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高樓裏，住著許多懷揣夢想的男人女人，他們或許還年輕卻已經感到無助迷茫，他們或許已經不再年輕卻還在為自己而奮鬥。
    不大的公寓裏，簡單而樸素的家具擺設，都給人舒心的感覺。輕輕閉著眼睛，窩在被子裏，可以聞到這個房間的男主人身上的氣息，有陽光的味道。
    “醒了嗎？”嚴凱微笑著問木可，“感覺怎麼樣？”扶著木可坐起來，讓他靠在枕頭上。木可的精神有一些迷離，恍恍惚惚隻是隨著嚴凱扶他的動作，身子重心不穩總是倒向一側，嚴凱坐在木可旁邊，把他的頭靠在自己肩上。“木可，你能來，我很開心。雖然表弟給我打電話說你病了，讓我照顧一下，我也有些擔心。”輕輕摸著木可的額頭，“你有一點發燒，還沒退。應該是傷口有些發炎，還沒好。”
    “嚴一夢。”可惜木可第一次叫一夢的名字，他卻沒聽到。
    “表弟應該一會過來。你上車不久就失去意識了。然後司機就給表弟打電話，他讓司機送你來我這裏的。”嚴凱並不喜歡眼前倚在他懷裏這個人，隻是覺得這是一個有用的人，NK集團的少爺。
    木可氣息不穩斷斷續續說出三個字：“別…管…我。”把慘白的指節覆在嚴凱的手上，“放開我。”纖細的腰身，不安的扭動著，想要掙脫嚴凱的懷抱。
    “怎麼這麼固執呢。你還在發燒，一會傷口又流血了。”嚴凱溫柔的阻止著木可，但顯然不見成效，木可掙紮著就要下床來。
    突然，一個擁抱把木可撲到在床上，“乖乖躺著。”
    “表弟，你來了。”嚴凱也被突然跑進來的一夢嚇了一跳，“那你看著木可吧，我去給你們買點吃的。”
    “好，謝啦。”看嚴凱走了後，把木可抱起來調整好姿勢，“乖，我在。別亂動。”
    木可聽到一夢的聲音，向一夢的胸膛湊過去把整個臉埋進他的胸膛，有淡淡的煙草味道。一夢有一些不知所措，“什…什麼情況啊…”久經情場的一夢，什麼樣的親密動作沒經曆過，卻隻是往他懷裏湊了一下就有怦然心動的情愫在發酵。一夢撫著木可的背，讓他的不安能稍稍的緩解，“木可，你能不能按常理出牌啊。話說…第一次見你，也是這麼小一隻，摟著你…手感還不錯。後來，在學校宿舍，在薰衣草莊園，在陽光福利院……也不明白怎麼就在意你了。從阿婆那知道很多關於你的事，你的過去。之前所有事都有了答案，你高高的保護牆，你不愛說話，你總是低著頭，你…你身上的薰衣草味道，雖然我知道你並不喜歡。”聽到木可均勻的鼻息聲，知道他睡著了，一夢才放心接著說：“我曾在你身上找過她的影子，她和你相似，都讓我有心動的感覺。木可，我可能喜歡上你了。”
    在陽光福利院的那個晚上，阿婆拉一夢到福利院的故事屋，坐在小板凳上。阿婆給一夢看自己收到的生日禮物，福利院這麼多孩子隻有木可知道並記得阿婆的生日，每年都會畫一幅畫摘一朵花當做生日禮物送給阿婆。
    ‘婆婆，謝謝您收留我。生日快樂，我愛您。’是孩童稚嫩的字跡。
    ‘婆婆，謝謝您教我識花。生日快樂，我愛您。’旁邊是阿婆的話，你會像花兒一樣美好。
    ‘婆婆，謝謝您陪我看星星。生日快樂，我愛您。’
    …
    ‘婆婆，我要走了。生日快樂，我愛您。’
    一夢一張一張翻著小賀卡，從孩子幼稚的字體到少年娟秀的字跡，每年都是感謝，除了最後那一張，好像在責怪一樣，責怪為什麼沒有留下我。
    “他不想離開這裏。”一夢說。
    阿婆起身麵對著空洞的牆壁，一點一點給一夢說著木可的過去，說他曾是這裏的小瓶子，說他在這裏的十五年，說他代替一個叫南木可的人在南家生活，說他在那裏的五年。阿婆顫抖的背，好像在訴說著主人的悔恨，南家人不愛他，不需要他，我當初為什麼要讓他們把小瓶子帶走呢。即使，小瓶子能讓徐錦緣得到一點點安慰，可這個孩子的人生要怎麼辦。他把自己關在瓶子裏，蜷縮起身子，很多人試圖去拉他出來，可是瓶口太窄，它拒絕了所有人。
    “你把所有事告訴我，是希望我能把他拉出來。可為什麼選擇我？”
    “因為木可帶你去草垛那裏了，那是小瓶子的思念。是他選擇了你。”
    那，木可，你為什麼選擇了我。
    一夢給木可蓋好被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放進口袋裏，好像摸到了什麼東西，拿出來是被南木雪放進廢紙簍的許願樹圖畫。仔細看著上麵的字跡，“南家的人…真的不愛你嗎。”
    不久，嚴凱提著吃的回來，看到一夢正收拾東西準備出去，“去哪啊？你不看著木可了？”
    “去辦點事。老哥，木可沒什麼事，麻煩你照顧了啊。”說著，一夢匆匆忙忙就走了。
    嚴凱輕輕推開木可的房門，“咦？醒了啊。”
    “變……嚴一夢，在哪。”變態這個稱呼又被木可生生咽下去。
    “表弟說去辦點事。應該晚上會回來。這小子，經常不回自己家，把我這當避難所。”嚴凱把小餐桌放在床上，把食物給木可擺放好，“來吃點東西吧。”
    木可搖搖頭，又躺回被子裏。
    “沒胃口？還是吃點吧，有助於傷口恢複。”但木可還是無動於衷，嚴凱把袋子係好，“那…等你想吃了，我再給你弄。”無奈的搖搖頭，真是不擅長應付木可，“啊…對了。剛才在樓下看到你的兩個室友，好像在吵架……啊，你有沒有想過加入學生會……啊……”
    “……”
    沒話題找話題，有時隻會讓場麵更尷尬。
    “木可，你好像真的不愛說話…對什麼事也好像並不關心…”嚴凱說著，又把剛擺好的小餐桌收拾好，“你有朋友嗎？”木可低著頭，不說話。嚴凱徹底無奈，出了房間。
    不愛說話嗎，可是真的沒什麼要說的話啊，如果說的無關緊要也不會有人聽。沒有朋友嗎，經常會有人接近，但相處一段時間就會說，你這個人真的很無趣，你這個人就這樣無視我麼，你這個人怎麼總是豎起圍牆，然後他們就離開了。其實，並沒有拒絕他們的接近啊，也沒有刻意疏遠他們，隻是用自己的方式活著而已。
    木可喃喃自語著：“他說的他在，現在又不在，騙子。”突然坐起來，環視四周，果然發現了一夢留下的花冊。
    一夢打了幾個無人接聽的電話，經過長途奔波來到了陽光福利院。小溪正在門口督促孩子們快點回寢室，看到一夢來了，快步上前去迎，“你是那個和阿婆說話的大學生吧。你怎麼來了？”
    “我來驗證一個事。你能帶我去畫室嗎。”
    “……好吧，跟我來。”
    打開畫室的燈，像那天一樣牆上櫃子上滿滿的許願樹圖畫，“每年都會畫許願樹嗎？”
    “不止每年啊，是每個星期。確切說，是小瓶子走了以後的每個星期。”小溪看著一夢，大概知道了他來這裏的目的接著說，“小瓶子……木可走了以後，木雪每個周末都會來教這裏的孩子畫許願樹。南家父母不允許我們和小瓶子來往，但木雪每周會跟我們說他的近況，但……都是不怎麼好的事。許願樹不僅承載了孩子們的願望，也寄托著木雪的願望。她把許願樹和孩子們的放在一起，希望願望可以實現。”
    一夢一封一封的看著牆上櫃子上甚至地上的畫紙，“可以借我用一下嗎，南木雪的許願樹。”
    “你要幹什麼？”
    “南木雪很疼愛木可…很疼愛小瓶子，應該讓他知道。或許你們不那麼認為，但我覺得木可是幸福的，你們都很愛他。所以，不要再告訴他，他有多麼不幸，要時刻提醒幸福。”一邊說著，一夢也沒停下尋找，終於找到一張，開心的好像孩子一樣。
    “我幫你一起找。”小溪心裏也是開心的或者更多的是激動，心裏想著，或許小瓶子的生活會因為一夢有一些變化。
    貼著牆找，趴在地上找，打開每一個櫃子找，直到夜深了，小溪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一夢卻不想放棄任何一張。
    一夢掰著手指算，一年有52個星期，五年應該會有一個閏年，應該是261張，對嗎？我靠…數學不好。在數數找到了260張，還有一張，接著找，不信找不到！
    太過專注，讓他忘了，有一張許願樹好好的躺在他的口袋裏。
    清晨，小溪被絲絲涼意吵醒，披在身上的男士外套掉在地上。昨晚的戰場也已經被收拾幹淨，手旁邊放了一張字條：許願樹找到了，雖然還是差了一張。謝謝你，之後我會全部送回來。嚴一夢。
    等待一夢回來，木可已經睡著了，還是開著燈，還是趴在書上。一夢把木可抱起來，放到床上蓋好被子，撿起掉在腳邊的花冊。
    發現木可添了新的一頁，夢花樹。
    ……
    腦海裏，你的笑容太徹底，徹底把我囚禁在你的呼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