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說見多了變異體，也不見得真有多少。程關河和楚賀在客運站大廳都見過上千的變異體，但是另有任務，變異體隻是阻礙任務完成的對象，他們一路轟殺，沒有時間仔細接觸。這種經驗是他們暫時缺乏，但是麻子有的。至少，是他說他有的。
    程關河帶上麻子，除了看他聰明，是這片的地頭蛇，更多的還是處於收集變異體資料的考量。王淮在客運站喊他扔下的那個攝像機，事後想來最大的可能就是記錄了變異體的一些秘密。不然在生死關頭，不至於浪費時間再多吼那麼一句。
    變異體他殺過，除了速度快，動作靈活，沒有特別的地方。和特種兵相比，一對一完全沒有勝算，更何況它們不會使用武器。就算數量多，也不至於那麼棘手。程關河的級別不如顧澧蘭高，信息渠道也相對少，但是不代表他不清楚軍方至今沒有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原因。就算撇開這一點不論，從變異體出現至今，軍方的反應可以說非常不如人意。
    看著高個子的臉色越來越沉，麻子顫聲道：“程哥，之前那……？”
    “我知道。”程關河沒有讓他繼續解釋那些設備的工作性能，直接說道，“變異體。”
    “這從何說起……”麻子一臉為難的樣子，說多了沒利用價值，指不定就被拋屍荒山野嶺，說少了人家不樂意，照樣是個死，橫豎都要來一刀，也差不離，“第一次見著那玩意兒的那天吧，妖風嗖嗖的刮……”
    都說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麻子遇到變異體的那天走的就是夜路。雖說是職業混混，也少不了職場應酬。那天從鄭老大的場子裏摸著牆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時分。
    點頭哈腰目送大佬們離開，麻子心裏直罵娘。這醉的車是開不了了，手下的小弟早就逃的七七八八，隻能扯扯脖子上的狗鏈子，雙眼發昏地走回狗窩。
    路過窩外邊的小巷，猛地看見路燈下一個瘦瘦高高的人影。那人背對著光，也看不清臉，背有點駝，擋在了路的中央。小巷本來就窄，這麼一擋，根本沒法過人。麻子也不是好說話的脾氣，心頭又憋著氣，上前就是一拍。
    那人的肩膀應聲一沉，哢噠一聲脆響。麻子見那人還不讓，伸了伸腿，準備好好教訓這不長眼的家夥一頓。那人卻突然轉過身來。
    這一轉身不要緊，麻子晃晃悠悠的身子被一碰，直直往前倒去，幾乎砸在那人臉上。
    麻子瞪大眼睛。
    那人也瞪大眼睛。
    真的是很大的眼睛。好像一個眼眶裏全盛滿了眼珠子，黑乎乎的一大片。麻子一驚，一拳敲在那人的胸口。那人退後兩步，兩顆眼珠子直勾勾地對著麻子。那不能稱為看。方才拳頭擊中胸口的瞬間，麻子仿佛又聽到了幾聲骨頭破碎的聲音。
    兩人的距離被一拳拉遠，麻子這才看到那人不隻是眼睛，整張臉都寫滿了非人的標簽。
    麻子說到這的時候頓了頓，見程關河完全沒有配合的意思，隻得自己又當捧哏又當逗哏：“然後呢，我心想這人的嘴怎麼那麼大，別是眼花了吧。要不怎麼說酒壯人膽呢？那時候一心想著回家睡覺，見這人不識好歹，還在那杵著，上去就是一板磚，敲暈了再說。”
    “沒了？”
    “唉……都是喝醉惹的事，當時沒想起來。第二天再去看，哪裏還有半個人影。我這麼一琢磨，看那寒磣樣子，也不能是人吧。後來跟著鄭老大的時候，又碰著幾個……”麻子低頭抓了抓胳膊，一臉為難。
    心知麻子想留一手，程關河也不追問。
    “唉……程哥你也得體諒一下，這麼多天，緊張地都沒睡好……”程關河一往屋中走，麻子趕緊跟上。
    “遇見變異體的是哪一天？”
    “唉……上個月月中？哦，15號的時候，剛收完一批錢慶祝……”
    “為什麼把鄭老大出賣給保護區那群人？”
    “還……”話題突然的轉換讓麻子順口溜出了一個字，“哪能呢？程哥不是見著了嘛，我給人拍暈了，跟口麻袋似的攤著……”
    麻子跟著進屋的時候還兀自解釋著，一時沒留神差點磕在門檻上。晃了下抬起眼，就看見楚賀躺在床上，舉著個亮閃閃的東西，對著燈光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