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擊殺，必然要先和變異體有接觸。不能等著它們攻破圍牆，隻有打開防護門，先下手為強。
    選擇從北區的防護門出發，也是無奈之舉。
    防護門打開的一瞬，會吸引變異體瘋狂進攻。北區的防守本就搖搖欲墜，如此一來更是雪上加霜。
    但考慮到變異體的最高統治者很可能就在靠近北區的某個點潛伏，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這裏。
    不知道對方所在的具體地點，不知道要用多少兵力才可以破開對方的防守，不知道近身之後如何才能擊殺對方。整個作戰計劃與其說是冒險，不如說是玩笑。
    充滿著上世紀盛行的個人英雄主義作風。
    在強調服從、紀律和團隊協作的當下，注定是一份要胎死腹中的計劃。
    程關河作戰計劃的風格沒有偏好，隻要是在當時環境下最合適的即可。韓彬也是這樣的人，沒有太多的思想包袱，一心隻求達成目標。
    雖然軍區不承認這份計劃的合法性，但是特戰隊的資源還是任他們三人調動。前幾日為了延長防守失效，一直被有意壓製彈藥用量，如今都可以裝載到特戰隊的軍車之上。
    韓彬鎮定自若地指揮下屬將武器裝載完畢，好像自己隻不過要出發執行一次日常任務。
    “成都來的。”走前韓彬難得垂下他一向高揚的頭顱，“看著點門。”
    “好。”
    三組長沒有說什麼，跟在韓彬身後上了軍車。
    四輛軍車一字排開，而北區的防護門已經緩緩啟動。
    防護門方打開一個縫隙，變異體的頭和四肢已經探了進來。
    不用程關河下令，二組組員將早已準備好的彈藥送上，強行將變異體轟出大門。
    早已啟動了引擎的四輛軍車在變異體退開的一瞬疾馳而出。最後一輛軍車險險通過，防護門又自上而下重重合上。
    其中二組的火力支援沒有聽過。
    王建設一抹嘴，嚷嚷道：“媽的，好久沒有這麼爽過了。”
    不用考慮命中率，沒有指定要消滅的目標，隻管朝著一個方向開火，他的食指都有些酸痛起來，胸腔也被後坐力震得酥麻。
    楚賀的射擊節製很多，哪怕在掃射時也沒有忘記留意門外的動靜。
    “不對。它們是故意的。”
    程關河也發現了這一點。第二組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北區防護門旁的高塔上，能夠清楚看到防護門前的一帶在他們的掃射之下隻剩殘體，但北區外的絕大部分範圍，變異體的分布還是像沙灘上的沙子，隨處都是一撈。
    四輛軍車像是不小心落到海裏的雨，瞬間就要被巨浪吞沒。
    軍車上伸出的槍管不斷噴吐著火焰，在變異體之眾中生生撕開一條血路。
    而它們對這四輛軍車的攻擊強度，也讓留守策應的第二組組員意識到，剛才變異體根本沒有用心攻擊防護門。
    當然它們就算用盡全力攻擊，組員們也有信心阻之門外。但變異體主動放棄了這個看似可以攻入軍區基地的大好機會，卻讓眾人有些膽寒。
    王建設遲鈍道：“它們傻？”
    在這個直頭直腦的青年眼裏，變異體現在對著軍車的攻勢如果擺在攻門上，說不定門已經被打破了。
    程關河沒有解釋如果變異體攻入防護門，他還有什麼手段應對，隻是專注地盯著四輛軍車的動向。
    軍車的外表一模一樣，但是按照事先計劃的順序，韓彬在第二輛上，而作為擊殺主力的第三組精英成員，和他們的組長就在緊鄰的第三輛車。
    第一輛軍車受到的攻擊格外多。
    因為陣型安排的緣故，第一輛車三麵受敵，槍管已經開始發燙，而厚重的防彈外壁上也出現了坑坑窪窪的痕跡。
    軍車的行進方向是討論的結果。
    北區外圍是一個略顯狹長的平地。因為韓彬等人事先沒有進行過偵查或試探，所以他們無法確定精確的方向，一切隻能由程關河根據當下形勢判斷。
    楚賀將呼吸放的更輕更緩，對著王建設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靜靜站在程關河身後。
    他能感覺到身邊的人所承受的巨大壓力。
    盡管他們現在是背水一戰，失敗是正常，而成功才不可思議。但萬一失敗，那麼多人命，都會自動成為這個人的負擔。
    他明明可以選擇不說，不做，和其他軍官一樣坐等著局勢自行惡化、崩塌，然後享受優先的順序逃離。
    “西北偏北。”
    程關河四字出口，下方軍車立即轉向。因為調整角度的關係，第一輛軍車唯一完好的後部也招致了一波變異體的猛攻。
    隔得遠了，聽不見金屬被撞擊的轟鳴，但通過望遠鏡可以看見，以厚實著稱的外壁在變異體的身形倒下之際也開始出現凹陷。
    變異體越聚越多。軍車好像是被扔在地上的蛋糕，引來一群又一群的螞蟻，很快被包得嚴嚴實實，輪胎幾乎被卡死，無法前進。
    “開炮。”第一輛車上的指揮判斷形勢後很快做出了決定。失去機動性必死無疑，雖然現在就開炮比預定計劃要早一些，卻總好過死前都還沒有動過一炮。
    口徑巨大的炮管從軍車頂部探出，兩個原本扒在車頂的變異體被撞落在地。
    第一炮轟在了軍車的正前方。火光和巨響在第一時間傳到了高塔之上。趙明身為排爆手，對炮彈的威力和效能有更清醒的認識，不由道：“太早了些……”
    這是軍車所能裝載的最大口徑槍炮，火力猛烈，但缺點也顯而易見。
    這是第一炮，這輛車還有四次發射炮彈的機會。
    每次炮彈發射都必須間隔三分鍾以上，否則炮管沒有完全冷卻，容易導致彈藥提前爆裂。那麼近的距離，車上的人沒有幸存的可能。
    北區前的空地大概有兩百米見方，但軍車也才不過開出三十餘米。最後一輛幾乎還緊貼著防護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