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逸雪道：“我哪裏露出馬腳，是血液的顏色？還是傷口樣子？”
    老頭子眯著眼睛，精明道：“兩者都有，死人的血和活人的血，死人傷口和活人傷口，兩者總有不同……你趴在我腳邊，不怕我一腳踩死你嗎？”
    香逸雪道：“除非你不想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什麼！”
    老頭子狐疑道：“你會說？”
    香逸雪淡淡道：“劍師殺了他們！”
    事情在香逸雪的口中，泉錫曾是劍師的舊部，他想阻止獨眼龍等人，但無奈勢單力孤，危急關頭還是劍師一躍而起，殺了五人後又帶泉錫從天窗逃走！
    老頭子道：“他們沒帶你走？”
    香逸雪道：“我不想拖累他們，所以自願留下一賭！”
    老頭子道：“死幾個人無所謂，我隻關心一件事。”
    香逸雪道：“劍師？”
    老頭子道：“中了千葫花之液，沒有組織的獨門解藥，人會一直麻痹癱瘓，又怎能從天窗逃走？”
    香逸雪道：“……”
    “外圍還有三條防線，劍師帶著一個累贅，不可能悄無聲息逃走！”老頭子說著目光掃視一圈，落到床邊半人高的櫃子上，似笑非笑道：“我要是猜的沒錯，那櫃子能帶給我驚喜！”
    香逸雪淡淡道：“打開一看便知！”
    前車之鑒，屋內每一樣東西都派上殺人用場，誰知道衣櫃裏邊又藏著什麼？！
    老頭子眯眼道：“麻煩你過去，幫我把櫃子打開！”
    香逸雪皺眉道：“你倒是精明得很，實話告訴你，他二人就藏身櫃中，劍師的迷藥也未解開，屋內這些人都是我殺的……”
    老頭子頷首道：“總算坦白了！”
    香逸雪道：“為何報複劍師？你們有何仇怨？”
    老頭子很誠實地搖搖頭。
    香逸雪困惑道：“那又為何？”
    老頭子笑道：“這個問題劍師問過我，本來我可以不回答，不過你是個有趣的人，我倒樂意再解釋一次。有人出錢要我們這麽做，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香逸雪一心拖延，故意攀搭道：“那要多少金幣，才能請動你們？！”
    老頭子似沒料到有此一問，楞了一瞬才掃視著他道：“你出不起的價格！”
    香逸雪道：“擄劫劍師乃是重罪，事情敗露難逃一死，對方究竟出了多少金幣，竟比你們的身家性命還昂貴？”
    “人命值錢嗎？看你的身手也是混世之人，當知世間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老頭子目光逡巡著他，慢條斯理反問道：“既然幹了殺手這個行當，首先就得學會輕賤人命，輕賤自己的命和輕賤他人的命！”
    香逸雪聽他這麼說不由憶起自己的過往，劍下所造的無數殺孽，一時間不免心神沉重，當下也不知該接什麼才好。
    老頭子幹笑一聲，舔舔幹燥的嘴唇，道：“既然無話可說，那就換我來問你，你為何要幫助劍師？難道你沒喝那碗催情藥？！”
    香逸雪收斂心神，目光回到對方身上，慢條斯理道：“我和劍師嘛，說來話長……”
    老頭子道：“那就請你長話短說！”
    香逸雪道：“你們挑人的風格真是特別，一群嘴臉醜惡的暴徒、連有髒病的人都要，不能打又無特長，整天好酒好肉地養著……等你們送來春藥的時候，我就猜到要他們做什麼了！”
    老頭子皺眉道：“你沒喝那碗湯？真可惜，一碗湯半塊金幣！”
    香逸雪道：“斷頭湯，一山金幣，我也不敢飲呀！”
    老頭子道：“哦？”
    香逸雪道：“你隻是想侮辱劍師，但卻沒想取他性命！”
    老頭子道：“主顧不想取劍師性命，隻想在他的喜慶之日，送他這份難忘的賀禮。”
    香逸雪聽到喜慶之日不免好笑，劍師的新婚之夜卻是跟他們廝混一起，新郎官此刻該急如熱鍋螞蟻了吧？其實自己本該心痛才對，但此刻心竟不覺得痛了，隻為這對新人的遭遇覺得好笑，應該是在幸災樂禍吧？！
    香逸雪道：“我聽說王和後會來證婚，你們敢在此刻擄人，暗處實力不容小覷！”
    老頭子頷首，客氣道：“馬馬虎虎！”
    香逸雪道：“所以劍師不死，囚犯們就得處死，因為劍師見過他們，對他們可謂印象深刻。他們樣貌過於顯眼，昔日又愛惹事生非，難保會有人認出畫像，唯一辦法就是殺之滅口，連同死囚營地參與此事的獄卒和長官！”
    就算香逸雪不動手，獨眼龍他們也活不過今晚，而獄卒和長官也難逃厄運，他們的命早就跟被他們賣掉的死囚一樣，折算成錢幣被他們塞進懷中，隻可惜他們到死都不自知！
    老頭子笑道：“你倒是看得透徹，一次性的買賣，對方出得起價錢，連你們的命一同算上。你很會殺人，但是力道不足，一丈高都上不去，是被人打殘了？”
    香逸雪搖頭道：“上得屋頂又如何？難道就能逃走？！山莊周圍三道防線，才是最可怕的地方。第一道四方回廊，各有一人看守，他們的實力，是你身邊人的三倍。”
    老頭子笑容凝固嘴邊，香逸雪的精準判斷，讓他重新審視對方。
    香逸雪繼續道：“第二道防線埋伏曲水之邊，環形曲水六個節點，每個節點三人一組，中間一環重兵防禦。如果敵人來犯，中間防禦一旦突破，廊下四人還能抵擋一陣。我猜想莊園內有通往外麵的密道，就在四麵回廊的範圍之內。可惜時間緊迫，我尚未找到密道。”
    老頭子笑不出來了，山莊的確有條密道，藏在中心噴泉的底部，一旦中線突破，把守回廊的人能為他爭取逃走的時間。
    香逸雪淡淡道：“第三防線在莊園外圍的村落，馬車經過之時，一些村屋還在亮燈，埋伏兵力我不清楚，那應該是你的第三防線，或者說是你的後哨！”
    老頭子麵容變得嚴肅，眉頭也漸漸皺起來，困惑道：“能看出前兩關，算你眼力過人。可是後哨隱蔽，它們與民宅無異，你又是如何發覺？”
    香逸雪笑道：“後哨設立隘口，通宵達旦亮燈，馬車行至高地，就見光點包圍山莊。稍有眼力的人，都會看出名堂。”
    老頭子沈默，後哨整夜輪值，點燈的問題，似乎還沒留意。
    香逸雪道：“整座莊園好似牢房，防禦陣型自內而外，人被帶進山莊，想要逃出去，至少打敗二十二名高手。象我這樣的廢人，想逃隻是自尋死路，不如待在這裏安全。”
    老頭子皺眉道：“這話我倒是不明白了，這裏能有多安全？還不是落到我手上？！”
    香逸雪若無其事道：“但你還不能殺我！”
    “我為何不能殺你？你可知今夜的破壞行為，要讓我損失多少金幣？你十條命都不夠抵債！”老頭子眯眼打量著他，似在思索著什麼，最後兀自搖頭道：“你的頭腦夠聰明，但可惜已經殘廢，這張臉也太過顯眼了，派不上什麼大用場！”
    香逸雪失笑道：“你想招攬我？！”
    老頭子道：“你沒那價值！”
    香逸雪道：“我的價值在於救下劍師，自信能為你們雙方轉圜，隻要你們現在就收手，別在繼續錯下去了！”
    老頭子道：“你聽過七彩道嗎？隻要收下對方錢財，七彩道沒有理由毀約，更不會半途而廢，就算我們隻剩一人，也會完成雇主要求。”
    傳說七彩道乃是帝國最神秘的黑暗勢力，香逸雪曾在別人口中聽過它的恐怖和血腥，但卻沒想過有朝一日竟能親自與它照麵，此刻聽對方的語氣就知絕無善了的可能，皺眉道：“那我們就換種方式，我跟你們做筆買賣，如何？”
    老頭子道：“你有金幣？”
    香逸雪道：“我有籌碼！”
    老頭子道：“你的命都在我手上，你的籌碼還有價值嗎？！”
    香逸雪道：“何不先問我有何要求呢？！七彩道既然開門做生意，起碼要先聽聽對方的訴求吧？！”
    老頭子倒是幹笑一聲，似想看他玩什麼花樣，便當真如他所言道：“請講！”
    “我想請你做個傳話人，告訴主顧今夜的事就此作罷，劍師放他一次不予追究，望他改過自新好自為之。若還是執迷不悟，必將自食惡果追悔莫及！”香逸雪停頓片刻，看著老頭子，慢條斯理道：“我這請托並不過分，隻要你向對方傳話，既不出賣雇主，也不違背原則。”
    如果雇主提出取消行動，七道彩自然會停止動作，對方腦子倒是轉得快，此路不通就走彼路。
    老頭子皺眉道：“你跟劍師什麽關係？為何對他這麼上心？”
    香逸雪道：“朋友！”
    老頭子狐疑道：“族人？”
    香逸雪道：“不像？”
    老頭子道：“帝都六年劍師沒有結交朋友，你既然說自己是他的朋友，那就隻能是他在龍城的舊識。我詳細打聽過，就連龍族之人，也不喜歡這個人。龍城的副族長梅風，據說是他的同門師弟，日前梅副族長來到帝都，但卻沒有出席他的慶宴，隻有玉族長和隨從出席，可見他們的感情並不好。”
    香逸雪道：“你對劍師和周遭一目了然，七道彩的勢力確實驚人！”
    老頭子道：“你的要求我聽了，但你的籌碼呢？”
    香逸雪道：“急什麼？”
    老頭子道：“因為我實在想不出來，一個身陷囹圄的人，還能拿出什麼令人心動的籌碼！”
    夜空傳來鴉啼，香逸雪忽然笑了，淡淡道：“籌碼來了！”
    紫鳶的煙花信號，好似一杆利劍，劃破漆黑長空。
    香逸雪淡淡笑道：“梅副族長沒有出席慶典，因為忙著帶人包圍你們。最令人動心的籌碼，莫過於自己的性命，記住我要你傳達的口信，帶著你的人馬撤離吧！”
    遠方傳來了打鬥聲響，應是在曲水中線激戰，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三名黑衣人目光投向門外，很快又把目光轉回到他們的首領身上，似在等待首領最後下達命令。
    老頭子從震驚到冷靜，眯眼道：“你在故意拖延時間！”
    香逸雪道：“我打開天窗，並非是誘敵，而是通風報信。他們都是龍城精銳，憑你手下的武功，抵擋不住一刻間！”
    老頭子眯起的眼睛，瞳孔漸漸收索，冷颼颼透著殺氣。
    香逸雪勸道：“我的族人並無惡意，他們隻想帶回同伴！”
    老頭子抬起一隻手，似要下達最後指令，三名黑衣人盯著他的手，宛如即將行動的狼群，將香逸雪包圍在當中。
    香逸雪皺眉道：“作為首領要能審時度勢，在局勢不利時保全實力！”
    老頭子冷哼道：“你的族人未必攻得進來，殺你也不需要一刻鍾，就在我舉手之間……就算你的族人尋來，也隻看到一具屍體。”
    香逸雪搖頭道：“你現在更不能殺我，外麵局勢不明朗，留下我可以挾製對方，絕境之時換來生機！”
    老頭子道：“這次你想錯了，沒有上頭的命令，我也不能擅離職守，地道並非逃跑所用，而是在緊急關頭，用來轉移重要的人和物件！”
    香逸雪揚眉道：“你的意思是殺我之後，你帶劍師從地道逃走，上頭或許能免你的罪，但你的手下都得戰死！”
    “你怎麼挑撥都沒用，他們不會聽你的話，他們早就是死人了！”
    老頭子冷覷著他，抬起的手果斷一揮，身後一名黑衣人撲來，快到香逸雪跟前時，卻一頭栽倒地上。
    香逸雪抬起空蕩袖口，露出一截銅管，淡淡道：“抱歉，昨天偷進你的臥房，沒有找到地道，隻在暗格看到它，當時看著喜歡，所以借來一用！”
    老頭子眼睛瞪得似要吃人，東瀛帶回的淬毒暗器，速度之快難以避開，毒藥更是見血封喉。
    香逸雪笑道：“你們太過自信，兵力部署三道防線，放任我們這些流寇，在莊內四下亂竄，若我身上藏毒的話，你們早已變成死人。”
    煙信再次劃破夜空，第二道防線突破，兵戎之聲逐漸靠近，刀劍撞擊清晰可聞，比香逸雪預計的時間，還要提前一點。
    屆時，一名黑衣人撲倒門口，胸口冒血，氣喘籲籲道：“主人，有，有……”
    話未說完，倒地身亡。
    屋內之人依在對持，銅管之口對準老頭子，香逸雪若無其事地道：“你還想繼續僵持下去？”
    老頭子眯著眼，眼中殺機更炙，冷哼道：“總共兩枚毒鏢，你已經用掉一枚，此刻僅剩一枚，無法對付三人！”
    香逸雪淡淡道：“剩下一枚，用在你或是左側之人，至於你右側之人，我正想邀請他，與我同回龍城……”
    老頭子瞬間瞪大眼睛，對方已經給他太多驚訝，多到讓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同時也疑心起右側的黑衣人。
    右側的黑衣人抬起眼皮，冷漠眼神看著香逸雪，正是他將這名囚犯，從牢房中帶出來。當初按照雇主要求，侮辱劍師的人越肮越好，所以老頭子特地命他，去牢中買些髒人過來。
    牢頭說此人最髒，臉和手都爛掉了，他當時也沒在意，沒想找來一個煞星，把他們都逼上絕路。
    不過，他從不在意這些，自打幹這行以來，就沒把自己當成活人。第二道防線已破，就算老頭子帶他逃出，他也會死於後續的滅口行動。
    香逸雪道：“整個山莊已經暴露，掌管死囚營地的典獄長和當初買我們出來的年輕人，就是七彩道下一步要滅口的對象。貪官汙吏死不足惜，隻是年輕人箭術高超，這樣死了未免可惜。七彩道不懂惜才，但我卻是於心不忍！”
    整個行動失敗，參與此事的人，難逃滅口命運。黑衣人冷眼看著香逸雪，無悲無喜的表情，似看不出任何心緒。
    香逸雪看著那名黑衣人，眼神透著無比真誠，語氣溫和道：“年輕人，在死囚營地你曾給過我選擇機會，雖然你的本意隻是騙人送死，但我還是願意投桃報李，也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可以跟我去龍城，不做殺手隻做尋常百姓，以後所得的每個錢幣，都要靠你的辛苦勞作，你願意隨我回龍城嗎？！”
    黑衣人沒有回答，眼神飄向別處，既沒斷然拒絕，也沒答應的意思。
    香逸雪似不介意，眼中帶著笑意，循循善誘道：“我會薦你拜入神箭門下，讓你的箭術更上一層樓，也希望日後你能用你的箭救下更多的人，為你此前所造的殺孽贖罪！”
    老頭子眼神狐疑，盯著黑衣人，拔高聲音道：“誰敢背叛組織？！”
    香逸雪淡淡道：“何必呢？！偶爾放過一條生命，也不會破壞七彩道的聲譽！”
    老頭子瞪著黑衣人，忽然陰森森道：“你，殺了他！”
    香逸雪眼中閃過笑意，猜忌種子一旦種下，就會迅速滋生壯大，直到最後吞噬一切，老頭子迫不及待要黑衣人送死，倒是激起黑衣人的逆反心理，冷汀汀瞟了一眼站在原地，對老頭子的指令充耳不聞。
    老頭子瞪著黑衣人，用幾乎氣結的語氣，威脅逼迫道：“不需要我提醒你，背叛者的下場很慘！”
    黑衣人卻是充耳不聞，他本就是孤兒一個，既無親人也無朋友，老頭子的威脅對他不管用，而他早就拿自己當死人了！
    廝殺之聲越逼越近，容不得人再作拖延，老頭子咽下心中怒氣，與另一名屬下聯手，一左一右夾攻而上，不給對方拖延機會。
    香逸雪眼中閃過冷光，最後一枚袖鏢射出，那名屬下躲避不及，射中咽喉猝然倒下。
    毒鏢已經用盡了，老頭子這才一躍而起，閃著寒光的匕首刺向對方心口。
    香逸雪本能後退一步，但卻快不過寒芒匕首，就在避無可避之際，一道劍風將他卷起，白光耀眼風聲鶴唳，天旋地轉虎嘯龍吟，凜冽真氣席卷全身……
    龍吟劍，是葉影，你們終於來了……
    香逸雪心頭一鬆身子軟了下去，長久的殫精竭慮耗盡心神，此刻再也支撐不住，在葉影到來的那一刻暈厥過去。
    再次恢複意識，是感到一股暖流，源源注入枯竭的心脈。
    有人抵著他的背心，不斷地渡送真氣，疲憊感覺讓他睜不開眼，暖暖的氛圍讓人有沈睡的欲望，永遠不再醒來……
    耳邊傳來譏誚道：“嘖嘖，死在幾個下三濫的手上，要給萬劍之城知道，還不要笑掉大牙？！”
    梅風慍怒的聲音道：“林仙尋，閉上你的烏鴉嘴，從來都說不出好話！”
    一個很好聽的聲音道：“除了折磨鐵雨，他就沒長處了！”
    林仙尋冷笑道：“慕容韻，別以為梅風護著你，我就會放過你，上次那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林仙尋、慕容韻、梅風，香逸雪在混沌之中，模模糊糊想循聲而往，但腳卻似陷入泥潭，一步一步非常吃力，人也始終疲憊不堪，真想就這樣放棄掙紮，任黑暗將自己慢慢吞噬。
    蝶兒的聲音飄來，亦如昔日那般，冷靜道：“慕容先生，你看這些碎片和血跡……”
    慕容韻道：“屍體被人搬過，搜查簾子後麵……”
    簾子後邊似有什麼，牽絆著他疲憊的神經，好似千斤巨石壓在胸口，讓他在睡夢中無法安寧，究竟什麽東西如此牽掛？
    源源不斷的真氣輸入，終讓香逸雪神識一振，微微撐開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喚道：“葉影？”
    葉影的臉龐出現眼前，眼中充滿擔憂之色，低沉聲音難抑激動，道：“少主，你醒了？”
    香逸雪眼神慢慢聚攏，看著眼前熟悉的麵容，比七年前更加內斂沉穩。
    昔日死士陰影褪盡，葉影的眼神平易近人，不再是拒人千裏的冰冷，甚至多了一份慈愛，他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香逸雪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見一張張熟悉的臉都圍過來，花殺、煜中、梅風、林仙尋、蝶兒、慕容韻、南封夕，一雙雙期盼熱切的眼神，心中頓覺一股暖流，。
    花殺激動道：“我就說首領命硬，閻王都不會收他的！”
    林仙尋不屑一顧道：“瞎激動啥？雖然我一直不待見玉繁煙，但我還是要提醒諸位一句，紫鳶早就解散了，你們再稱呼他為首領不妥！”
    煜中笑道：“不管是啥稱呼，我煜中隻服他！”
    林仙尋挑撥道：“梅副族長，你的部下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一看到正主來了，就把你丟一邊了！”
    梅風頷首道：“我也隻服氣師兄！”
    香逸雪虛弱目光挨個掃視，站著的都是他的同袍兄弟，曾經負隅頑抗舍身衛道，現在西天之行修成正果，一個個看樣子都過的不錯，當下更是放心了，又覺得困頓起來，正想合眼睡去，就聽簾後有人喊道：“櫃裏有人！”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望向簾後。
    香逸雪精神猛地一震，從混沌中陡然清醒，怎麼把銀蘭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