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
    一朝春盡，花自零。有數憐？銀更殘漏，聽梧桐細雨。心作塵，唯恐淚先流。錦繡良辰知幾何？怕是紅顏改，少年老。南柯夢，自困擾。冷酒三杯飲，繁華唱盡。才子佳人，皆幻夢。
    青衣穿了身，海水雲紋戲袍，白色流蘇搖曳，萬般風情。他冷眼瞧菱花鏡中的影兒，桃粉色入了鬢角，那絕色的眸，眼角暗飛，真是美，美的能殺死個人。
    蓮步輕移，掀開絲簾，略微一怔。絳唇輕張，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縱是柔聲細語的問候，也掩蓋不了他那一身的孤傲。
    “清月兒，你？有何事。”青衣冷眼打量著清月兒，嘴角笑意漸濃，不知是邪魅還是妖冶。如罌粟，擱在哪裏都是紮眼。
    “我……”清月兒未想到他竟然記住了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由竊喜，似乎忘記了剛才流的那些淚。
    有些女子就是這樣，能為了良人，一句話或悲或喜。這種女子心思最是細膩。她若愛上一個，便會做了那奮不顧身的蛾。她想要的很簡單，隻是一個護花的英雄，妾本絲蘿，願托喬木，她未來的天地變樣，此際心境平靜。
    “你的妝，眼角那沒有畫好。”清月兒似變了一個人，沒有了平日大大咧咧，輕聲細語。真像閨閣裏那些個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涵養有素的小姐。
    “是麼？。”青衣說著就走到梳妝台前，可勁的瞧，是有些畫的不好。這臉譜他是怎樣都畫的不好。
    也許是因為他太過完美，堆砌了這些個豔麗油彩，但顯不出他的原來的好。
    “我幫你畫，可好？”清月兒走了過來，抓過他的筆，卻不小心碰到他白玉般的肌膚，如青藤般冰冷，原來這麼美的人兒，他真是玉做的，水揉的。
    青衣緘默不語，鳳眼輕抬，清月兒素白的臉上染了一抹緋紅，手抖得厲害，險些蘸錯了油彩，尷尬一笑，卻是嬌羞萬分的可憐模樣。
    “這裏再往上挑些。”青衣凝視著鏡子裏那一對人兒，柔聲道。
    “好。”清月兒愈發緊張，心砰砰砰地亂跳。欲語還休，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到下顎。青衣扭過頭，蔥白長指落在她的臉頰，如一股電流。
    啪，漢白玉筆掉在地上，碎了那惹眼的桃粉。
    “是熱麼？”青衣凝視著她臉上那抹緋色，嘴角笑意越來越深。
    不知什麼時候，這世間又多了一個癡心與他的俘虜。
    “你這身戲服，太素，襯不出你的豔。女子就該穿粉色的，我實在不喜歡這些個惹眼的顏色，像我隻喜歡牡丹色，總覺得白色又太單調，黃色太紮眼。怎麼說，還是藍色，和牡丹色好。”青衣站起身，步履輕移，指尖劃過那一件件做工精致的戲服。抬眼看向清月兒：“忘了問，你上台唱哪一出折子戲。”
    “牡，牡丹亭。”清月兒扯著自己素白的衣角，想看又不敢看青衣。
    “我唱虞姬，這衣服是不是有些怪了。喏，這冷粉色，很襯你，即雅致又豔麗。”青衣說著將那身冷粉彩繡戲服遞到了清月兒的麵前。
    “謝謝。”清月兒話說出口，又後悔了。這麼說是不是顯得生份了，不這樣說是不是又太沒禮貌。左右都是為難，左右都是不妥。心係著一個人，生怕出了一點差池。
    “不客氣的，你是玉和園的？”青衣走到她跟前，差不多的年紀，可他卻高出她半個頭，靠近了，聞到他身上一股很濃的麝香，他的皮膚是那樣的好，雖然臉上畫著厚厚的油彩，但從他的手就可以瞧出，似琉璃剔透，但又比琉璃白，清月兒覺得油彩用在他臉上倒顯得多餘了。隻要點些桃粉色就好。
    “我差點忘記問你了，上次在醫館前，你有何事？”青衣盯著清月兒的那塊玉佩，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個什麼。
    “我，我，我，我差點忘了要上台，妝還沒畫呢。”清月兒匆匆掩飾了過去，但臉卻愈發紅了起來。
    “是熱了麼，臉都紅了。”青衣說著用雲袖捂著嘴，笑不露齒。抬頭正看見雪玉回來了，穿著霸王的戲服連路都不會走了，更是忍俊不禁，打趣說道：“喲，大王，您回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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