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番外  混沌(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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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回太白酒鋪,公雞報曉東方微曦,梅風等人已先行離去,香逸雪匆匆繞上後山,必須在辰時趕到大殿。
    毒蠍草,不知師叔祖煉成的佛手碧根膏管不管用,抽空去趟煉丹房,先偷來再說!
    一道銀光劃破晨昏,香逸雪反應過來,一把劍已經刺到跟前,緊跟著一聲冷叱──什麽人,私闖華山?
    乖乖,碰到巡山的人了,是誰跟他來真格兒的?
    “誤會,誤會……”香逸雪疾速後退,擰腰錯步避開一擊,劍氣擦著臉頰而過,險些被削掉鼻子!
    一條冷傲的身影站定,晨曦之下白衣勝雪,清秀麵容有些熟悉,冷然道:“是你!”
    香逸雪差點暈倒,這年頭……怎啥人都認識他?
    “這位兄弟,我們見過嗎?”香逸雪搖著扇子似笑非笑,對方似曾相識的臉,一時間想不起哪裏見過。
    對方冷冷看著他,那眼神除了冷漠,還有憤恨?幽怨?心碎?
    難以置信,香逸雪眨眨眼睛,果然是看錯了──對方冷然而立,寒霜似的臉上,並無其它表情。
    幹咳兩聲,香逸雪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親切道:“小師哥新來巡夜的吧?哪位師叔祖的高足呀?今年貴庚啊?我叫香逸雪,小師哥如何稱呼?你的劍法真利害,咱倆算是不打不相識!”
    白衣少年冷冷視之,漆黑眼眸漸漸黯然,眼神裏流露出失望。
    香逸雪又以為自己花眼,揉揉眼睛再看,白衣少年轉身離去,留下一句冰涼的話──私自下山,違反山規,自去典事殿領罰吧!
    不,不是吧?香逸雪愣在當場,第一次碰到別人冷臉,真是個死板的家夥!
    最近運氣不好,接二連三的背運,當淫賊也當得如此累。香逸雪興怏怏走進典事殿,等他看清大殿裏的人後,又呼哧哧地笑開了。
    原來背運的不隻他,牆根處一溜煙地站著梅風、非沁、鶴玄、嵐又冬、傲陽、鍾葉……下山喝酒的人,一個不少的站著,垂頭喪氣等著領罰。
    香逸雪走進隊列,搖著扇子笑容燦爛,原來幸福不是沒被抓到,而是發現大家都跟你一起被抓!
    子時,煉丹房,梅風躲在窗邊張望,衝著屋裏焦急地道:“好了沒?快點!”
    “黑燈瞎火,放在哪兒?”
    “快點!”
    “等會!”
    “不好,有人來了!”
    窗戶裏閃出一條人影,香逸雪懷裏塞滿瓶罐,嘴巴上還叼著兩個,腋窩裏夾著幾個,手裏還抓著一堆,就差沒用腳丫子夾著。
    回廊那邊傳來腳步聲,梅風推了他一把,急道:“快走!”
    香逸雪腋窩瓶子掉在地上,碎成數塊藥丸滿地,響聲驚動回廊上的人。
    誰在那裏?師叔祖的冷喝傳來!
    不妙,兩人飛身而逃,偷藥被發現可是大罪,說不出個所以然,會被逐出師門!
    香逸雪是無所謂,但不願連累梅風,梅風會被老爹打死!
    警鍾響起,四野皆驚,自從陰陽雙怪來過之後,再加上後山屋子莫名失火,華山有點草木皆兵的感覺,動不動就敲個警鍾,搞得大家緊張一場。
    驚動師叔祖就是不一樣,兩人被追得慌不擇路,師叔祖好似跗骨之蛆,跟在後邊緊追不舍。
    路過懲戒崖,香逸雪停了下來,扔了大半的瓶罐下崖,剩下幾瓶塞進懷裏,急得梅風幹瞪眼。費了力氣偷出來,還驚動整個華山,這會子丟掉豈不白費!
    眼看師叔祖就要追上來,香逸雪拉著梅風往後山逃去,二人竄進一座小木屋,梅風躲在門後偷窺。
    那是逍師叔的新居,上個月才搭建好,逍遙子睡在裏屋,香逸雪進去看了一眼,癱瘓的師叔睡得很沈,桌上還有一隻空藥碗。
    門後梅風衝他做個手勢,師叔祖追過來了,在院門口停下來,一雙眼睛瞄著小屋,嗅出屋中異常氣息。
    梅風心跳劇烈,心裏默默念叨:別進來,別進來,千萬別進來!
    讓他失望的是,師叔祖在他的默念中,一步一步逼近小屋。
    一隻手放在他的肩上,梅風扭頭就見香逸雪一笑,堂而皇之拉開房門!
    “師叔祖,咋上這來了?”香逸雪迎著師叔祖走過去,手中還抓著一隻藥碗,故作驚奇地道:“我聽到那邊敲鍾,又在鬧什麽妖怪?”
    師叔祖飄眼他手中藥碗,皺眉道:“你怎麽在這裏?”
    “銀師兄巡山去了,我替他照看師叔!”香逸雪扭頭衝著屋裏叫道:“梅風?梅風?”
    梅風走出屋子,給師叔祖行禮,恭敬回道:“師叔祖,逍師叔剛剛睡下,您有什麼話要交代?”
    二人配合天衣無縫,師叔祖沒看出破綻,交代兩句小心防範,便又去追趕敵人。
    師叔祖的身影消失了,梅風與香逸雪一擊掌,又在簷下打鬧一氣。
    梅風笑道:“你咋知道銀蘭師兄不在?”
    香逸雪罵道:“笨呀,昨天才被他逮住,又沒到五日換班,當然還是他巡夜!”
    梅風哦了一聲,拍著腦袋道:“我一急就忘事,還是你腦子好使,可你又怎麼料定逍師叔睡了?”
    香逸雪扇子敲著他的腦袋,罵道道:“上次我把藥弄丟了,我們連夜下山抓藥,那個老板說什麽?”
    梅風想了一下,了然笑道:“我知道了,紅燕花和白粟果,一個安魂一個迷神,兩個同時入藥,吃下去保管睡到天亮!”
    香逸雪咂嘴道:“幸好記性還不錯,換了白湘水那頭豬,不知要廢多少唇舌!”
    梅風道:“酉時三刻巡夜,那小子會在巡山前,喂師叔吃下藥!”
    香逸雪笑道:“孺子可教!”
    梅風抓著蚊子,不滿地道:“我們真要替他守著師叔呀?這個鬼地方,蚊子特別多!”
    香逸雪打開折扇,淡淡地道:“你急什麽!聽說他對師傅很孝順,警鍾一響外敵入侵,這木屋又曾出過事,他定會著急趕回!”
    山道盡頭一道白影,急匆匆往小屋趕來,梅風拱了他一下,努嘴道:“真被你猜中了,瞧,銀蘭師兄來了!”
    眨眼之間,白衣少年掠至簷下,看到他們一愣,隨即冷颼颼道:“你們來此作甚?”
    毫不客氣的語句,香逸雪和梅風對視,沒人得罪他吧?
    香逸雪打開折扇,無視對方冷淡態度,甜甜笑道:“銀師兄,方才有人闖山,我們正好路過,擔心師叔安全,故而進來探視!”
    銀蘭冷冷截斷道:“不勞費心!”
    香逸雪愣了一下,稍許尷尬道:“其實,我們想找機會拜會師兄,師兄劍法超群風采非凡……”
    銀蘭皺眉道:“什麽事情?有話快說!”
    真是一個急性子的人,香逸雪笑眯眯道:“師兄快人快語,果真是爽快人,我們其實也沒啥事……”
    就是想讓你巡山時網開一麵,大家都是同門中人,有什麽需求盡管開口,別再把大家都揪到典事殿!
    香逸雪剛說到沒啥事這三個字,銀蘭就冷著臉走開,看都不看香逸雪一眼,徑直走進屋內!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震得灰塵落簷。
    香逸雪目瞪口呆,看看梅風,又看看門板,迷糊道:“我是不是在做夢?”
    看師兄氣質嫻雅,怎會這麽沒禮貌?話沒聽完就甩頭進屋,還把人涼在門口罰站?就算他是師兄,也不用這麽跩吧?
    梅風嗤笑道:“有可能,我也覺著你夢沒醒呢!”
    香逸雪道:“你不問我?”
    梅風瞟著他道:“問你什麽?”
    香逸雪道:“你曾在夢裏問我,有沒有得罪他?”
    梅風道:“哦,那你得罪他了嗎?”
    香逸雪想了一想,又搖搖頭,自言自語地道:“真是怪人!”
    梅風瞟著他,話中有話道:“是怪!”
    奇怪的不是銀蘭,而是眼前的香逸雪。
    銀蘭師兄一貫如此,香逸雪最近頗不正常,喝酒無故失蹤,雇人騙來潭氏兄弟,整天想著做淫賊,半夜偷師叔祖的藥,剛剛又說要去蜀中。
    問他去幹什麽,說是去殺白眉子,聽得梅風直皺眉!
    梅風也不知他想幹什麽,隻覺得這家夥很不正常,有點象鎮上屠夫的瘋老爹,一會說要娶媳婦,一會說要去殺豬,一轉身又抓燒餅吃,整個人混亂失常。
    說他是掉下山崖摔壞腦子吧,可碰上事情又冷靜機智,腦筋轉動得比誰都快,鬼主意一個接著一個,連頭腦清楚的梅風都自歎不如。
    第二天晨訓後,香逸雪告假離開華山,晚一步得知消息的梅風暗自心驚,這家夥該不會真去蜀中殺白眉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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