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性格塑成第二課
安吉洛斯很大膽。艾伊低估他的警戒心了。
第二天，他將所有士兵召集到訓練營的廣場上，包括剛剛到來的新兵以及已經正式成為列兵的人都來到了空地上。
戴絲緹尼純正的金發藍眸永遠都是世人矚目的焦點，而艾伊矮小的個頭就默默地隱藏在人群中，龍族總是以太陽般的金色與海洋般的藍色來審美，戴絲緹尼在他們中間既算一個小貴族又算一個小帥哥。
艾伊，恐怕，隻能算上是一個“小個頭”。
不過，也好，他現在還不喜歡被人注視。
他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看到了安吉洛斯準備的測試所有士兵的地獄試煉，三匹被關押在特製石籠裏的試驗品。
安吉洛斯對外宣稱他們是低等級的惡魔。這可真是有趣。雖然艾伊不覺得那種生物有低等和高等之分，對其他生物來講他們總是要高一籌的。
出乎意料的是，安吉洛斯退下了，由另一個指揮官來闡述接下來的內容。
艾伊隱藏在人群中，他注視安吉洛斯的目光不是那麼顯眼。然而安吉洛斯一下子就走到了隱蔽的角落，然後艾伊再也看不見他了。
“戴絲緹尼！艾伊！蘭斯！霍麗科！露夫！丹尼斯！顧朗！泰利斯！伊凡納斯！穀利利！上前來！”
他聽到教官在喊他的名字。
他大概明白安吉洛斯要幹什麼了。
邁克爾投來不安的目光，艾伊無視了他。他感受到惡意的，從某處襲來的不友好目光時，他刷的一聲轉頭。最終他那目光落在了無法看到內部的窗戶上。
“小可愛真是很敏感啊。”微笑的男人眯起狹長的眼，饒有興趣地觀察著艾伊的一舉一動。艾伊此刻正優雅地踱步走上前去，他走路的姿勢和他的媽媽是如此得相像，又是如此得迷人……
“薩瓦塔伊先生。您知道我此次與你會麵是為了什麼。”瞅著交談對象不在狀態，安吉洛斯直截了當地展開話題，他不適合政客們拐彎抹角和油嘴滑舌。眼前這個男人的行事風格更讓他嘔吐，他總是能掌握其他人意想不到的信息，在情報收集上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他總是能隱藏在暗處並不被人察覺，此時此刻他遠離了自己所掌管的城市，丟下了兩個他自己的孩子。
“當然。”薩瓦塔伊微笑著，“相信將軍您已經知道了‘螺旋草’被攻下的消息。”
安吉洛斯麵色不改，他以冷峻來回應麵前無所不知的男人。
“相信‘雅樂之舞’會在一月內被攻下。”聽聞，安吉洛斯眉毛一挑，露出輕蔑而又懷疑的笑容。
“你是想告訴我憑那群怪物的移動速度，到達‘雅樂之舞’需要一個月時間？”安吉洛斯反問道。
“哦……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六月六日了……”薩瓦塔伊拉開了暗色窗簾，看著受薩瓦塔伊命令下前去赴死的十個孩子，在他看來隻有艾伊才能遊刃有餘地跨過這次地獄般的試煉，“王的孩子是在那天出生的，那天簡直就是他的夢魘，將軍大人，你似乎搞錯了他不斷進攻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領土，而是為了搜尋。”
“哼。”安吉洛斯一聲冷笑，“謠言說是你從那裏偷出孩子的，我倒想知道您和惡魔有什麼交情？”
安吉洛斯毫無疑問屬於龍族中的武鬥派，而薩瓦塔伊，這個恐怖的男人處在懸崖的邊緣，可是偏偏他掉不下去。
“嘖嘖。”薩瓦塔伊微笑得發膩，“要想到達這裏必然要經過‘夢樁子’，搜尋孩子必然要花一番功夫……”
薩瓦塔伊微笑地看著艾伊利索地將一柄刺刀紮入一隻試驗品的胸膛，看著他楞楞地站在一邊袖手旁觀。當血液濺射到他臉頰上時，當眾人的尖聲驚叫穿破天際時，他臉上依舊淡然。
薩瓦塔伊為之著迷。
艾伊望著戴絲緹尼，沒有作任何動作。其他人以為那是冷酷，而艾伊則在回想戴絲緹尼死亡時的模樣。是被一柄血紅色的長劍刺穿的，艾伊似乎在那裏看到過那柄劍……而那個持劍的黑色長發的人又是那麼得令人熟悉。
不過，至少，他明白戴絲緹尼不會在這裏死去。戴絲緹尼雖然被小狗咬破了胳膊，但是他的腿成功地踢到了小狗的下半身，並一番扭打，雖然臉上的表情早已驚愕地不成模樣，手上的動作永遠是如此有力。
艾伊依舊淡然漠視，哪怕其他人早已被小狗們撕裂得不成模樣。
看見死亡的能力讓他覺得生命沒有任何的意義。出生即死亡，如此無趣，如此無聊。
戴絲緹尼解決完手頭的一隻小狗後便去把趴在另一個人身體上的小狗給踹下。他是如此英勇，如此英雄。
兩人是極端的對立。戴絲緹尼曾經說過那是他堅守的正義。正義這個詞，不存在艾伊的腦海中。
艾伊又一次迎上偷窺的視線。薩瓦塔伊微笑地把窗簾拉上。
“那麼今天的會談就此結束吧。”薩瓦塔伊向來隨性，他不求情報的報酬，隻要他喜歡，他甚至能免費給出讓顧客敵人死亡的關鍵信息。
“等等。”
薩瓦塔伊難得駐足。
“艾伊真得是你的孩子？”安吉洛斯挑了挑眉。
“是啊，雖然發色和瞳色都是如此得像曾經的他。”薩瓦塔伊臉上的笑消失了，他那似乎僵硬向上的嘴角終於斜下，“不過他的身上的確流著我的血液，我隻有他一個小可愛……至於戴絲緹尼……是我永遠的愧疚。隻不過，無人知曉~無人知曉~”
此時此刻，被荊棘包圍的試煉場上隻有艾伊和戴絲緹尼站著。
其他人向戴絲緹尼投來不可思議的驚羨目光，而向艾伊投來的卻是看著一個怪物的目光。就連他的目光也是如此……艾伊，在忍受了眾人惡心的目光後，下意識地望了望邁克爾……
因為，潛意識總是在告訴他，那可以成為他的歸宿。可是……
隨即他的臉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邁克爾與其他人沒什麼不同。他看自己的目光也與那群人一樣……一樣的冷漠，一樣的惡心，一樣的……
艾伊不想去糾結邁克爾與他是否是前世今生的戀人。隻是知道，他心裏的有些東西碎了。
於是，當柵欄解除後，艾伊便開始奔跑。
不管跑向哪裏，他需要一個地方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