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賀的車開出南京時，王淮暫時結束了一天的搜捕工作，跟著至今沒有看清楚臉的顧中校回到了營地。負重徒步一天，他的腿部肌肉有些酸脹，需要做一些放鬆。精神倒不至於疲憊，但有些倦了，剛準備掏出支煙解解乏，就看見顧中校身邊那個小跟班蹦著進來，嚷嚷道：“程隊長回來了，您去不去見一見？”
    顧澧蘭坐在會議室正中，工作筆記攤在麵前，上麵是剛列好的幾點總結。全場靜了片刻，顧澧蘭掃視一周，道：“一起去。”
    怎麼個一起去法？當然是全體人員屁顛屁顛跟在顧中校身後去參拜那個傳說中牛的一塌糊塗的成都軍區19702基地特種作戰大隊隊長。
    不管是累得沒了骨頭似的隊員，還是趴在桌上裝死的家夥，在顧中校的目光掃到之前都一躍而起，抓上全套裝備，舍身忘死地往外奔去。王淮插在人流之中，注視著前方挺拔的背影。
    顧澧蘭每一步都走得緩慢而優雅，似乎這不是軍區機密營地，而是米蘭時裝周的T台。
    眾人在某個作戰室門口停下，開車小哥難得客氣地向裏麵通報。
    傳令員很快又出來了，不好意思地撓頭道：“對不住長官，程隊長說他都是退役了的人了，就不多浪費您的時間。”
    “他退役了？”顧澧蘭摘下軍帽，托在手中把玩，聞言手中一頓，帽子好像失去了生命力一般定了下來。
    傳令員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臉上神色頗為遺憾：“早兩個月就向上邊打了申請。聽說是老家那邊給安排了一樁婚事，女方不同意隊長一直呆在西邊，又不願意隨軍來四川，非得催著隊長回去結婚。”
    “就為了個女人？”顧澧蘭的聲音冰冷，開車小哥不由抖了一抖，似乎感覺到了自家長官冰山下的怒火。
    傳令員似乎知道頗多他們隊長的故事，心中多少也有些不滿，隻道隊長前途大大的有，就為了樁婚事退得幹幹脆脆，不知傷了多少基地少男少女的心。
    “還不是隊長家那個固執的老頭……”
    “劉小東。”低沉的嗓音在作戰室裏響起，原本滔滔不休的傳令員立刻乖乖閉上了嘴，挺直了腰板站到一邊。
    “嗬。”顧澧蘭繞過呆愣的傳令員，徑自推開了門。
    開車小哥跟上也不是，不跟上也不是，隻能回過頭來對著一群被迫跟來打醬油的大兵們攤手道：“中校和程隊長老朋友敘舊，咱們就在這等著唄。”
    眾人麵麵相覷，門內也沒有傳來任何聲響。
    所謂敘舊的時間分外短暫，不禁讓人懷疑到底是老朋友見麵還是仇人互相捅了一刀。
    顧澧蘭黑著臉出門的瞬間，王淮迅速掐滅燃了半支的煙，透過沒有閉實的門縫向裏探去，望見一個修長精壯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