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番外 隱居之尋常一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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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曉霧稀星,殘月淡去,銀蘭來到靜謐河邊,盤膝靜心吞吐納氣,吸收天地精華之氣。
隱居之後的銀蘭心情愉悅生活愜意,也不覺失去武功有什麽大不了,但多年養成的習慣難以更改,仍然一如既往地早睡早起,以前是練習劍法,現在是吐納養生。
適當的滋補和調養,讓銀蘭的身體一天好過一天,神清氣爽鮮少生病。反而倒是任性又嬌慣的香逸雪,身體不如銀蘭來得康健,季節交替之時容易生病。雖不是什麽大毛病,隻是發寒發熱之類的小症,卻也讓銀蘭頗為擔心。上次更因趕去梅島賞雪,雪中撐船三日,結果寒氣入體,足足咳了一月才好。
看到如此孱弱的師弟,銀蘭更覺自身健康重要,若是連他也倒下了,誰來照顧體質弱弱的香逸雪呢?
一個時辰之後,天光大亮,初陽和煦,銀蘭從河邊回來,走進廚房生火做飯,這往往是他最頭疼的時候。
香逸雪從小錦衣玉食慣了,吃東西講究色香味美,二者中尤其講究色相,若是東西看上一烏盡糟,那他寧可餓著也不願動筷子。
今天打算做麵食,昨晚就把麵酵好了,紅豆餡兒也是現成的,裹上餡兒捏成形狀,放入蒸籠之中蒸熟即可。
銀蘭想了又想,捏出一隻隻小巧的兔包、又用玫瑰花瓣點了顏色。
跟那人在一起待久了,自然也摸出對方好厭,香逸雪喜歡精致小巧的點心,最好做得白白粉粉,適當取一二異色點綴。
他曾經取笑銀蘭做的大肉包,說那樣的東西端上桌,筷子都不用動,隻需看兩眼就飽了。
點綴之色亦不能多,超過三色,就會被那人嫌棄花哨。總之,那人就是難纏,多了覺得鬧得慌,少了又覺得不夠味。
銀蘭有幾次著實氣惱,將食物連盤子一起扔出窗外,愛吃不吃!
蒸好饅頭,又調了一碗藕粉,擱上些糖汁桂花,溫水捂在鍋裏。這樣,早餐就做好了,接下來就該叫那人起床了。
屋內散發淡淡香氛,紗帳輕輕飄動,銀蘭掛起帳子,推醒床上的人,叫他起來吃飯。
巳時已過,太陽早已上到窗台,昨晚信誓旦旦說要早起練劍的人,到現在還賴在被子裏,一副還沒睡醒的慵懶模樣。
香逸雪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地欠起身子,漆黑長發滑落枕席,懶洋洋地道:“嗯……現在是什麽時辰?”
“巳時已過……”
“什麼,巳時?”
香逸雪撲哧撲哧眨著眼睛,用白癡般無辜眼神看著銀蘭,好似不敢相信自己又睡過了頭。
銀蘭又好氣又好笑道:“我起床時叫過你,你自己不肯起來!”
香逸雪哈哈一笑,順勢抱住銀蘭,頭埋在他胸口揉蹭,撒嬌地道:“反正都已經遲了,算了,還是明天再練吧!”
那人越抱越緊,不安分地到處亂摸,銀蘭趕緊推開他,退到安全距離道:“九十三次,我都羞於為你計數。”
“哈,那你為何還要記得如此清楚?”
“哼,要你練劍,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且問你,你的劍呢?”
在香世山莊的時候,銀蘭仔細看過那人的佩劍,那是一把薄薄的腰劍,鍛銀打製雪白耀眼,柔軟輕薄便於攜藏。
劍雖然做工精細,銀光耀眼之外,但並無特殊之處,算不上什麽名器。家俬豐厚的香少,竟用一把普通之劍作為隨身兵刃,讓喜好名劍的銀蘭迷惑不解。
就是這樣一把並不起眼的腰劍,還在隱居的日子裏,被香逸雪弄得不知所蹤。
銀蘭雖不是那種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劍癡,但對那人不把佩劍當回事、不尊重佩劍的態度,還是表示自己的譴責之意。
在天水山莊少主的心裏,連佩劍都搞丟了,不是一個劍者該有的修為。
“你不提醒,我還真忘了,我的劍呢?”
“什麽,你問我?”
銀蘭瞪大眼睛,你自己的劍,問我做什麽?
“是呀,愛夫,自從我們在此地落腳,你就掌管家中一切。家中有幾雙筷子,幾隻老鼠都逃不過你的法眼,更何況是一把劍!”
“你說什麽?”
“我是說,對家中物件一清二楚的你,怎麽會記不得劍在何處?”
銀蘭皺眉道:“你剛才叫我什麽?”
“愛夫呀,不稱你為夫,難道要稱你為妻?”香逸雪眨著眼睛,笑道:“我是無所謂,隻要你愛聽就行……”
“油嘴滑舌,沒個正形!”銀蘭冷下臉來,教訓那人道:“你趕快給我起床,否則我要你好看!”
挨了銀蘭的訓斥,香逸雪也不惱怒,隻覺逗弄他好玩,一邊呼哧哧笑著,一邊慢吞吞起床,梳洗後便坐到廊下。
暖日晌午,紫藤垂掛。盤桌上擺放幾隻精致瓷碗、一方蒸籠、一壺枸杞蜜棗花茶。
釉紅色的瓷碗盛著淡色的藕粉,聞起來還有桂花的香氣。
蒸籠裏躺著八隻小巧的兔包,紅紅眼睛雪白身子,讓人一看就有食欲。
花茶是用枸杞、兩粒蜜棗、千日紅幹花、茉莉幹花、和少許紅茶搭配,先用清水洗淨原料,加上泉水煮沸,再用文火滾一刻鍾便可。茶倒入那人心愛的白玉茶杯,色澤紅潤香氣逸人,少許花瓣飄於杯口,顯得分外誘人。
簡約精致,色香皆有,看得那人賞心悅目,且不管味道如何,看著便起了食欲。
香逸雪悠閑坐定,感慨道:“漾漾泛菱槳,澄澄映葭葦。我心素已閑,清川淡如此。蘭,此生有你,我願足矣!”
銀蘭心中聽了高興,臉上卻不動聲色,譏諷道:“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好吃好喝有茶點,這樣日子還嫌不足,你還要待怎樣?”
“哎,那不是重點,重點此生有你!”
“說得好聽!”
“肺腑之言!”
“無聊!”
香逸雪哈哈一笑,夾了兔包咬一半進嘴裏,將銀蘭拽到懷裏,嘴對嘴喂半兒給他。銀蘭被他搞得麵紅耳赤,差點把包子嗆到喉嚨口。
算算時間兩年過去,床上再丟臉的事情也都做了,但對這種隨時的親昵行為,銀蘭仍然無法習慣,常常羞得不知無措。
狠狠的瞪那人一眼,卻引來對方無比愉悅的笑聲,銀鈴一般飄蕩在紫藤花架下。
山中無時間,二人悠閑地吃完早茶,提著籃子往河邊去。香逸雪在河邊洗碗,銀蘭將昨夜撒下的漁網拖到岸邊,大魚小魚在裏麵活蹦亂跳。
銀蘭挑了幾條扔進竹簍,回頭去找香逸雪殺魚,這才發現岸邊的人不見了。
潔淨的白石之上擱著籃子,洗好的碗筷整齊地擺在裏邊,旁邊擺著一雙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