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賀不由回頭望了眼大廳。
    倒下的變異體斷肢雜亂，血肉模糊，還站著的都是在先前的攻擊中沒有機會湊到程關河等人槍口下的。他們神情木然，一雙眼睛格外空洞，明明具有快速移動的能力，卻隻是保持著挪一下動一下的姿態。
    就好像沒有上緊發條的玩偶。
    楚賀心下一緊。
    “程……”方喊出一個字，滿廳變異體忽然停下了腳步，癡癡站立著，頭顱揚起20度，轉向夾層方向，似乎在傾聽什麼命令。
    因為之前回頭，楚賀和程關河等人拉開了十餘米的距離。程趙王三人已經走上了通往夾層的台階。
    一滴冷汗從額角滑落。
    楚賀感覺到自己的心率在逐漸提高，身體進入了戰鬥狀態。大腦高速運算著，雙眼與變異體保持同樣的仰角，鎖定在夾層某處。
    夾層中偏左的一間商鋪，大門緩緩打開。
    什麼人也沒有。
    然而候車大廳中的變異體似乎在門開的一瞬接收到了攻擊的信號，身形暴起，往眾人撲來。
    他們的目標應該是台階。
    然而楚賀擋在了台階和大廳之中。
    撲得最快的一個變異體之前離楚賀不過五米，眨眼之間一雙枯瘦的手就伸至麵前。
    右腳微屈蹬地，楚賀不退反進，撞到了變異體的懷中。
    肩部直接頂上對方胸前肋骨，巨大的衝擊力之下，變異體倒退兩步。相撞的瞬間楚賀順勢卸力，聽見了對方肋骨斷裂的聲響。
    變異體卻似無所覺，抬起手肘又撲了上來。
    這一次不止一隻。
    方才兩人的相撞不過是一瞬間。變異體才退後兩步，就被一群同伴擠到了身後。
    四個變異體幾乎同時接近。
    楚賀的右肩前頂時，左手一反攬過背後的槍。
    複合槍入手一沉，手感卻再熟悉不過。拇指一推操作杆，散彈槍管中猛然噴射出10發子彈。
    霰彈有效攻擊距離近，然而近程殺傷力巨大。他手中的複合槍沿用M係散彈槍的設計，一個彈匣中隻有10發霰彈。
    麵對4個高速移動的敵人，他沒有絲毫猶豫，一出手就是強攻的態勢。
    子彈擊中血肉發出沉悶的響聲。
    舉槍時隻有4個敵人，倒地的卻有6個。
    變異體的移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換彈匣理論上需要1。24秒。霰彈過後噴湧而出的是常規的突擊步槍子彈。楚賀不會浪費這一秒多的時間，因為他的對手更加不會。
    程關河等人不用指望了，這隻是自己的戰鬥。
    楚賀不會後悔為什麼回頭多看了一眼使自己陷入變異體的包圍之中，也不會怨憎程關河不對變相幫他們擋下了攻擊的自己施以援手。想做一件事，就要付得起代價。
    他一向遵循等價交換的原則。
    複合槍的子彈已經換了兩匣，楚賀成功退到了距離台階不到一米的地方。
    隻要一個起跳就可以達到。
    在先前的攻擊中他發現，對於台階，變異體似乎保持著一種畏懼，有意識地自動避開。
    在他和台階之間的那塊空地，沒有任何障礙。
    “咯”。
    又射完一個彈匣。
    在極短暫的停火之際，一副染著血色的利齒已經湊到楚賀眼前。
    後領忽然被人一提。
    露出利齒的變異體似乎頗為遺憾，在台階下來回走動，不肯輕易放棄這個即將到手的獵物。
    他的身後，是層層疊疊湧來的變異體。
    不足三米寬的台階好像是一個隘口，麵前是洶湧而至的潮水，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拍起一個巨浪。
    楚賀站在台階上，俯視著黑色的群體。
    “跟緊一點啊，再離那麼遠我們就來不及救你啦。”青年王建設一手扛著機槍，一手放開楚賀的衣領，滿不在乎地說。
    程關河沒有說話，但從微沉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對隊員擅自行動十分不滿。
    楚賀完成先前的換彈動作，槍口前傾下壓，對著程關河腳下的台階：“程隊長，我勸你不要上夾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