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成都的第二天傍晚，草草解決了晚飯，楚賀又打著哈欠，縮回了車上。王淮和顧澧蘭二人前後腳上了車，為座位的分配爭執了半天。
    楚賀調大電台的音量，不想聽兩人的唇槍舌劍。
    要不是從小和王淮一起長大，知道他坎坷曲折的戀愛史，恐怕都要誤以為吵個沒完的兩人是一對。
    “全國多省市發現變異體蹤跡，最新統計結果顯示，變異體已擴散至重慶、甘肅、陝西、貴州、湖北……”
    王淮和顧澧蘭同時噤聲。
    “好快。”半晌，王淮喃喃道。
    “專家呼籲，市民就近前往軍區避難，或者儲備糧食、管好門窗等待救援……”
    軍方和基地達成共識，對外一致宣稱是變異病毒導致了這一災難。即便如此，網絡上關於軍方秘密進行基因工程研究終釀惡果的傳言從沒有消失過。
    楚賀的關注點不在這裏。
    他沒有意識到車內另外兩人已經停止了讓人頭大的爭論。偏頭看了半晌窗外的燈火，他問：“程關河的家，是不是在陝北？”
    沒有等到兩人回答，原本滿臉困意的人跳下車，動作迅捷地打開駕駛座旁的車門，伸手道：“下車，我要回去。”
    “回哪？”王淮一愣，下意識拔下了車鑰匙。
    楚賀抓住他的手，奪過鑰匙，單手把比他大了一號的王淮扔下車。
    王淮哪能真的被楚賀那麼點力氣拎起來，隻不過沒搞清楚狀況，怕惹惱了這個不太正常的家夥，沒有掙紮而已。
    咚咚咚敲著車皮，王淮把腦袋探進窗裏：“楚賀你發什麼瘋？快讓老子上車，你這是疲勞駕駛，懂不懂？”
    楚賀看向顧澧蘭。
    顧澧蘭慢慢解開安全帶，自己推開了車門。隔著車窗，他把探頭探腦的王淮拎到一邊，對楚賀露出個明了的笑，開口道：“一路順風。”
    千裏風塵，一宿星霜。
    一夜一晝的連續駕駛，讓楚賀在抵達軍區大門的時候有些脫力。
    遠遠地就看見那個人站在瞭望台上，站成了一座雕像。
    熄火下車，輕手輕腳爬上了高台，走到他身後。
    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程關河在外套又將滑落的時候抓住了領口。他看見了黑色越野車一路狂飆而至，也看到了站立不穩的青年費力地爬上了瞭望台。
    他回頭。
    楚賀正盯著下滑了幾寸的衣擺，往前湊了一湊，想提醒衣服又要掉了。
    兩人離得很近，太近了。
    心跳。
    氣息。
    有一種彼此重疊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