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六、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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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成,你過來。”我搭著趙成的肩膀,“聽好,留下一半的影衛護佑清絕夫人,其他人趕緊收拾行囊,我們要去花城。”
“什麼?花城?王爺不是不讓你去嗎!”
“老子不是他兒子,沒那麼聽話。”
“可是邵寂函的人在教我們武功啊,這麼冒然的帶一半人走……”
“黑龍衛肯定會跟著王爺去邊疆,王爺子時出發,我們跟在軍隊的後麵便是。叫蔣華想辦法弄到二十套軍士的衣服,我們醜時之後出發。”
“那……那……”
“別跟我磨磨蹭蹭的,時間緊迫趕緊去辦。”
“你們在商量什麼呢大哥?”拓跋淵也來到庭院中,聽到他的聲音嚇得我一激靈,但是馬上又平靜下來。他來的正好。
“不是什麼大事,趙成,你趕緊去辦吧。”招呼趙成離開後,我把拓跋淵帶到一處偏僻的假山旁,“淵弟,坐。”
他對我笑笑,理了衣衫,坐在我旁邊:“大哥可有什麼事要給弟弟說嗎?”
“有事。”我轉過頭仔細的看著這個真正的大公子。他長得和拓拔鴻很像,菱角分明的五官嵌在精致的臉頰上,同樣劍眉星目。不同的是,他的眼睛長得很像她的母親,眼角有些向下,顯得整個人非常溫柔。
“淵弟,你應該知道,你才是父王正牌兒的大公子。”
“我當然是大公子!可從我記事起,我就有個哥哥,天知道這個哥哥是從哪裏蹦出來的,嗬嗬。”
“你才是大公子,所以父王交代的王府大小事務,朝堂的事務,都要由你打理。”
“別開玩笑了拓拔覲。誰都知道,你是大公子不是嗎?現在頂著大公子的頭銜,卻要把這些事情推諉給我?你不覺得可恥嗎?”
在他的心裏對拓拔覲是非常抵觸的,合情合理。拓拔覲的到來奪走了他擁有的一切,明明是大公子的他卻不得不屈居二位,這二十年,在他的腦海裏怕是已經把拓拔覲弄死千次萬次了。
“我不是要把事情推諉給你。五年前,你才十五歲,就能把王府的事物處理好,現在的你,比我更適合做這件事。”
“別逗了,五年前打理王府事務的是王妃不是我,你裝什麼傻?”
“那現在不是一個更好的機會嗎?這些事務的接洽很重要,你以後是要獨當一麵的人……”
“拓拔覲,你到底想說什麼?我當然知道重要,可好事都落在了你身上。隨軍出征的榮耀,打理王府的殊榮,你什麼都得到了,你現在是來嘲諷我的嗎?”
“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這些日子以來,父王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特別關注你。你以前的戾氣呢?你不是不屑晉王府嗎?出征歸來之後你趾高氣昂的,根本不把王府放在眼裏。這幾個月是想通了?”他激動的站了起來,“我真是不明白,你和父王鬥了五年,現在你稍一服軟他竟然如此器重你,到底誰才是他親兒子!”
“淵弟你不要激動。”我站起來抓住他的肩膀,“當然你才是王爺的兒子,我從沒想過和你爭。”
“你得了吧拓拔覲!父王若是戰死,你就是新的晉王,你應該很開心吧。父王真是老糊塗了!”
“你再說一次試試?”
“我說的不對嗎大公子!哦不,小王爺。”他擦擦嘴角,臉上漾起鄙夷的笑容,我真是百口莫辯。這幾個月我忙著處理影衛和龍洞的事,根本無暇研究王府成員的情況,若是我早些發現拓跋淵心裏的小九九,就不會造成今日怒目相對的局麵。
“拓跋淵,誰允許你這麼稱呼我的。王爺沒有立儲,誰都不是小王爺。”
“父王的話你沒有聽懂嗎?本王不在的的時候大小事務均由你大公子拓拔覲打理。這不是立儲是什麼?不喜念書,連人話都聽不懂的你,已經是小王爺了!”他怒了,怒得合情合理。他的年輕讓他無法繼續承受更多,他壓抑多年的情緒,頃刻之間迸發出來。拓拔鴻說過,“本王不是你的父親。就算本王是拓拔覲的養父,可本王和你瀾覲,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我永遠不可能是小王爺,我才不想當他的小王爺。這個混賬留下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安排已經夠讓人窩火了,偏偏拓跋淵喜歡揣摩他的心思,他那聲小王爺真是叫的我如坐針氈。
我本意是把拓拔鴻交代我的事情托付給拓跋淵,隨後立即帶著影衛出發,沒想到他的情緒在這個節骨眼上激動起來。他對拓拔覲的怨念如此強烈,無論我怎麼解釋,他都不會聽得進去。但是我現在沒那麼多間來安撫他,拓拔鴻快要出發了吧,我不會看天時,子時什麼時候到我完全不知道!此時的我心急如焚。
“那不是在立儲,他隻是覺得,我年長,應該負起責任來。”
“那我就要一直做一個莫名其妙年幼的弟弟嗎?”
“淵公子,我今日帶你來這裏,就是要和你說明白。”不能再讓他這麼任性下去,我的時間不多,“你才是大公子,所以王爺交代的事情,你必須辦好,這關乎到你的未來!”
“我辦好?你就可坐享其成了,如意算盤打得真好。”
“王爺歸來之時,我會向他稟明一切都是你做的。”
“若是父王回不來呢?”
“我說過王爺一定會回來!”我氣急一把抓住拓跋淵的領子,“你給我聽好拓跋淵,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哼!”他用力拉開我的手,理了理衣服,“反正這些事情我都不會管,你自己看著辦。”說罷扭頭便走。
月光灑向大地,精致的庭院在月色下別樣的動人。我留戀的多看了兩眼這熟悉的庭院,今天我就要離開這裏遠赴前線了,這美景,希望我還能再見到。我要和拓拔鴻,一起活著回來!
深吸一口氣,漠然的走回乘風閣。
其實我沒有打算帶什麼特別的行囊,隻吩咐鈴兒準備了一大包消過毒的棉紗。戰場上,不流血是不可能的,既然不能躲避,那便要好好善後。
鈴兒準備好棉紗之後,幫我包好了衣服,可那些華麗的寬袍大袖在戰場上並沒有用。我拿了兩件短打包了個小包袱背在背上,懷裏揣著一大袋銀子,最後檢查了一下靴子裏的匕首,一切妥當。鈴兒很擔心,一直在我旁邊叨叨要不要告訴王爺一聲,要不要告訴夫人一聲……
我實在是被她念煩了,轉身無語的看著她。這小丫頭,什麼時候變成了話包子?她注視著我的眼睛,看著看著,淚就從她的眼角淌了下來。
“大公子……戰場太危險了!您可不可以不要去。”她嘴一癟,哭了起來,“鈴兒很擔心您,您連武功都忘了,如何上得戰場。”
“我又不是去殺敵的,武功好不好,無礙。”我拿出手帕擦著鈴兒的淚,“不哭了不哭了,別讓外人聽見,壞了我的計劃。”
“可是!奴婢舍不得您!”鈴兒撲到我懷裏,讓我措手不及!這男女授受不清,我慌亂的把她拉開,捉著她的胳膊。
“鈴兒,冷靜一點,我又不是去自殺。”
“鈴兒知道留不住您……”
突然意識到,我若是突然失蹤,我房裏這些下人肯定會受到責罰,鈴兒也會……
我走之後他們不被罵是不可能的,要如何把他們受到的傷害降到最低?我閉起眼睛,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想到一個把矛盾降到最低的辦法。
“鈴兒,在我離開半個時辰之後,你帶著他們,哭著喊著去清絕夫人那裏,說我非要離開,你們攔都攔不住。”我深吸一口氣,啪的一聲打了鈴兒一耳光,她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左側的臉頰迅速的腫了起來,“你拚命攔我,我打了你,破門而去。”
我盡量壓抑著心裏的愧疚,可當看到眼前捂著臉的女孩兒,我的眼眶有些濕潤。對不起鈴兒,這麼做,清絕夫人會因為心疼你,免去你們的刑責,所以這一巴掌我打得很重。
鈴兒低聲的哭泣著,捂著臉,慢慢的跪了下去,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帶著哭腔問我:“大公子,您這一去……”
“我會回來的,我說過我會回來的,鈴兒,你不相信我嗎?”
“玲兒不敢,嗚嗚嗚嗚……”鈴兒壓抑的哭泣著,不住的顫抖。
“打疼了吧?我故意很用力打的,對不起。不這樣做,清絕夫人不會放過你們,為了這一屋子的人,隻好委屈你了。”我摸摸鈴兒的頭。
“大公子,鈴兒會等您回來,您一定要平安歸來。我會每日抄經,為您祈禱。”
“覲公子,兄弟們等著你呢,走吧。”趙成穿了一身黑衣,匆匆進屋,他的額頭上掛著汗珠,“子時已到,王爺已經出發了。”。
“好。”我對著鈴兒笑了笑,“鈴兒,珍重!”
龍洞裏燈火通明,在原有的地基上新建的營房,每一個房間的門上都有暗紋裝飾,雕花的門牌,房脊上還聳立著異獸,華麗而大氣;圍牆也用一尺長半尺厚的青磚砌成,青磚的顏色威嚴質地厚實;大門兩旁新修了四個瞭望台,兩高兩低,最高的那個可以縱觀整個山穀。拓拔鴻撥了一大筆錢用來修建龍洞,營地巍峨的畫風絕對對得起這筆錢。
影衛們站在操場,舉著火把等待我的到來。
“覲公子,這次我們帶二十人前去,加上你我一共二十二人。顧玄和江漠塵各帶一隊,我負責保護您的安全。蔣華、蘇思正、趙墨、匡明風他們幾個帶人留守龍洞,保護清絕夫人和王府的安全。”
“很好。蔣華,軍士的衣服弄來了嗎?”我抬頭找著蔣華,發現他坐在一邊非常鬱悶的撥弄地上的土。
“蔣華?怎麼了?”我躬下身子歪著頭看了看他。
“覲公子!趙成不讓我跟你們去!哼!”他看向別處,一臉委屈的樣子喘著粗氣。誒!這蔣華,能不能長點腦子?我把嘴湊到蔣華的耳畔。
“蔣華,你和趙成都走了,影衛群龍無首,如何使得?”蔣華抬頭對上我的眼睛,我接著對他說:“有趙成貼身保護我,你不必擔心。龍洞和王府,沒了你不行,你必須和剩下的人保護好晉王府,也要保護好你們自己。”
“我們就不能都去花城嗎?我們人多好辦……”
“不能!人多恰恰是大忌,我是偷偷去的,那麼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如何隱藏?再說萬一龍洞的秘密被發現了怎麼辦?萬一飛星護對王府下手怎麼辦?蔣華,你還不明白?”
“我……”
“你是我的後盾,可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實在不放心。叫蘇思正來,以後你聽他指揮。”不得已,我隻能用激將法。
“公子您不要瞧不起人,屬下絕對是您的後盾!”蔣華站了起來,複而單膝跪地,“您交代的事,屬下已經辦妥,軍士的衣服已經分發給兄弟們了,等你們追上王爺的隊伍再拿出來穿上”。我點點頭,扶起蔣華,俯身去拍他膝蓋上的塵土。
“覲公子……”蔣華的聲音有些激動,“使不得。”
“蔣華,看好家,我們走了。”
帶著二十個兄弟,走出龍洞,我們都穿著同樣的夜行衣,梳著同樣的發髻,他們安靜的跟著我,穿過雁城安靜的街道,朝花城的方向奔去。
我要把拓拔鴻安全的帶回來,也要把這二十個追隨我的年輕人安全的帶回來。這些日子我看到了太多的死亡,我不願意這些熟悉的身影一夕之間變成冰冷的屍體,所以我必須做些什麼。
我不是晉王府的大公子,也不是他們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主上,我隻是不小心穿越了時空的瀾覲。可今日的瀾覲不同往昔,我不再是那個因為失去家人而需要人照料的孤兒,我不再是那個懷揣著除暴安良理想的警校學生。現在的我就是一頭倔強的獅子,拓拔鴻、晉王府、影衛,都是我的財產,我要亮出我的牙齒,磨利我的爪子,準備迎接未知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