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浮生一夢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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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可憐見,就在瑾兒懷疑子墨不在王庭之內時,要將做好的貓耳湯送給左言的她在內廷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他還是那樣踏雪而來,帶著讓人無法靠近的氣勢,雪白的衣袍,清冷的麵貌。宛若駕雲而來的天神,再次降臨人間。
    瑾兒眼中的淚水已經無法阻擋,那些尋找途中的苦難和委屈已經不複存在,現在隻想撲入他的懷中,一解相思之情誼。
    然而讓瑾兒措手不及的是,子墨在見到自己後,像略過物品擺設一般,一掃而過,眼中的陌生與疏離是自己重未見過的。眼看他就又要遠離自己而去,瑾兒拋下手中的食盒,追了上去,喊了一聲“子墨”,隻盼他能回顧自己一眼。
    子墨聽到了呼喊,但在轉身時,已經看到瑾兒異樣的侍衛已將她拖到了門外。子墨的回顧隻看到白雪茫茫和冷清的宮殿大門,他心想,心中的呼喊這樣嚴重了,連白日裏都出現幻聽,那個一呼喊便讓自己痛徹心扉的人兒到底是誰?歎口氣,回身進了內廷。
    將瑾兒拖走的侍衛將瑾兒的事報告給了內廷總管,因為瑾兒是王的阿西洛現在最重要的人,現在她的一舉一動都關係著王最為喜愛的人,因此,瑾兒當日在拖邑召見完子墨後,就被帶到了拖邑的麵前。
    拖邑看著瑾兒,這個在西國看來過於瘦弱的女子並不美貌,特別是臉上的斑斑黑跡還讓人倒足了胃口。聽到侍衛說這個廚子的舉動,拖邑覺得瑾兒定是認識子墨的人,而且關係匪淺。
    “說,你是什麼人?”
    瑾兒還沉浸在無法見到子墨的情緒中,她不停想,也許是自己的裝扮讓他無法相認,要是他回頭看見自己該多好,哪怕說上一句話,他一定就能認出自己。
    對於瑾兒的沉默,拖邑認為是她要頑固抵抗,本來想用刑,但想到阿西洛此時隻吃瑾兒做的食物,又打消了將瑾兒滅口的想法,於是他讓侍衛貼身看著瑾兒,隻準許她在寢宮裏的小廚房裏做飯,而且每次做出的食物都要她先嚐過才可拿給阿西洛食用。
    本來好轉的左言在久不得消息後又陷入絕望,慢慢又無法進食。拖邑萬分惱火,要將氣撒在瑾兒頭上,就叫人將瑾兒帶到內庭刑室用刑,逼瑾兒想辦法,否則就殺了她。
    就在侍衛押著瑾兒去刑室時,瑾兒驚喜地發現右耳出現在內庭。原來右耳奉命將子墨的告罪書送與拖邑,沒想到在內庭遇到一個押著的宮人衝開束縛,抓住自己的衣襟猛搖:“右將軍,真的是你!我是瑾兒,歐陽瑾。”
    右耳漠然地看著瑾兒,隻認為是一個要被處罰的宮人亂認人,想自己求情躲過懲罰。瑾兒見他無動於衷,而自己又被侍衛按倒在地上,她隻好大喊“左言,左將軍一直在等你,求求你去見見他吧,他隻怕不行了!”
    侍衛見瑾兒還在呼喊,就用布塊堵住了她的嘴,用手中的木棒打在她的身上。瑾兒不能言語,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她不管身上的棍棒,努力抬起雙眼,懇求地看著右耳,隻盼他能去見見左言!
    右耳未停下步子,但在聽到瑾兒大喊左言時,心就像被刀割一般疼痛,她所說的名字是那樣熟悉,可又無法想起,愣在雪地裏的右耳看著瑾兒被侍衛打暈後拖走,自己久久立於片片飄落的雪中,無法分清這個宮人眼中的哀求從何而來。
    被打得昏迷的瑾兒被丟到內廷刑房,已經油盡燈枯的左言卻在此時忽然清醒。拖邑強忍內心的悲傷,溫柔地哄著自己的阿西洛,希望他能看見自己的情誼。可阿西洛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想見瑾兒,拖邑知道瑾兒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但怕惹阿西洛不高興,就讓人將刑房中的瑾兒換洗後架來。
    瑾兒見到左言後,隻會流淚,已經說不出任何言語,是自己沒用,沒有將右耳帶來,讓左言一直艱難地等待在這冰冷的宮殿,燃盡生命。
    左言盯著瑾兒,用盡全力,指了指脖頸上的線繩。瑾兒忍住全身疼痛,輕輕走過,將線繩從左言衣襟內拉出,線繩末端吊著的是一個奇怪的鐵塊,隻有瑾兒知道,那是右耳貼身匕首上的所遺失的缺口。
    右耳是他心中獨一無二的缺口,隻有這兩個心意相通的人才明白,誰是誰今生永遠無法磨滅的記憶!
    左言的手已經垂下,眼睛漸漸閉上,留下了今生遺憾,帶著對右耳的思念離開了人世。
    高傲的王在心愛的人離開時也崩塌在這無言的抗爭中,他暴怒地呼喊起來,仿佛要將這個讓他孤獨的世界毀滅,他想抱起那個人,狠狠的懲罰他的不順從,控訴他對自己深情的漠視,然而,他胸口拿出的缺口,正是他對愛人的呼喚,就是在生命即將完結的時刻,他心心念念的還是那個將匕首缺口留給他的人!
    從王庭外趕來的朗格見證了這個讓人震驚的時刻,就算天山上的大雪崩塌於麵前也麵不改色的王兄徹底被擊潰,幾近瘋狂。為了不讓他傷害自己,朗格隻得打昏他,讓人守住。而麵對已經哭倒在左言床榻前的瑾兒,朗格一眼就認出,那是從身邊逃走的小羊羔。
    朗格要伸手抱住她,有疑問質問,但此時卻在她無盡的哀傷中隻想安慰於她。瑾兒眼見左言逝去,內心的堅韌被打碎得支離破碎,混混沌沌中見到朗格,忽然抓住朗格的衣袍,十指泛白:“求你,求你讓他來見見他吧。”
    朗格被瑾兒這沒頭沒腦的話搞糊塗了,之前見到王兄的阿西洛在瑾兒麵前死去,原以為瑾兒千辛萬苦來尋的便是此人,但現在瑾兒的哀求中仿佛她的他不是阿西洛。
    朗格把瑾兒擁在懷裏:“讓誰來見誰?”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會出現在王庭裏,他那麼狠心,他都不來看看他,讓他臨走都沒有見到,他好狠心,他不知道他為他受的那些苦,他不知道他挺著一口氣隻為再相見。”
    瑾兒已經泣不成聲,就在朗格要將瑾兒抱起時,一個人闖了進來,他不顧侍衛手中的刀斧,身上已經血跡斑斑,一到左言麵前,整個人都跪在了地上。他握住左言的手,輕撫那已經緊閉的眼睛,在滑到左言的脖頸時,那個已經拉出的繩索上的缺口刺痛了他的心。
    他是右耳,是左言苦苦未曾等到的愛人。就在瑾兒喊出左言的名字時,右耳被蒙蔽的心漸漸被打開,記憶浮上心頭。那個自己一生追隨左右,每每庇護自己、寵溺自己的人怎會忘記?他就在這裏,在自己的身邊,等著自己來相見。回過神的右耳在艱難地衝破侍衛的阻礙,來到深愛人的身邊時,他卻已經失去了相見最後一眼的機會,讓他帶著遺憾獨自離開。將缺口握住的右耳將頭緊緊貼在已經無氣息的左言胸口,輕輕嘟囔著:“傻瓜來晚了,別走太快,我們遲一點天上見。”瞬間,右耳的貼身匕首就沒入了胸膛,帶著眷戀與幸福,追隨愛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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