了,有時間再打給你。”她說。
    不一會兒,村長就和他女兒出來了,我向他點頭示意,可就在那時,該死的劉偉打了過來,我下意識地反應了句:“怎麼掛了啊?”村長搖搖了頭,不高興地走了。
    “哥們兒,想我了吧?”
    “你怎麼偏挑這個時候打啊?”
    “張總,這都快十二點了,您還樂嗬著呢?”
    “少貧,你才樂嗬呢!什麼事兒啊?”
    “怎麼了?大過年的,沒事不能問候問候了?你吃了炸彈了?火這麼大?”
    “哥,我錯了,行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一點也沒錯,我連劉偉的這句口頭禪都學會了。
    “這才像話嘛!春節過得怎麼樣?”
    “別提了,老媽天天逼著我相親,七大姑八大姨的,我都暈得不行。剛才正假裝打電話呢,你就打過來了,穿幫了,傻子都看得出來。”
    “哈哈哈。。。。。。”聽著劉偉幸災樂禍的笑聲,我把電話移開耳朵好幾米,因為我知道,他這種神一般笑容能持續到他自個兒都肚疼為止,而我就會充當他源源不斷的笑料。
    “我真笑得肚疼,哥們兒,對不住了啊!下次——下次——,你再碰上這種情況,給我發短信,我保證主席都打不進來。不過話說回來了,你真該考慮考慮,要不讓我老婆給你介紹個?”
    “謝了,不用了!你還嫌我不夠亂啊?阿姨最近身體好嗎?”
    “嗯,挺好的,我媽找了個老伴兒!”
    “真的嗎?是該找一個,一個人怪累的,幹什麼的呢?”
    “退休工人,老年舞蹈班認識的。”
    “真幸福啊!替我恭喜阿姨啊!”
    “必須滴!老太太怎麼樣啊?要不也讓我媽介紹一個啊?”
    “我看算了,我媽會罵死我的。”
    “好吧!那再見了啊!有時間再給你打,替我向老太太問好!”
    “嗯,你也是。”
    回到家後,老媽就開始劈頭蓋臉地數落我。
    “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人家村長的女兒哪兒配不上你了,大學生,長得又俊,咋那樣對人家呢?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呢?”
    “媽,我真的不想考慮這件事了,自從悅悅不在了,我的心就死了。”
    “那你讓我怎麼辦?你這麼做對得起你父親的在天之靈嗎?你真是讓我操碎了心。”
    對啊!有時候人生就像骨牌一樣,總是會產生連鎖反應,一個人的心碎總會帶動著與他與他有關聯的人一起心碎,雖然方式不一樣,但結局都會像骨牌一樣一個一個倒下去。麵對老媽的喋喋不休,我唯有保持沉默,因為我不想惹我老媽不開心。下午我早早地就出去找朋友們打牌了。由於心不在焉,所以輸掉了,有好幾個哥們兒被我連累的也夠嗆,在他們的抱怨聲中我回了家。令我不解的是,村長和他女兒又去了我家,好像還買了好多東西,我禮貌性地和他們打了招呼。原來他女兒想去南方工作,但那邊沒什麼同學朋友。本來村長覺得隻要我和她女兒的事成了,她順理成章就會跟著我,可是沒曾想我不願意。所以他又來打聽,於是我對她的態度這次好了很多。村長的女兒叫陳娟,她很活潑用我媽的話說也很俊,聽村長說在大學裏,光顧著學習,也不懂得找對象。慢慢地我們就聊開了,其實我對她印象不是很深刻,因為她比我小好幾級,再加上我又長時間在外麵上學,工作。一年也回不了幾次,那會兒她又小,所以就沒什麼特別的記憶。
    “其實你一直都是我們的榜樣,村裏人老拿你教育他們自己的孩子,尤其是我爸,都把你說神了。”
    “是嗎?其實也沒那麼誇張,那會兒也幹不了別的,我們那一撥,像王強,李樂,二寶他們能吃苦,都出去打工了,我受不了那苦,就隻好讀書了。”
    “其實也不枉村裏人誇你,我那會兒就挺羨慕你的,尤其聽說你考上了大學,當時我就想我什麼時候也能考上呢?”
    “那你現在不也考上了麼?都畢業了!”
    “沒你的學校好,不過我也知足了。”
    “嗬嗬,知足者常樂嘛!你現在做什麼工作呢?”
    “別提了,本來想幹個與本專業有關的工作,可是擠不進去,就現在這個工作都麵試了好幾輪兒呢!”
    “老板人怎麼樣啊?”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突然來這麼一句,也許是當這麼久老板了,我也想聽聽員工怎麼看待自己吧!雖然不是自己的員工。
    “還行吧!好像和你一樣,也是那幾年的大學生,就是比較摳。不給漲工資不說,還老讓我們加班兒,我們都特煩他。”她說到這兒,好像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臉一下子紅到了脖根兒。
    “可能老板都這樣吧!我平時和員工不怎麼接觸,一直都劉偉管的,哦,劉偉是我的合夥人兒。”尷尬中我把屎盆子扣到了劉偉頭上,如果劉偉在場的話,看到他的好兄弟這樣出賣他可能會把我煮了吧!
    “其實我也就隨便說說,大學裏那會兒意氣奮發,壯誌淩雲的,聽了一些成功人士的演講,更覺得要幹出一番事業了。直到進入了社會,才發現沒那麼容易。同學們都和我一樣,混日子唄!”
    “其實可以做點自己喜歡的,不過的確挺難的,有些時候真的是身不由己吧?”
    “聽說你在廣告公司,你是怎麼進去的?”
    “哦,被劉偉拉進去的。”
    “那你以前做什麼工作呢?”
    “開了幾家超市,後來都賣出去了。”
    “真沒想到。”
    “對啊!我也沒想到會幹那些,造化弄人吧!”我就這樣屈服了,也顧不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兒怎麼看我了。
    “做廣告難麼?也不知道我做不做得來?”
    “如果你決定了的話,就慢慢跟著其他員工學吧!可能剛開始工資不會很高吧!”我的一句話將我的老板麵貌暴漏無疑,可能這是一種慣性反應吧!我也忘記了我對多少麵試的員工說過這句話了。
    她忍不住笑了,“看來你說得對,老板真的都一樣。”
    “我以前會翻工資表,所以我。。。。。。”我急忙辯解道。
    “本來就該這樣的,我又沒有工作經驗,你能給我機會我已經很感激了,現在這家公司,我白實習了兩個月呢!”
    “那他們是違反勞動法了?”
    “這年頭還什麼法呀?人家又沒強迫你,再說大學生一年比一年多,像工廠擴產的零件一樣,又不缺,至今還有好多同學在家待業呢!”
    她的話深深警醒了我,不禁讓我想起了那些曾經目光閃閃的畢業生在我們的考核麵試下,緊張不安再到眼神黯淡,然後失望離去的場景,一代又一代的冷漠機械般傳遞的時候,我已搞不清楚是自己麻木了,還是這個社會麻木了。當個人的危機或某個地區的危機轉嫁到整個社會並成為一種特征時,我們唯有擠破腦袋,爬的更高才能有資格去將那種冷漠傳遞下去,不然我們隻有被冷漠的份了!我們就這樣一直聊了很久。後來村長走了,陳娟在母親的挽留下在我家吃了晚飯。
    晚上我又和朋友去打牌,陳娟和我一起去的,晚上我轉敗為勝,不僅贏回了我下午輸的,還多出了一百多。陳娟不玩兒,一直坐在我身邊,聽著我們亂喊亂叫,亂爭亂吵,她很安靜,可能是被我們的瘋狂嚇倒了吧!那天晚上打完牌後,我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然後我送她回家,她詭秘地笑了笑說“想不到你也會那樣。”
    “對不起,好久沒這麼盡興了,剛才沒嚇倒你吧!”
    “沒有,隻是覺得你挺文質彬彬的,有點大開眼界。”
    “嗬嗬,都一塊兒長大的,沒必要太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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