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清寒的一支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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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靈毓村有神明庇蔭。
天長日久,水鄉富饒,人傑地靈。靈毓村出來的姑娘個個都長的眉清目秀,遠看像枝頭純潔的雪花,近看卻是一枝梅,粉粉嫩嫩。這片天地仿佛世外桃源。民風純樸的可愛,人心向善,打心底的感恩著一切美好的賜予。
話說美人看多了,自然習以為常。但住村尾的小秀山在前些天撿回來一個人,一個長相精致的男人。見過那個男人的村民都忍不住佇立讚歎,怎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就像隆冬裏清寒的一支白梅。
不知道是不是長的像精靈一樣的人都有一顆像孩子般單純無知的心。那個精美的男人,竟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不會是梅花精吧。據說花精化成人的姿態,起初都是懵懵懂懂的。
如果他是梅花精,那他一定是一朵純白無垢的梅花。
如果梅花都成精了,過不了多久我們靈毓村要出一位飛仙了。
對啊,哈哈。
前些日雪峰塌了一塊,希望山頂的那顆千年梅樹沒有受到影響可好。
這上山的路都被殘雪淹沒了。
不知今年清明,三皇子還來不來?
“叔叔,你能幫我把樹上的繡袋取下來嗎?”小男娃對著向他走來的白衣青年誠摯的請求道。
青年停下來抬頭,梅樹上掛著一個粉色的錢袋子。小男孩身邊的小姑娘垂著頭抹著眼睛哭。
“臭啊祥將我妹妹剛繡好的繡袋搶去玩,又把它丟上了樹,叔叔你幫我們把袋子拿下了好嗎?”小男娃拉著妹妹走到青年跟前,仰著小臉,輕扯他的袖子。
“好。”白衣青年開口,聲音清亮好聽。
“叔叔,你真棒,一伸手就碰到繡袋了。”
“給。”
“謝謝叔叔。”小男娃聲音朗朗地道謝,回頭抬起小手摸著妹妹圓圓的腦袋柔聲地說,“拿好,別哭咯。”
白衣青年好奇地看著,唇角不自覺地翹起。
“哇,叔叔,你笑的好美。”小姑娘抬起頭,露出一張粉嫩可愛的臉,被眼淚浸潤過雙眸顯得晶瑩發亮。
白衣青年笑意盈盈地望著她,眨眨眼。
“娘說,長的好看的人心底都是很善良的,謝謝叔叔幫我取回繡袋子~”小姑娘開心地笑。
“叔叔是梅花精變的嗎?”
“梅花精?”
“娘說,梅花精會變成人,而且都長得很美很美很美……”
這條街還是這般景象,商肆繁華,氣氛和樂,來往的居民臉上露出怡然的神情。李靜淵騎著高大純黑的駿馬沿著大街緩緩而過。每次一踏入靈毓村,路上沉寂的心情便很快的豁然開朗。近在眼前的雪峰,吹來涼爽的風,一遍一遍的安撫著他急切的心情。冷凝的臉色慢慢地變得柔和。
大街上穿梭著形形色色的人。李靜淵坐在高高的馬背上悠然的走馬觀花,街上的氛圍讓他感覺很舒服,他的眼睛掃過前方樹下的背影,白衫黑發鮮明突兀的讓他眼前一亮,但也不過是匆匆一瞥的驚鴻。他打馬與之錯身而過。
“雪先生!”一個瘦高結實的青年揚著手用力地向對麵街揮動,聲音洪亮。
隆正好在青年身邊經過,臉上浮現一絲好奇,忍不住回頭一睹被喚作“雪先生”的人的芳容。畢竟雪姓的族人十分罕見,可惜隻看到一個身穿白色長衫,墨發及腰的背影。
“雪先生,不是說好讓你在邊上等一下嗎?你又自己一個人走開了。”
雪先生無辜地指了指樹。
“是是是,我知道雪先生最喜歡臘梅,但也不可以不聲招呼就亂跑啊。”青年無奈地歎氣,臉上卻不見一絲慍怒。突然青年的上衣擺被兩隻小手抓住。
“秀山哥哥~”聲音甜糯好聽。
“是小元、小秀啊!”秀山有點喜出望外,“你們怎麼跟雪先生一起的?”
“雪先生剛才幫了我們一個大忙,秀山哥哥不可以責怪雪先生哦。”小秀撒嬌道。
“是嗎?”
雪先生低頭對小秀輕輕地眨眼,低笑一聲而後對她說,“回家去吧,我們下次再一起玩。”
小秀聞言高興不已,連連點頭。
突然前方一匹駿馬驟停,馬頭高揚前蹄淩空發出一聲響亮的長籲!兩旁路人紛紛被驚嚇地卻步趨避。
小秀山他們聞聲驚恐地看過去,隻見馬背上的人單手勒緊韁繩,矯健利索地翻身跳了下來,寬大的披風在空中劃落,英姿颯爽。眾人臉上又驚又疑。
雪先生則陷入了迷惑之中。
那高大俊美的男子竟不容置喙的朝他的方向走來,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視著他仿佛看不到其他景象。
那氣質高華的男子一雙深邃的黑瞳泛著震撼、激動的眸光,一步一步,或輕或重,卻毫不遲疑。
雪先生昂著臉,困惑地眨了眨眼,像個不解風情的孩子。猛然,他被那男子緊怯的抱了個滿懷。
啊,發生了什麼事?就連當事人也理不清,腦海一片虛妄。這一切是夢嗎?誰把誰抱在懷裏?誰被誰攫在懷裏?
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氣息,有點懷念又有點遙遠的溫暖。這份磨人的悸動和驚恐的心情,怎麼才能平靜!
隆愣住了腳步。那個被主子抱在懷裏的人,他的臉正迷茫地對著自己,越靠近看的越清,好像。好像!幾乎一模一樣!
李靜淵緊緊地抱住懷裏的身體,用盡全身的力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慢地不舍地放鬆手臂,黑夜般的眸子始終一瞬不瞬地攫住懷裏的人,直到望到一雙瑩亮幹淨的眼睛。那雙美目疑惑的眨動了一下,他不驚不慌,不閃不躲,他純粹的就像一個懵懂的孩子,李靜淵一時情難自禁,俯下臉在那雙美眸上落下一個虔誠地冗長地吻。似乎要以此來祭奠長久埋葬在心底的柔情。
小秀山有點怒了。就算是熟人,再怎麼說也不該當街對雪先生做出如此羞恥之事。小秀山伸手要去拉開他們,李靜淵卻仿佛已經料想到一樣抬頭眼睛鋒利地瞪了他一眼,手一帶輕而易舉的把雪先生打橫抱了起來。
“啊?”
聽到懷裏人的驚呼,李靜淵在他額頭上又落了一吻,醇厚的嗓音帶著甘澀的柔情,“白藍,是我,我好想你,有話我們回去慢慢再說。”
說罷,李靜淵已經抱著人躍上馬背,策馬即往他的別院奔去。
隆聽到李靜淵叫那聲“白藍”,心情不知是喜是憂,或許隻是一味的震撼和興奮,但眼下他必須要按下這些躁動不安的情緒,冷靜下來盡快弄清楚事實。
別致典雅的院落三五個丫頭婆子被突然闖進來的李靜淵嚇了一大跳。隻見他們久違的少爺抱著一個大活人匆匆地進了正房,啪地一聲房門又被關上,氣勢連貫。切確地說有點粗魯慌張,甚至讓人聯想到急色?
跟他們心中那個高雅氣韻的少爺落差也忒大了點。久等了一年才看到少爺呀,怎麼就變成這樣子了。喵嗚。
李靜淵把白藍放在床上,隨即欺身上前,顧不上白藍一臉防備害怕的神色,抬手就把白藍上身的衣服褪到腰下,結實的雙臂環上把白藍整個人箍在了胸前。
白藍皺著一張臉埋在李靜淵的胸前,然後身體忍不住一陣陣震顫。李靜淵的手停在他的右後腰處,輕而緩地來回摩挲,眼底一彎水光。
“白藍,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為了以防孩子逃走,老鴇會在孩子的身上紋上標誌。白藍身上是一朵白梅。在後腰處,妖冶又清麗。
“你不要這樣,好奇怪。”
胸前傳來翁聲不安地抗議,李靜淵怔怔地回過神思,心底湧起百般滋味。他鬆開白藍一層一層地把衣服給他穿上,細心地撫平上麵的褶皺。白藍抬起頭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而遙遠的人。
“你是誰?”
李靜淵突然感覺心口好像被狠狠地刺了一劍。啊啊,痛得都不能呼吸了。
“淵。你一直喊我淵。”這輩子都隻要你一個這樣喊我。
“淵?”
“嗯。”
突然,門口傳來敲門聲。李靜淵回了一聲“進”,然後拉起白藍來到茶桌前。隆推門而進,看見白藍眼底不禁柔了三分。
“小秀山呢?”白藍隻看到隆一人,沒有看到小秀山,不免有些擔心。
“他在院子裏,公子你出去就可以看見了。”隆說。
白藍聞言對隆露了一個笑,走到房門口真的看到小秀山站在院子裏焦急地徘徊。白藍欣喜地走過去,忘記了身後那雙深情凝望著他的眼睛的主人。
李靜淵自然跟了上去,眼睛一刻都不離那個白色的倩影。
“問到什麼?”
“那人說,一個月前他在雪峰西側的半腰上發現公子躺在雪裏,然後把人帶回家裏。公子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心智有些像孩子,不太愛說話,但很愛笑……”
“你說他是白藍沒錯吧。”
隆不言。
不敢說,他已經把那人當成白藍了。
不敢說,村民掛在口中梅花精化人。
不去想,這世上是否真有起死回生?
不去想,這是一場騙局一場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