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66章 多事之時思難抑(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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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轉眼就沒了蹤跡,司馬君榮與北寒衣麵麵相覷,半晌,司馬君榮哭笑不得道:“這老頭兒莫非成了精?老胳膊老腿的,跑得竟比燒了尾巴的兔子還快。”
“你確定你要找的人就是剛才的老道士?”北寒衣問。
“差不多吧。”司馬君榮也不確定,沉吟道:“不過看他的反應,好像知道我們會來,應該是他。”
“可他跑了,我們怎麼找他?”北寒衣伸手搭在眉心往人群中又望了望,忽然興奮道:“有賣嬌耳的,先去吃碗嬌耳!”
話被北寒衣一斷,司馬君榮也不知該說什麼好,隻好跟著北寒衣去吃了一碗嬌耳。
酒足飯飽以後,北寒衣才想起問司馬君榮的問題,又問了一遍:“咱們上哪兒找那個老道士去。”
“敬王府。”司馬君榮悠悠吐出三個字。
天邊淌著幾縷雲絲,日頭正盛。司馬君榮拿扇子打在腦門上,虛虛得朝漆紅的朱門一望,讚道:“喲,這府門修得好氣派。”
“宮門不是比這氣派多了,瞧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就好像頭一次上敬王府一樣。”北寒衣眯眼望著府門上的卯釘,不瘟不火的笑話他。
“唉,你還真說對了,我以前雖然天天出宮來玩,但基本上都去北府討你歡心了,哪有時間跑這區區敬王府來蹭茶。”遙想當年,別說在北府喝杯茶,能進得了北寒衣的房門都是問題。司馬君榮搖頭晃腦一陣唏噓。
北寒衣笑了笑,歪頭仔細一想,頓時覺得司馬君榮過得也挺不易的。向司馬君榮伸出右手,微微笑著望他。
司馬君榮樂嗬嗬的伸手一把握住北寒衣的手,開心的摩他的掌心,單手打開扇子,殷切的為他遮陽光。
亮了身份,入了府門,一道哭泣聲老遠從後院傳來。
北寒衣納罕道:“這大白天也鬧鬼?”
領路的下人唯唯諾諾道:“是李公子又在打三喜了。”
“三喜?”司馬君榮望了北寒衣一眼,沉吟道:“青留讓咱們找的,就是一個叫三喜的人。”目光一轉,又落到領頭的身上:“他經常挨打?”
“差不多,李公子三天兩頭總要打他一次,在敬王府都不是什麼新鮮事了。”領頭的小聲回道。
“正王為何打他?”北寒衣卻覺得奇怪,他認識的正王,雖狂傲不羈,卻也不像是狠角色,為何偏偏和一個下人如此較真?保不齊這裏麵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領頭的搖搖頭道:“這就不知了,從李公子入府以來,便變著法的打三喜,也不知為何。”
說話間已經到了後院,立在院門往裏一看,一條長凳上趴了個慘兮兮的灰衣小子,怯怯諾諾的哭著,卻還是壓製了幾分。
一道白痕玉立在房簷下,語聲清涼,含著三分笑三分冷嘲,不疾不徐涼涼道:“賤奴,本公子什麼時候讓你哭出來的?”鳳眸一轉,望了一眼右旁的黑衣人一眼,輕輕道:“瞎子,你去替本公子好好管教管教那個賤奴,刀子不行,下手不狠,連聲響都聽得不脆。”
立在長凳旁握著皮鞭的青衣人頓時氣炸了,高聲反駁道:“我怎麼不行的?我怎麼下手不狠的?”說著,舉手照著三喜的屁股就是狠狠三鞭,抽得三喜狠狠哆嗦著,撕心裂肺哭了一嗓子,青年人瞪著李獨遙,恨聲恨氣道:“聽到沒有?三聲響!”
李獨遙扶著額頭笑得前仰後合:“抽屁股有什麼,屁股肉多,打得稀爛,還是能長上。”目光掃過北寒衣,頓時一凜,勾唇一笑道:“喲,相好的來了。”那尾音千回百轉托出一絲曖/昧調調。
司馬君榮麵色一沉,一步擋在北寒衣麵前,與李獨遙冷眼相對:“好一個正王,見到朕,居然敢不行禮?你好大的膽子!”
“哈哈哈哈。”李獨遙如同聽到一個極大的笑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在所有人以為他笑瘋過去時,突然斂了笑意,眼底一時迷茫又一時冷漠:“啊呀,本公子險些忘了,我隻不過是李則隱丟在西昭的棄子,死也沒人疼啊。”他說著,話裏隱著淒涼。
隻一瞬間,他又恢複了冷漠:“說吧,來有什麼事?司馬敬華赴約去了,不在……”他微一沉思,猜測道:“莫非是來找我的?”
“朕要找一個叫三喜的。”司馬君榮黑著臉,眼色陰沉的可怕。
“三喜。嗬嗬。”李獨遙指了指長凳上的人:“就是他。”
三喜已經被打得昏昏沉沉,幾欲昏死過去,卻在聽到李獨遙喊“三喜”時,突然提聲大叫:“小的在!”
“嗬嗬,真是好三喜,好賤奴。”李獨遙讚賞道:“人就在這,若沒本公子什麼事,本公子去補個覺。”他轉身離去,將堂堂一國之主晾在了一旁。
司馬君榮的顏麵於此掃盡,麵上雖靜得出奇,可額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著,早已經忍耐到頂。但礙於北寒衣,還是將這口氣,不甘不願的咽了下去。
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司馬君榮既然要整治人,時間自然是越長久便越有趣。
“你若是生氣,就說出來,正王於我有恩,你若敢動他分毫,我和你沒完。”北寒衣一瞧司馬君榮的模樣,不用想都知道他打得什麼主意,風輕雲淡的瞟他一眼,話裏威脅分明。
“朕自然知道他有恩於你。”司馬君榮卻不曾將話說下去,微微一笑,換了話題:“咱們還是先看看三喜吧。”
三喜被打得皮開肉綻,發絲汗濕,臉色慘白,北寒衣扯著三喜的半截袖子往他臉上抹了抹,驚喜道:“喲,原來是他!”
“誰啊?你認識?”
“剛才街上撞上的那個傻小子。沒想到他就是三喜。”北寒衣笑吟吟道:“這可真是緣分。”北寒衣抬起三喜的下巴,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喂,醒醒,還能撐得住嗎?”
三喜渾渾噩噩的睜睜眼,汗水浸進了眼裏,模糊了視線,隻覺得眼前這人,似乎在哪裏見到過,含糊道:“你是……眼熟……”話未說完,直接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