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feeling love 之古代言情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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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呢?”
此話剛出,我和他竟異口同聲道:“青樓!”
兩人都呆了片刻,然後都哈哈大笑起來。
周遭一片綠油油麥田,處處散發著新芽的清香。
閉上眼,深深呼吸。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黑臉被一隻藍蝴蝶取代了。
我倒抽一口氣,往後退了兩步:“大哥,你別嚇我好不好。”
冷寒風道:“我有事要和你說。”
他看了看已經被扯得老遠的尉遲星弦,把我拉得遠了些。
我皺眉道:“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
冷寒風轉過身去看向一個地方。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他看的人是淩月冰。
淩月冰正蹲在一縷清澈的小溪旁,雙手捧了水,靠在嘴旁,淺淺喝了一口,又將剩下的水拍打到臉上,用袖子蹭了蹭,輕輕笑了一下。
若不是冷寒風說話,我估計自己又得走神了。
“你最好小心一點,我發現他可能來頭不小。”他警惕地又看了淩月冰一眼,轉過頭對我小聲說道。
我說:“你和我說這話有什麼用。”
冷寒風道:“一個人有沒有武功,光感覺他的氣息是不夠的。”
我說:“淡……韓公子他沒有一絲內力。”
冷寒風道:“倘若他的武功高你太多,你是決計感覺不出他會武功的。”
我說:“那你感覺得到麼。”
冷寒風道:“感覺不到。”
我說:“冷大哥,你又和我開玩笑。你的武功天下無雙,估計全武林沒幾個人能打得過你了。你都感覺不到,那他的武功不是和素問有得一拚了?”
冷寒風的臉色徒然一黯,過了許久才說:“你為何會提到這個名字。”
我說:“呃,素問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麼。”
冷寒風道:“現在江湖上已經完全沒有他的消息了。”
我說:“沒有他的消息,可人們還是說他‘武霸天下’。”
冷寒風的眼神慢慢露出了一絲陰寒的光芒:“我總有一天要殺了他。”
我驚道:“你要殺他?為什麼?”
冷寒風看了看腰間劍柄上的玉蝶墜子,沉聲道:“你不要管。也不可以告訴別人。還有……要小心淩月冰,他不簡單。”
我說:“你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冷寒風道:“你記得瀟瓔珞的死麼。他若真的隻是個一點武功都不會的文弱書生,看到那樣死相的人是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的。”
我突然想起了那一日的情景。
離開紅緞園時,我們曾去看過瀟瓔珞最後一眼。
淩月冰看到瀟瓔珞的時候,沒有一點表情。
冷寒風道:“倘或他不會武功而見過市麵大還好說,我就怕他是武功高到我都感覺不出他會武功了。”
我又看了看坐在溪水邊朝我招手的淩月冰,道:“不關我的事。”
冷寒風道:“你和他走得太近。”
他這句話沒有惡意。
可我當時緊張得心都快蹦出來了:“沒有,沒有!我和他隻是普通朋友。”
冷寒風不再多加解釋,轉身離開了。
我立刻跑到淩月冰身邊。
他輕輕拉住我的手,拽我坐在他的身邊。
遠處一頂大花轎。
轎頂裝飾著楊柳雜花,轎後跟隨著騎馬的、挑擔的,從京郊踏青掃墓歸來。
草坪有些冰涼,我不悄悄歎了一口氣。
淩月冰見狀,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鋪在草坪上,拍了兩下。
我指了指那裏:“坐那裏?”
他點頭。
我擺擺手道:“不要,把你衣服弄髒了,你快穿著吧。”
淩月冰也沒勉強我,隻笑著把衣服又披了上去,然後把壓在外套下的長發撥了出來。
長長的頭發柔順滑落,散發出黑亮黑亮的光。
頸間的蓮瓣嫣紅如火,襯得他光滑的肌膚更加白皙。
就在這時,有一雙手靠在了我的腋下,將我提了起來。
我被嚇得驚呼一聲,卻發現自己立刻坐在了一個人的腿上。
轉過頭去,看到了一雙柔媚的桃花眼。
楊亦凡竟將我抱在了他的腿上。
我慘叫道:“大哥,你做什麼,當我娘兒們啊,給我彈開!”
楊亦凡道:“你不是冷麼,這就不冷了。”
我一拳打在他的腦袋上,他痛得捂住了自己的頭。
“你竟打我,我……你怎麼這樣對我,凰弟……”
凰弟,凰弟。又是凰弟!
我怒道:“你有病麼,什麼都忘了?不是說不這麼叫了嗎……”
剛說到這,看了淩月冰一眼,說不下去了。
隻奮力站起來,順便踩了楊亦凡一腳。
淩月冰沒有說話,隻微微笑了笑,站起身,將衣服理好,走回了轎子。
半日後,我們抵達了京城城內。
京城城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
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
商店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等的專門經營,此外尚有醫藥門診,大車修理,看相算命,各行各業,應有盡有。
大的商店門首還紮“彩樓歡門”,懸掛市招旗幟,招攬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天色已晚,城內燈火輝煌,楊亦凡說帶我們去住他的朋友家。
走了一段路,來到了一個大宅子門口。
我看著一直沒有一點動靜的淩月冰,道:“你……要走了麼?”
淩月冰在我手上寫道:會來看你。
我立刻笑了出來:“好!你一定要來,不要耍賴。”
剛說完,我的臉就變得滾燙。
他柔笑著點頭。
然後拿了自己的小包裹,朝我揮揮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看他漸漸消失在黑夜中的頎長背影,發現自己的心是越跳越快,到最後都不得不用手去按住胸口。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如何,喜歡上了?”
說是冰冷,不如說是挑釁。
我似乎像是預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樣,立刻反駁道:“不是,你想多了。”
楊亦凡道:“不喜歡,臉會紅成這樣?”
“他是大少爺,不會憋這麼久的,放心。”
轉過頭去,隻見一高一矮的男女走了過來。
那個瘦瘦高高的少年手中正拿著一個還在冒著熱氣的餅子,大口大口地啃著吃。
天太黑,看不清他的容貌,隻是那種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嗓音讓人印象深刻。
抬起頭看了看宅院的牌匾。
上麵赫然三個大字:碧華宅。
裝修雅致,竹秀花香,卻不失富貴之氣。
楊亦凡道:“碧華宅,‘酒惠聖人’桓雅文的住宅。以前桓雅文的爹,也就是六王爺曾住在這裏。”
我說:“那現在他去哪裏了?”
楊亦凡道:“死了。據說是被他兒子親手殺害的。”
我疑惑道:“他殺了自己的親爹,人家竟還說他是聖人?”
楊亦凡道:“他有兩個兒子。另一個,就是梅影教主弄玉。”
我說:“冥神教的教主?他為何要殺掉自己親爹?”
楊亦凡道:“據說是為了奪取《芙蓉心經》。”
我“哦”了一聲,不再講話。
慢著,《芙蓉心經》。
那不是與《蓮神九式》齊名的秘籍麼。
又是梅,又是寶貝。
“那《芙蓉心經》現在還在他手上嗎?”
楊亦凡道:“好像是。我估計他已經練了這門武功,否則冥神教的實力不會一下變得那麼強大。傳說得到《蓮翼》其一,可雄據天下,若二者兼得,無所不能。”
花容天下。
腦中迅速浮現出這四個字。
我說:“弄玉有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麼?”
楊亦凡搖頭道:“我不知道。”
這時,走在身後的冷寒風道:“你已經看到了。”
我迷惑地看著他。
冷寒風指了指碧華宅:“就是方才進去的那個吃餅的人。”
一下腦子轉不過來了,就這麼呆呆看著冷寒風。
冷寒風解釋道:“他是梅影教主的情人,不知為何離開了教主。桓公子在武當山上當著眾人不給掌門人須眉道長麵子,硬是把他帶了回來。然後他就住在了這裏。”
尉遲星弦靠過來天真地問道:“咦?那個吃餅的是女子?我以為是個男的。”
冷寒風道:“他是男人。”
一直不愛說話的尉遲月琴也忍不住說道:“原來是男寵。”
口氣聽去不屑之極。
我也不知自己腦子是進水了還是怎麼的,竟替他倆說起話了:“同性戀有什麼錯了,同性戀也是愛的一種!”
鴉雀無聲。
下意識地看了看楊亦凡。
他的眼睛突然變得異常清亮,盛了水似的盈盈動人。
“宇凰……”
楊亦凡這人什麼都還行,就是太容易被感動。
尉遲星弦道:“是啊,男子喜歡男子沒錯,隻要相愛就好。”
難得臭小子冒出一句人話。
片刻沉默過後,楊亦凡繼續帶我們往他朋友家走去。
穿過繁華街巷,人煙漸漸稀少。
很快就又走到了一座宅院門口。
大院後方是一片翠綠山林。
紫棠山莊。
同樣是有錢人居住的宅院,紫棠山莊卻與碧華宅典雅的感覺不同,即便是靠在山林處,這裏都顯得奢華且富貴。
靛青色的房簷磚瓦,楠木門。
門口掛著一串小小的赤色燈籠。
紅紙黑字,用草書寫了兩個大字:司徒。
很多人說不喜歡這種地方。
說有金錢的銅臭味。
可我喜歡。
越有錢我越喜歡,嘿嘿。
想來這裏就是長安首府司徒世尋的府第。
我用手肘撞了撞楊亦凡的手:“小子,你都怎麼闖的江湖啊,教我兩招。這麼有錢的人都給你巴結上了。”
楊亦凡似乎還在生氣,隻淡然說道:“我隻是認識上宮淩。”
冷寒風道:“上宮淩?他竟是司徒世尋的兒子?”
楊亦凡點點頭,卻未說話。
我說:“上宮淩,那是個什麼人?”
冷寒風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百曉生。隻要是江湖上發生的事,幾乎沒有他不知道的。作畫詩文都是他的拿手好戲。據說他還精通音律,會不下七種樂器。”
我說:“這麼神奇的人?那武功一定高深莫測了。”
冷寒風道:“他不會武功。”
歎息。人無完人。
冷寒風道:“楊公子,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楊亦凡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聊得來,就認識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走向前去扣門環。
冷寒風輕輕歎了一口氣,轉過頭對我小聲說:“宇凰,我覺得這樣查下去也沒有頭緒。”
我說:“什麼意思?”
冷寒風道:“我想我該走了。”
他握緊手中的劍,劍柄上的碧色玉蝶輕輕搖晃,在燈籠燭火的映照下散發出一絲冰涼幽寂的光。
站在紫棠山莊門口的楊亦凡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有些懊惱地看著冷寒風。
“冷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心情不好罷了。”
冷寒風露出了十分難得的笑容:“不是因為這個,我隻是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我有些著急了:“你要就這麼走了,那我們怎麼辦?”
冷寒風莫名地看著我。
“你武功那麼高,人又那麼帥,替我們擋風遮雨,我們都過習慣了,要走,起碼也要先讓我們適應適應吧?”
編了半天才想出一個適當的理由。
時間長了,總會覺得難以割舍。
“你太小覷你亦凡哥了,他武功高得很。”
冷寒風的手指關節已經變得蒼白無色。
晚風如水,輕輕擦過他領口處的火紅絨毛,流散開一道道細細的波紋。
他舉起手中的劍,合了掌心:“就此告辭。”
轉身走去。
“冷大哥——”
我和楊亦凡一起喊道。
我咬了咬嘴唇,對楊亦凡道:“我去叫他,你等等。”
可我才知道武功不高實在不方便。
我一直追著他跑,可他看去走得不快,實際就像快馬疾馳。
追了好遠的路,實在跟不上,在後麵大叫一聲:“冷大哥,等等!”
冷寒風停了下來,卻沒有轉過身。
我飛速跑到他身邊,喘著粗氣道:“哈……哈……你的輕功實在是太彪悍了,我追得腿都酸掉了……”
冷寒風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站在那裏。
杏子眼尾的蝴蝶霎時像失了生命一般,失去了光澤。
我開門見山道:“為什麼突然想走了?”
還是沒有說話。
握住手中的紺阿劍,劍鞘漆黑如夜。
他的手輕輕撫摸過劍身,最後停留在了那兩個玉蝶墜子上。
手指開始微微顫抖。
眼中漸漸有了若隱若現的水光。
他緊閉上雙眼,聲音有些發抖地念著:
“連理木生連理枝,枝上花開斷情絲。鴛鴦偶歸鴛鴦夢,夢中赤人把觴奉。玉蝶梅凋鶼鰈飛,飛雁落淚雙鳧悲。別鶴孤鸞長相思,思鳥豈能斬情癡?”
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他的手反複摩挲著那晶瑩冰涼的玉墜。
他費力地念著最後幾個字:“冷寒風於五堂廟……致亡妻玉蝶。”
我大概明白些什麼了。
想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話:“冷大哥原來已經成親,大嫂泉下有知,一定會很欣慰的。”
冷寒風道:“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努力練武,為的就是替她報仇。”
我忽然想起他說的話,試探道:“冷大哥說的人,莫不成是……素問?”
紺阿出鞘,劍光淒寒。
他將紺阿狠狠插入石子路中,發出刺耳的聲音。
“素問害死了玉蝶,也將過去的冷寒風殺死了。我若不報仇,此生妄為人!”
我說:“你尋找《蓮翼》,難道就是因為想報仇?”
他沉重地點頭。
“可你為何要離開?有我們幫助不好麼。雖然我們力量不及你,可有總比沒有好啊。”
冷寒風的臉上露出了憤然的神色。
“宇凰,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我要堅定我自己的意誌,我要殺素問,我要替玉蝶報仇,因為我愛著她,你懂麼,你懂不懂?!”
越說聲音越大,到後來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從未見他如此激動過,卻依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該活在光明中,我殺了太多的人。對玉蝶的感情是支撐我這麼多年活下來的理由……我別無選擇。”
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的語調又變得平靜了。
仍然沒懂他的意思。
一陣風卷過,翻起了他束起的長發。
發絲飛舞,遮住了他清俊卻略帶滄桑的麵容。
“我不可以愛上別人,你懂不懂……”
聲音哽咽。
言未盡,人已消失在黑夜的霧氣中。
薛紅靜靜地站在兩人中間,一雙細長的眼睛黝黑明亮,眼角向上飛揚。
我又想起了那個靜謐的夜晚,精致容顏的男子。
隻是她比那人多了一分的滄桑,少了十分的風骨。
絳紅美人痣黯淡無光。
楊亦凡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但也隻是一瞬。
隨後,表情僵冷如冰雕。
我欠了欠身,道:“既然如此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亦凡哥,我會努力讓他回來,你最好現在趕緊想清楚,再見。”
楊亦凡轉過身去,隻留下了一道孤獨修長的背影。
我尷尬地對著薛紅笑了笑。
擦肩而過。
沒想到剛走出房門就在山峰處遇到了一個人。
海天一般的衣裳仿佛是一道淺藍深紫交錯色的虹,在霧氣中翩翩湧動。
朱唇仿佛一粒豔紅的櫻桃。
腰間的銀鞭緊緊盤繞,散發著妖異的色澤。
蕊兒躡足於繚繞雲煙中,輕輕說道:“楊公子,宮主去了何處?”
語氣篤定沒有絲毫懷疑。
我似笑非笑:“重火宮竟丟了宮主,這事也夠奇了。最奇的是,蕊兒姐姐竟問到小小的林宇凰身上來了。”
蕊兒表情淡定,眼神卻帶著一絲慌亂:“因為宮主最後見的幾個人裏有你。”
我說:“我上一次見到蓮宮主是在去年初秋,泰安城。”
蕊兒道:“是。當時宮主和我們一起回宮,不足一個月就消失了。”
我愕然道:“那到現在不是都有**個月了?”
蕊兒點點頭:“是的。重火宮裏現在已經亂成一團了,希望楊公子能隨我回去。”
我說:“我去起不了作用。”
蕊兒道:“我們想了所有的方法都沒用,宮主和你交集最多。”
我說:“倘若我不想去呢?”
蕊兒嚴肅道:“楊公子若是不願意走去,隻那蕊兒隻好幫忙了。”
心中飛速轉過一個念頭。
素問不在重火宮,看樣子一定走得匆忙,或許……那個東西還在重火宮裏。
我笑道:“我看我還是自己走著去吧。”
我們剛走下山,硨磲就跟著來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素問在失去武功這半年幾乎都是待在我身邊的,他完全可以待在宮裏,畢竟重火宮高手如雲。
然後我問蕊兒原因。
蕊兒道:“六美圖的主人薛紅以前是重火宮的人,宮主想看看他會不會泄露重火宮的秘密。”
我說:“若她泄露了呢?”
蕊兒道:“方才我和你說話的時候,硨磲已經處理了這件事。”
我急道:“那其他人呢?”
蕊兒道:“其他人與我們無關。”
我回頭看了看高聳入雲的采蓮峰,心冰涼了個徹底。
早就想過薛紅此言可能會得罪重火宮,但是沒想到重火宮辦事的速度真的神到不可思議。
小雪和星弦也該離開了。
楊亦凡的孩子,大概還沒起名字吧。
我轉過頭,輕輕吐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趕快出發吧,我還有事要做。”
月朗星稀的夜,蒼穹深藍如淵。
方外山腳,稀煙如雲,硨磲在紫藤林的中偏西處灑了一些白色粉末,道路豁然開朗。
重火宮在重火境的深處。
朝裏麵走去,隱隱可見一片密林環繞著霧閣雲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