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龍擱淺灘  第二十七章 玉佩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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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貴妃看著懷裏的孩子滿是讚賞,“麟兒到底聰明,還是關心兄長的好孩子。”
    “兒子永遠是母後最好的兒子。”景安麟蹭蹭柔貴妃的胳膊,又強調了一句:“唯一的兒子。”說完抱著柔貴妃的胳膊笑的一臉幸福,任誰也想不到這個笑的一臉天真幸福的半大少年談笑間讓兄長陷入泥沼,讓弟弟的優勢灰飛煙滅了。
    人生百態,各不相同,這邊,母子盡享天倫,而錦秋殿裏,景安玨聽到宮裏到處傳播的消息,還有那道禁足的旨意,隻是笑的滿臉諷刺,他看了眼麵對著牆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的人,對著禦書房的方向輕輕呢喃了一句:“果然,在你心裏,我連他的萬一都及不上麼?”
    又看著鸞儀宮所在的東北方凝神良久,終於,一聲輕歎溢出唇邊。對柔貴妃,他心裏很複雜,她是母後痛苦的根源,而母後,卻也無心之下害她失了一個孩子。
    可是他也知道,最終讓母後絕望的是皇爺爺好心辦的壞事,還有父皇的專情與絕情,他不能怨,隻是想起那夜老太監告訴他的,母後臨終前的異樣,他心裏怎麼不恨,可是這幾年,明裏暗裏調查,卻指查出母後因為多年來心中積鬱成疾,又受了刺激,這才一暈不醒,可是刺激她的是誰?拿什麼事來刺激她?
    還有老太監所說的,母後薨前臉色前所未有的紅潤細膩,甚至連指甲裏,都透著淡淡的粉色。那時他才四歲,人死後不過一個時辰就會入殮,皇後也不例外,隻不過會停靈七七四十九日罷了。因此,舅舅家來的人隻見到了母後的棺槨。十三歲,他才通過老太監得知母後薨的異樣,九年,足以將所有證據凐滅。
    母後薨逝,最大的受益人是林後,因此,他曾經懷疑過她,可是,毫無證據,這些年來,她也絲毫沒有露出馬腳。
    顧瑾瀟雖然背對著景安玨,可是安靜的屋子將感官無限放大,他將他的一舉一動聽的清清楚楚,那句呢喃,還有那聲滿是惆悵的歎息。
    “太子殿下,陛下傳召。”禦書房裏的進門來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低著頭像念咒似的一口氣將皇帝的意思說完,別看他麵上紋絲不動,心早已跳的和懷揣兔子似的,原因無他,就是因為禦書房裏,那位的臉色和鋪天蓋地的怒氣,對於太子,他心裏其實存了分好感的,或許是他也從小失了娘親的緣故,他覺得太子可憐,三個皇子,兩個都有娘,隻有太子,是沒娘的孩子,而且,陛下也不喜歡太子,師父一直說他笨,其實他也不笨,他知道在宮裏的所有娘娘小主中,陛下最愛柔貴妃,他也知道,四個公主三個皇子中,陛下最疼三皇子。
    陛下嫌太子虐殺宮奴,不仁。可是太子平時都沒有責打過宮人,他可是聽小勇子說了,思琴四人不是好東西,因此,死了活該,可是太子卻惹陛下生氣了,他想稟告陛下,太子是無辜的,可是他不敢。
    還有顧小公子,他才不信顧將軍的話呢,一個兒子裝作女兒在府內十幾年,若真有顧將軍所說的疼如掌上明珠,怎麼可能發現不了,顧公子昨日將莫哈多大人的難題都解答了,那麼博學多才,怎麼可能是壞人。明明就是顧將軍不喜歡顧小公子。
    景安玨奇怪的看了眼還在地上跪著的頭快低到地上的小福子,他都說了三次你退下吧,可是那小太監還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跪著。
    “你抬起頭來。”景安玨怕吵到顧瑾瀟,所以聲音壓得低,隻是剛剛看到顧瑾瀟動了,他知道他醒了,便提聲說了一句。
    “啊?”小福子沉寂在自己的同情和正義裏不可自拔,聽到有人喚他,下意識的抬頭,眼裏的同情和正義就那樣展現在景安玨的眼前。
    他看清眼前的人,才想起來自己在何處,瞬間一個激靈,趕緊低頭請罪,“奴才該死,請殿下恕罪。”
    沒有錯過小福子眼裏的同情,他心底冷笑一聲,連這個小太監,都在為思琴等人同情可憐?可是誰又可憐過他呢?
    “罷了,你下去吧,孤隨後就到。”景安玨疲憊的擺擺手,他不需要同情,那個最該同情他的人,利用了他十七年,如今,恨不得他消失,他還能渴望誰?給他一絲廉價的溫暖呢?
    小福子看到了太子眼裏的諷刺悲涼,動了動嘴想說什麼,可是入宮這些年養成不聽不看不說的習慣讓他無法開口,最終,他磕了頭,躬身退了出去。
    “瀟兒,我知道你醒著,那麼就聽我說,本來,他答應我明日之後……算了,不說這些了,如今說什麼都晚了,我要去禦書房,不知何時才能回來,還能不能回得來,這塊玉佩,是皇子身份的象征,你拿著,若是我一個時辰之後還沒回來,你出宮去吧,別再回將軍府,離開虞城,隨便哪裏都行。還有,我讓小勇子給你備些銀兩,你不要推辭,我走了。”景安玨說完,解下腰間的玉佩,輕輕在指間摩挲,那碧色玉佩上的麒麟紋,一絲一毫他都無比熟悉,還有背麵刻著的他的字,雖然昨日才及冠,可是他的表字是他母後曾經取的。將玉佩放在桌上,半晌,也沒見床上麵向牆壁的人轉過頭來,他心裏閃過一絲遺憾,再次深深看了那人背影一眼,毅然轉身大步離去。
    直到他走出去,顧瑾瀟才轉過身來,在打開的菱花窗裏,那看到了他的側臉,和那一襲天青色的衣衫。
    顧瑾瀟心裏有些遺,李公公的宣的旨意他是知道的,隻是,他想不明白,明日將他拋出去,隻要咬死了是他顧瑾瀟糾纏誘惑太子,最終的結果太子不過是禁足思過,景安玨不都打算好了麼?可是為什麼,如今又放他離去?難道是皇上壓下來此事,因此,景安玨才叫他走的遠遠地,離開虞城?景安玨讓他離開,是為了讓自己的汙點消失麼?
    顧瑾瀟自嘲的笑笑,其實是不是他該感謝太子的不殺之恩呢?十年相護,如今的不殺之恩,隻是讓他離開虞城,真是開恩。
    其實不能怪顧瑾瀟多想,景安玨隻一心愧疚,想贖罪,想補償顧瑾瀟,卻不想讓他知道,隻是默默地保護他,而顧瑾瀟,從小到大,見慣了世態炎涼,見慣了人性的涼薄,因此,他將所有事都往壞處想,景安玨護他十年,他覺得是景安玨出於愧疚,明日早朝後放他離開,景安玨是打算自己承擔一切,反正太子之位他不稀罕,可是那未說完的話,在顧瑾瀟眼裏,就是明日早朝上太子景安玨要用他來摘出自己,因此,他早朝之後才能離開。習慣了別人對他的好充滿算計,習慣了別人的惡意對待,因此,他不敢期待,也不敢設想美好。
    他下了床,將床上的薄被和床單理好,又將床帳收拾妥當,走到靠窗的原木桌前,看到那塊晶瑩的玉佩,拿起來細細端詳,那玉佩綴著香色的流蘇,同色絲線結成的同心扣,有些年代久遠的陳舊,卻絲毫無損玉的風華,反而為晶瑩添了一抹歲月的古樸滄桑感,玉佩的正麵,浮雕著一隻栩栩如生的怒吼的麒麟,精細的雕工將麒麟的風華和威儀刻得活靈活現,他將玉佩翻轉過來,背麵篆刻著兩個字,彧瑾。彧,“羌瑰瑋以壯麗,紛彧彧其難分”指有文采,瑾,“懷瑾握瑜”,指美玉,也指美德賢才。
    顧瑾瀟看到這兩個字,這才想起,昨日景安玨的及冠禮上,沒有取表字這一項,目光從玉佩移到一邊的托盤裏,五兩一錠的銀子有五錠,現銀旁邊還有一遝銀票,麵額為五百兩,共有十張。
    顧瑾瀟看到這些,心裏有些複雜,不期然的,又想起了景安玨離開前,映在菱花窗裏的那張側臉,透著疲憊,帶著淒涼的側臉,還有那天青色的衣角。
    他轉身走出門去,到了門口,又想到戒備森嚴的皇宮哪是他一介白身能隨意出入的,轉身瞥了眼靜靜躺在桌上的玉佩,他抿了抿唇,還是將他握在了手心,隻是旁邊的銀子,他一兩也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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