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 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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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早上,雲月的房間內,悠悠轉醒的雲月似乎還沉浸在夢裏。屋子裏,被雲月破壞的桌子已經換掉了,和原來一模一樣的新桌子上整整齊齊的擺著一疊紙,雲月這才想起來,昨天自己要幹什麼來著。
仙羅宇走進雲月的房間,見到的就是雲月盯著桌上的那疊紙發呆的樣子。正要問雲月在想什麼,雲月就已經起床,興衝衝的拉著仙羅宇坐到圓桌前,取出紙筆:
我要折福祉鳥,你可以幫我送到紫大人那裏嗎?我想告訴他,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他。
仙羅宇覺得有些奇怪,昨天的事情難道是幻覺嗎,怎麼雲月和昨天的表現大相徑庭呢。
“好,我幫你,不過,福祉兩個字錯了,白紙的紙,是道符的符,紙符鳥,不是福祉鳥。”
這樣啊,我還以為是為人帶來福音的青鳥來著,弄錯了啊。
“隻是,你的紙符鳥在哪裏?帶回來一疊白紙做什麼?”
我想每天就給紫大人送一隻紙符鳥,但是每次都出去買太麻煩了,所以就請道具店的老板教我製作,我就把材料帶回來了,我先折一隻啊。
事實證明,雲月隻是對路的記憶力不好而已,這不照葫蘆畫瓢,符給她畫的有模有樣的。雲月的動手能力十分不錯,紙符鳥折得比店裏的還好。獻寶似的將紙符鳥給了仙羅宇,仙羅宇寫了雲月想說的話,往符咒裏注入了靈力,字就消失了,然後紙符飛了起來,向著皇宮的方向飛走了。
仙羅宇正想對雲月說話,不曾想雲月竟不在身邊,驚得仙羅宇一身冷汗。於是仙羅宇立即迅速跑出房間,卻發現雲月站在藤園的庭院的紫藤樹下,伸出手,接著落下的紫藤花瓣,麵容顯現著從未有過的……幸福。
仙羅宇自認為是見慣了美人的,即使是隨緣太子那般的天下第一美人,也不會讓自己失了魂魄,何況是雲月這種普通的美女。可是現在,仙羅宇不得不承認,女人的美麗,不隻是在於外表,美麗也是分很多種的。此時的雲月,全身都散發著迷人的光暈。像落入凡塵的仙子,像筆下勾勒的幻想,像夢寐以求的天籟。
每一個來到庭院的人都沉溺於眼前的美景,美得那麼純粹,美得那麼易碎,美得讓人不敢輕易碰觸。
仙子轉過身,見到迷失中的仙羅宇,原本幸福的表情變得疑惑。“誰呢,到底是誰呢?是誰曾經這樣看著我,用著這般迷戀的目光看著我。”雲月一邊想著,一邊走向仙羅宇,伸出手,想要碰觸仙羅宇的眼睛。
因為雲月的碰觸而清醒過來的仙羅宇,握住雲月的碰觸自己的手,兩人相視無言,此處正是“別有幽愁暗恨生,此處無聲勝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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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月回過神來,抽出自己的手,看上去很失望的樣子,回到紫藤樹下,坐在石凳上,招來下人,做了個寫字的動作,這時周圍的下人們也都回過神來,在雲月疑惑的目光下,紅著臉,四散開來,去做自己的事了。
唯一沒有離開的女子,晨語緩緩走到仙羅宇身邊,淡淡道:“果然郎才女貌,連我都不由得入迷了。”
“晨語?你來做什麼,快回去。”
“王爺怕什麼,秀女雲月是要長住在烈王府的,總有一天我們要對上。”
雲月寫好了想說的話,拿著紙張,抬頭剛好見到烈王身邊的晨語。看著在說話的兩人,雲月歪著腦袋思索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將紙張遞給烈王。
我跟著紙符鳥,走到了這個院子,看到了那株紫藤,我很喜歡,這個院子有人住嗎,沒有的話,我想住這裏。
也沒等仙羅宇回答,雲月看著晨語,仔細打量了一下,是個很嫵媚的女子,發間翡翠步搖,額上三點朱紅妝,一雙丹鳳眼,彎彎弦月眉,唇角上翹,下巴尖尖,臉小小的,很精致。白色的齊胸水紗裾裙,層層疊疊,罩著一層粉色,點綴著天藍色的花樣,披著同樣式的廣袖紗衣,胸前係著水藍色的帶子,平添了點點純真。
雲月拉起晨語的手,在她的手心緩緩寫到:你好,我叫雲月,初次見麵,馬車裏的女士。
晨語聽到這個稱呼,確實很訝異,在那種危機的情況下,這人居然還能看到自己。“你在馬車上看到我了?”
雲月點點頭,寫:因為我沒能有其他的反應,就隻是盯著馬車看,當然要把車上之人看得清楚才是。
“我戴著紗巾,你竟然認得出我?”
紗巾而已嘛,很透的,你直直地向我這邊過來,我就直直地向你那邊看去,當然看得很清楚了,我對路的記憶力雖然不好,但是對人的記憶力還是不錯的。
“雲月,那個……”明白了兩人談話的內容,仙羅宇很緊張的想要解釋。隻是雲月沒讓仙羅宇說完,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繼續在晨語手上寫:那馬兒受驚了,跑得好快,你沒受傷吧。受驚的馬兒不好控製,很容易傷人呢。
仙羅宇不是很明白雲月的意思,晨語也不是很確定,懷疑地看著雲月。卻見雲月歪頭一笑,繼續寫:
我沒事,其他人也沒事,你也沒事,那就沒事啦。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晨語,我叫晨語。”
好好聽的名字呢,那晨語姐姐,紙符鳥也看不到了,我就回去了。
雲月福了福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忽然想起了一句詩詞: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晨語姐姐其實也是那樣的傾國傾城的佳人呢,隻是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這樣的佳人,通常是紅顏多薄命。
“慢著,你站住,你什麼意思,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不需要你可憐。”
雲月聽到這句話,本不欲理會,走了幾步,最終還是決定轉身回到紫藤樹下,在石桌上再度鋪上紙張,寫了幾句話,然後裝到口袋裏,最後再遞給晨語,同樣的,要她真正需要的時候再看。隨後,雲月抱著Felix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仙羅宇若有所思地盯著雲月的背影,吩咐道:“暗夜,去查一下,那個紙符鳥傳到了誰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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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喂喂,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啊,我怎麼不太懂你了。
將Felix放到桌子上,雲月一語不發的坐到床上,想著紫藤樹,想著那個眼神,想著昨夜的夢。忽然用力打倒床上,發出“砰”的好大的聲響,同時“啊——”的大喊一聲,響徹烈王府。當仙羅宇等人跑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隻是重重喘著氣的雲月,像是生了什麼病似的,坐臥在床上。
“雲月,怎麼了?”仙羅宇上前去,想扶起雲月,沒曾想被雲月一揮手,推得向後踉蹌了兩步,令仙羅宇詫異不已,雲月的力氣有這麼大?
雲月一手捧著心口,好生痛苦的樣子,他這個樣子,連Felix也被嚇了一跳,也顧不得許多了,叼起一隻紙符鳥,蹦到雲月麵前。
很意外的,雲月見到紙符鳥竟然安靜了許多,伸出手去抓符鳥,可就在這時,雲月猛然吐了一口鮮血,滴滴血液,浸濕了符鳥,然後便倒在了床上,昏死過去了。
直到此刻,仙羅宇才終於得以走近雲月,將之抱了起來,號了號雲月的脈象,愕然發現雲月竟然受了內傷。
“禦醫!快叫禦醫!”
晨語走上前問:“王爺,怎麼了?”
所以說,王府的效率就是高,禦醫都是隨侍在側的,這不晨語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了眾人的腳步聲。
“禦醫到了!”岩開帶著禦醫匆匆地走了進來。
“快,快去看看雲月,要是治不好雲月,你們都給本王提頭來見。”
“是,王爺,小臣遵命。”
於是年邁的禦醫顫顫巍巍地給雲月診治。這功夫,仙羅宇走到桌子邊坐下,衝空氣中的影子問道:
“暗影,雲月這幾日究竟接觸了什麼人?”
“回主子,雲月除了昨日與前日與岩開出過府,其他時間都是在這間屋子裏與那隻小貓呆在一起,不曾接觸任何人。”
“昨日晨語也沒有撞到雲月,那麼你告訴本王雲月的內傷是哪來的?”
暗影終於現身在仙羅宇麵前,不可置信地說:“內傷!怎麼可能?”
晨語聽後也很驚訝,猜測說:“會不會是在來烈焰城的路上受的內傷。”
“不可能,在本王第一次見到雲月的時候,我就給她號過脈,脈象平穩,除了身子骨差點,根本什麼事都沒有。”
“可是,雲月小姐確實沒有與任何人接觸過。”
晨語回想起剛剛的一件事,問暗影:“暗影,剛剛的尖叫是怎麼回事?”
“回晨語小姐,雲月一回到屋子就在床上發呆,突然之間,一拳用力打到床上,同時喊了一聲,屬下反複感應過,沒有法術的波動,沒有靈力的痕跡,也沒有靈魂的變化,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剛剛雲月身上釋放出了大量的元素。”
“釋放大量的元素……釋放大量的元素……”仙羅宇不斷念叨這句話,好像有什麼要呼之欲出了。
晨語問:“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要不斷從空氣中吸收元素,不僅是為了轉化為靈力,就是我們自身也會進行元素的新陳代謝。但是這種元素變化是極小的,就像是江河彙入大海,而大海卻看不出什麼變化;然而在雲月身邊,這些元素的波動格外的活潑,元素濃度也很高,不斷的與雲月體內的元素相交換。”
“恩,那麼是說雲月其實也在修煉,那麼她又怎麼會靈力全無呢?若是有靈力,剛剛釋放的應該是靈力,又怎麼會是元素呢?”
“雖然說雲月小姐周身的元素變化極大,大到可以被感知,隻是這些元素的釋放與吸收是均等的,也沒有在體內停留或是轉化,所以沒有什麼實質作用。”
“既然如此,雲月怎麼會受傷?”
“屬下隻感覺到雲月小姐體內元素突然波動異常,然後便是剛剛的元素大量釋放,可是釋放的元素並沒有立即得到補充,也許就是這樣,才會使雲月受傷。”
仙羅宇正在深思,這時老禦醫剛好走了過來,於是仙羅宇問:“禦醫,結果如何?”
“回王爺,請恕老臣才疏學淺,雲月小姐體內元素缺乏,可是,並沒有到能夠使之受傷的地步,雖然沒有任何外傷,但是雲月小姐的內傷很嚴重,五髒六腑幾乎都有受損,此次的昏迷似乎是走火入魔所致。”
“走火入魔!老禦醫,你這玩笑開大了吧。”任誰都無法相信,一個人能莫名其妙地走火入魔,遑論這人靈力全無。
連老禦醫本人都覺得奇怪,隻是找不出病因,如何開得方子,便說:“王爺恕罪,據脈象顯示雲月小姐之前就處於長期壓抑的狀態,又經曆極度哀傷,身體承受不住,才會昏倒,但是七情內傷並不是雲月小姐受傷的全部原因,恕老臣無能,無力醫治雲月小姐的內傷。”
“什麼叫無力醫治,即是無力醫治,我要你何用!”雲月的狀況,仙羅宇也略知一二,與其說是他在生禦醫的氣,不如說是在生自己的氣,氣自己的無能為力,笑自己草木皆兵。雲月從天而降,身份不明,又不好處置,身體也不好,這麼個燙手山芋,紫怎會留到身邊,而自己居然諸多猜疑,白白浪費了時間。紫啊紫,你果然不會做無用之功,你的目的達到了。
想通了的仙羅宇忽然覺得很無力,揮了揮手,“算了,都跪安吧。”
眾人都無能為力,找不到解決辦法,隻能跪安了。
“臣告退。”
“屬下告退。”
“妾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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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溫暖的微風吹過,雲月緩緩睜開眼睛,見到自己置身於一片紫色之中。地麵上滿是落下的紫藤花簇。不遠處,低垂的紫藤花最密集處,一張石桌,兩張石凳,雕刻著交錯的曲線,仿若人在翩翩起舞。
那人和青年就坐在那裏,疊著千紙鶴,言笑晏晏,其樂融融。
“這隻紙鶴有我們兩人的血液,無論我們在哪裏,隻要憑這隻紙鶴來引路,就可以找到彼此。”
“好啊,以後你迷路了,也可以讓這隻紙鶴引路了,小路癡。”
“我才不是路癡呢,我隻是對路的記憶力差點而已。”
“是是是,你不是路癡,你隻是總走錯的那一條路而已。”
“吼!你真討厭。”
“真討厭我嗎?”
“哼。”
兩人放飛紙鶴,紙鶴在空中盤旋,落在青年手中,兩人相視無言,美景如畫。
一陣寒風襲來,紫色不再,言猶在耳,隻是那青年已經不在。放出的紙鶴,仍舊在空中盤旋,隻是找不到方向,斑駁的血跡,顯得冰冷殘酷。
那人隻身坐在桌子上,光著腳丫,踩著冰冷的凳子,描繪著桌子上、凳子上的紋路。紙鶴沒能給他正確的方向,隻有這個它誕生地方,它記憶猶新,盤旋不去。
那人的身影依舊像是一幅畫,淡淡地勾勒出孤寂的曲線,淡淡地染上孤寂的色彩,淡淡地布上孤寂的背景。畫麵太淡了,人物淡淡的,背景淡淡的,連情感也淡淡的,人物同背景仿佛融為一體,下一秒,連同情感也都消失不見了。
雲月默默地看著這場變故,既不為那人傷心,也不為青年流淚,直到青年消失,那人消失,背景消失,情感也消失了的時候,雲月才用著同樣淡淡的聲音說:“騙人的,什麼憑著紙鶴帶路,就可以找到他,都是騙人的,什麼都不見了,什麼也找不到了,我的路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