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1
    到了淩笙穆生日那天，淩家熱鬧了起來。
    好吧其實也不算多熱鬧，加我總共就四個人。主要還是兩位長者在那忙東忙西的。我則是摟著淩笙穆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不想看新聞了……”他嘟著嘴伸手要搶我手中的遙控器。
    我麵無表情地按住他的腦袋把他塞回懷裏，把遙控器收好。
    “歸處，昨天爸媽問起我們的事了。”他的聲音混在新聞男聲中我一時沒發現。
    “喂！”見我沒反應，他惱羞成怒地一口咬住我的手腕。
    “……哦。”
    我不覺得我該給什麼反應。他們的意見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們經過我的勸說勉強同意了，你要好好表現！”
    我估計他肯定沒和他爸媽說我是誰。不然估計他爸媽立刻就打電話報警了。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邏輯關係？”我依舊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
    在聽到我的話後，他就像閹了的黃瓜，不再作聲。
    我發現自從離開了研究所之後他對我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改變。——而且膽子肥了不少。
    到底是什麼給他這麼大的信心我不會掐死他呢？
    要知道我可是真的掐死過他。
    哦對，這件事他不知道。
    在我和他思考著不同東西的時候，晚飯好了。
    “來，歸處啊，嚐嚐你大伯做的青魚。這東西現在吃到可不容易啊。這是穆兒從小到大最喜歡的菜！”他媽熱情地給我碗裏添了塊魚肉。
    喪屍橫行的末世，連一碗方便麵都是天價，更別提活的青魚了。
    看來他們家還是有點背景的。
    也許回研究所的時候我可以試試在研究所裏造個魚塘。
    然後豪邁地告訴淩笙穆，這個魚塘被我承包了。
    我看了眼碗裏的魚肉，想也沒想就把它夾到了淩笙穆碗裏。
    我是喪屍。不吃熟食。尤其是別人做的熟食。
    當其樂融融的晚餐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門外走進一個身著軍裝的人。
    我看了眼他的軍銜，少將。
    不過更加吸引我注意的是，我感覺到這個男人已經達到了八階初期。
    人類的潛力真是不可估量。
    不過現在我不想管這些，於是我收回目光，繼續吃。
    “小穆？回來啦？”我能聽出那人聲音中的溫柔。
    那個男人伸手捏了捏淩笙穆的小臉。
    如果不是因為男人和淩笙穆相似的臉龐，我肯定當場就掀桌扒了他的皮。
    可惜他不是，所以我繼續埋頭吃。
    如同嚼蠟的口感真是讓我不由得產生一種“我想做個人類”的念想。
    我聽著他們一家人的寒暄，有一種我無法融入的感覺。
    也是，我和他們本來就不熟。
    如果真要深究起來，我和淩笙穆也不熟。
    我有些搞不懂現在我在這裏的意義。
    我看向正在認真聽他哥聊近年來的經曆的淩笙穆。
    這個人對我來說到底是什麼？
    可以丟掉嗎？
    我捫心自問。
    這時我的手被人握住，是他的溫度。
    算了，鑒於保質期還沒過，暫時不考慮丟掉這個問題。
    他握住我的手用上了些力氣。
    “哥，這是我男朋友。”
    坐在他對麵的他哥正在喝湯，聽到這話側頭正好噴了我一臉。
    “……”現在可以掀桌扒皮了嗎？
    淩笙穆手忙腳亂地用桌上的紙巾給我擦臉。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對不起啊……”
    “對不起有用？”我笑了。
    見我有掀桌打人的趨勢，他慌慌張張地湊到我耳邊，壓低了聲音，“今晚我會很聽話的……”
    “……”我掃了滿臉通紅他一眼，意思是：你最好記得。不過看他那副鴕鳥的樣子估計他那短小的腦電波天線並沒接收到我的信息。
    他哥看著我們的互動，看不下去了。“喂，臭小子，你別欺負我弟！”
    我很自然地把他當成了空氣。也不知道剛才是誰噴了我一臉。嗬嗬。
    我就笑笑不說話。
    “我問你，你叫什麼家住哪裏是幾級公民？”他哥一臉查水表的表情，配上他的軍裝，我有一種被關進警察局正在錄筆錄的錯覺。
    這種錯覺讓我又想掀桌了。
    看在淩笙穆一直拉著我的手的份上，我再試試忍忍。
    “哥……”淩笙穆想要插嘴。
    “你閉嘴。”他哥恨鐵不成鋼地喝令他別給他添亂。
    他哥的問題著實讓我為難。
    不是因為我怕回答後引起全城通緝，而是我完全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我叫什麼？陳歸初這個名字行嗎？
    我是克隆人，之前那個死在你弟麵前，沿用之前的名字應該也算。
    我家住哪？
    不好意思，我沒有家這個概念。
    我隻有一個住所——喪屍老巢。
    這個算住址嗎？
    幾級公民？
    喪屍有戶口本？
    如果我真的很誠實，那我的回答一定是這樣的：我叫陳歸初，住在H市國家科學研究所，不參與人類社會活動，不是公民。
    可惜我不是個誠實的人。
    “我是誰？這要問你弟了。我也不記得我是誰了。”我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用看神經病的眼神。
    這個回答的靈感來自下午陪著淩笙穆看的一部叫做《一起來看雷陣雨》的電視劇。
    我嚼著白米飯，準備欣賞淩笙穆胡編亂造的技術。
    淩笙穆硬著頭皮開始瞎編，“他啊……他是我在G市撿到的一個朋友……無親無故的……”
    “……”他哥探究地打量著我。
    我一看他哥的表情，就知道他哥根本連他的一個字都沒信。
    淩笙穆說謊的時候會忍不住捏自己的衣角。
    他哥已經注意到淩笙穆的兩隻手都不在桌子上，隻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沒有戳穿。
    他爸媽倒是真的接受了這個毫無真實感的設定，這讓我覺得很詫異。
    我原以為淩笙穆是他們家的一個特殊的存在，現在發現。
    好像反了。
    他爸媽是怎麼生出他哥的？基因突變？
    在淩笙穆一通胡扯之後，他哥同情地拍拍我的肩，一臉悲天憫人。隻有我知道，這人不過是表麵做做樣子，其實打心底根本就對我沒有任何好感。
    笑話，我要是連這點都看不出來，我估計早死在人類所謂的“招安”上了。
    我敢肯定，他已經看出我不是一般人。雖然他沒有證據，但是他是一個相信直覺的人。
    他已經決定了要來試探我。
    別問我為什麼知道。
    直覺。
    在這場表麵其樂融融，背後暗流湧動的晚餐結束之後，他哥讓淩笙穆去幫著他爸媽洗碗。淩笙穆拗不過他哥，又見我沒怎什麼大反應，於是就去了。
    淩笙穆被差走後，他收斂的威壓毫無顧忌地釋放。“不論你出於什麼目的，請你離開我弟弟。”
    雖然這個男人是淩笙穆他哥，但我並不覺得我和淩笙穆之間需要他來插一腳。
    我已經夠亂了。
    “我們的事不需要你的介入。你最好恪守本分。”我無所忌憚地直視他的雙眼，威壓開到剛好能夠壓過他的層次，免得一不小心把他搞死了到時候還得叫NO。12千裏迢迢跑過來。
    他的威壓帶著征戰沙場的血性，而我的威壓則是帶著滅天絕頂的黑暗。一個是為了生而殺戮，另一個則是為了毀滅而殺戮。
    不過瞬間，勝負已分。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麵不改色地拭去嘴角的血。
    這真是詭異的氣氛。
    突然我起了把他捉回研究所注射S型病毒的心思。
    然後，我想起了那群坑爹貨。
    好吧。
    這個計劃還是暫時保留。
    “你很強。”他的口氣有所改善。
    他還算有點眼色。
    “但你不能和我弟在一起。”他真摯地看著我。
    “我可以給你錢。”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精核放在我麵前。
    我可以對於他把從喪屍腦袋裏扣出來的東西隨身攜帶這一行為習慣先不做評價。
    但是，在屍王麵前拿著他臣民的精核來誘惑屍王離開。這個行為真的可行嗎？
    你確定這不是在挑釁？
    “對不起，我知道給你錢是侮辱了你。不如這樣，我可以將你引薦給上麵，以你的實力，叱吒一方不是問題。”他再次真摯地看著我。
    別這麼快把精核收回去，先讓我數數死了幾個，我認為十二使徒對於殺人複仇會抱有很大興趣。
    “不論怎樣，請一定離開我弟弟。”
    “……”
    我已經不想再和他多說一句話了。
    你說一個男人怎麼能這麼囉嗦呢？
    還是讓淩笙穆自己去解決吧。不是同一個物種溝通存在障礙。
    我真怕我一個沒忍住就動手了。
    果然和人類交流就是一種折磨。
    我還是期待一下今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