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番外  混沌(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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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兒當空,太白酒鋪,一群人醉得東倒西歪,卻還拍著桌子大叫──店小二拿酒來!
    香逸雪倚在門邊出神,肩頭被人一撞,白湘水口齒不清地道:“你又發什麽愣?來陪小爺喝一杯……”
    香逸雪回過神來,轉身欲走卻被梅風一把拽住,他倒是千杯不倒的好酒量,神智清醒地道:“你又做什麽去?”
    香逸雪一笑,淡淡道:“你們自己先喝著,我趁著月黑風高,去做一回淫賊!”
    鎮上最美的女子──知縣家的小姐夏菡,年芳十八,姿容秀美,知書達禮,大家閨秀。
    香逸雪掠進小姐繡樓,推門而入的時候,小姐就被聲音驚醒,坐起身子問誰。
    第一次做淫賊,香逸雪異常鎮定,道:“我是淫賊,我來采花!”
    說著,他走到床邊,推倒小姐,俯身上去,準備下手。
    奇怪的是,小姐不哭不叫,癡癡看著他,幽怨道:“又是你!”
    香逸雪愣住了,歪著頭道:“你見過我嗎?”
    小姐幽幽道:“你每天晚上都來……”
    每天晚上都來?是她在做夢?還在自己在做夢?
    小姐撲進香逸雪懷中,摟著他的腰肢,怨道:“你知不知我有多想你,我已是你的人了,我不讓別的男人碰我!”
    我的人?姑娘,我們還沒脫衣呢?香逸雪張大嘴巴,一時分不清是幻境還是現實。
    小姐淚水漣漣道:“我不要嫁表哥,我們一起死吧!”
    一陣冷風刮過,小姐猛然驚醒,懷中空無一物,北邊窗戶半敞開著,街上棒子聲清晰傳來。
    小姐望著窗邊皎潔月色,喃喃道:“原來又是做夢……”
    自從那晚的鎮西廟會,一位執著錦扇的翩翩公子,猜出攤主的燈上花謎,還贈送那盞精致花燈給她,之後她就經常夢到這位公子,那夢越來越離奇、越來越讓人麵紅耳赤……
    香逸雪從繡樓出來,回到太白酒鋪,一把揪住梅風,低聲道:“我昨晚睡在你的床上?”
    梅風拍開他的手,奇怪地道:“是啊,你抱了一堆東西過來,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香逸雪道:“你睡在我旁邊?”
    梅風道:“是,怎麽啦?”
    香逸雪道:“我中途沒離開?”
    梅風翻白眼,道:“我睡覺死,怎麼知道你有沒有離開過,反正我醒來時你還在睡,怎麽啦?”
    香逸雪麵色發白,愣了一會,道:“沒事了,我們回去吧,別誤了明早晨訓!”
    梅風嗤笑一聲,道:“你的淫賊做完了?”
    香逸雪淡淡地道:“這戶人家挑的不好,明天換家對胃口的!”
    第三天傍晚,太白酒鋪,依舊那一群年輕人,喝到中途香少又離開了。
    這一次他是騎馬離開的,快馬加鞭來到三百裏外的金番城──錦衣侯的豪華府邸。
    上次在小姐繡樓,香逸雪突然想通了,既然要吃霸王餐,為何不挑可口的吃呢?
    他喜歡的是男人,而天下美貌的年輕男子,離他最近的便屬這位錦衣候的麽子──滄海玉!
    滄海玉,錦衣候滄威的第七子,年僅十六聞名遐邇,博覽群書俊美儒雅,是其父與最得寵的姬妾所生,出生時遭正室夫人記恨,在其滿月那天喂下毒蠍草,幸虧及時發現保住一命,卻從此落下咳血的毛病,每一發病不能吹風,閉戶不出門窗緊閉,快則三月慢則半年。錦衣候為此怒而休妻,從此改立滄海玉的生母為正室。
    據說這位小公子很受侯爺疼愛,不僅因為幼時之難,且因他聰慧過人才思敏捷,小小年紀就表現出過人才華。
    有一回侯爺府邸宴客,新科狀元李元斌吟句:五湖四海賓客至,九霄十閣彩鳳來。三歲滄海玉順口接道──金玉滿堂君賜駕,東西南北酒滿樽。
    四座皆驚,交口齊讚,侯爺府的小公子自此成為名人。
    這是一朵名花,也是一朵毒花,采花後的代價,香逸雪自然清楚。
    侯爺府邸不比知縣府,亭台樓閣一溜排,比香世山莊要大幾倍,暗哨明崗守衛森嚴,每隔一炷香,一隊鎧甲士兵巡過。
    這樣間間找下去,天亮也不見得找到。香逸雪想了一下,抓了一個守夜小廝,逼他說出滄海玉的臥房,然後又點了他的睡穴,把他藏在假山後邊。
    滄海玉酷愛菊花,居住的地方周圍種滿菊花,尤其愛吟元稹的詩句‘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並把自己的院子改名無花居。
    無花居,除了菊花,再無其他。滄海玉的執著,由此可窺一斑。
    無花居一片寂靜,看不出守衛情況,香逸雪藏在樹上靜觀,他有的是時間,等看出端倪再行動。
    子夜時分,無花居屋頂明火一閃,隨即四麵回廊明火回應,雖是瞬間熄滅,卻暴露暗衛方位。
    香逸雪想了一下,悄悄潛入北邊回廊,北回廊前有假山遮擋視線,得手後還可把人藏假山裏邊,可謂是一舉兩得。
    一切都很順利,香逸雪打暈暗衛,從北邊窗戶潛入小樓。滄海玉,算你倒黴,成為我入魔道上第一個祭品!
    小樓裏,香逸雪閃電出手,一路點暈兩個侍衛、三個粗使下人、兩個書童、兩個老媽子和三個大丫鬟。侯爺家的公子就是氣派,睡覺還要一群人外邊候著,香逸雪掀開紗幔走進去的時候,手指頭都點得發酸!
    寬敞臥室紗幔低垂,四周陳設素雅潔淨,爐中點著淡淡梔香,兩旁豎立金漆燈架,挑掛幾盞七彩琉璃燈,繪著各式菊花的黃色紗罩,讓燈光變得柔和昏暗。
    閣頂潛伏暗衛,樓外走廊也有保鏢,香逸雪躡手躡腳走近床榻,打算先點對方啞穴,讓他無法呼救,然後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隔著最後一層薄薄紗幔,香逸雪看到榻上那具年輕身體,平躺榻上手放身側,被子蓋在胸口,安安靜靜地睡著。
    美人,我來了,要怪就怪你生得太好,花越美麗越是夭壽。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香逸雪滑進紗幔閃身床邊,手指探到那人頸邊,準備點他啞穴,然後來個霸王硬上弓。
    離穴位三寸處,香逸雪的手指猛然頓住,榻上的人根本就沒有睡著,一雙清如寒潭的眼睛,冷若冰霜地看著他。
    隻是這麽靜靜地看著,沒有叫喊掙紮的意思,香逸雪頓時害怕起來,怕他張口一句又是你,或者是你來啦!
    當淫賊當得被人日夜期盼,實在是件很丟臉,很失敗的事情!
    幸好滄海玉沒說這兩句,但接下來的話語,也讓香逸雪很是氣餒。
    “終於,他忍不住了,派你來殺我嗎?”
    這年頭究竟咋回事?當淫賊這麽不吃香?對方居然毫無懼色,真是棺材不落淚!
    香逸雪做出猙獰表情,盡管看上去更顯魅力,冷厲道:“不是,是我自己來找你,與別人無關!”
    滄海玉冷笑一聲:“哦,我說了他是誰嗎?”
    在滄海玉眼裏,香逸雪張口反駁,隻是欲蓋彌彰。
    香逸雪冷地道:“我不需要知道,因為沒人指使,我衝你身子來的!”
    這話說得夠明白了吧,就差沒在臉上寫我是淫賊,這幾個大字了!
    “我的身子?哈哈哈……”滄海玉哈哈大笑,笑得床榻簌簌抖動,好似聽到天下最可笑的事。
    這有什麽好笑嗎?香逸雪趕緊捂他嘴巴,免得他驚動閣頂暗衛。
    滄海玉笑夠了,眼神變冷,鄙夷道:“他琢磨了這麽久,也就玩這點花樣精?”
    香逸雪滿頭黑線,再次強調道:“我不認識你說的人,我……”
    滄海玉冷笑,譏諷道:“我知道,你不認識他,你是自己來的!”
    香逸雪啞然──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兵遇到秀才,同樣說不清!
    滄海玉淡淡道:“也真難為你了,肯為他如此委屈,請吧!”
    說完,他把頭偏向一側,一副置之不理的模樣。
    什麽意思?香逸雪愣了半晌,捏著對方下巴,不悅道:“你不怕嗎?”
    “怕什麼?”滄海玉閉著眼睛,毫無掙紮之意,冷聲道:“替我謝謝他,你長得不錯,我很滿意,至少讓我看著不惡心!”
    香逸雪放開對方,用勁捏自己的臉,這不是幻覺,這不是幻覺!
    轉瞬,他又恨起自己的容貌,恨不得拿刀子劃臉。長了這幅鬼尊容,連當淫賊都很氣餒!
    滄海玉奇怪地看著他,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輕蔑眼神看得香逸雪心頭窩火,一股子惡毒衝上腦門。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香逸雪猛然掀開被子,霸王硬上弓,我看你……
    一股子膿臭撲鼻,混著嗆鼻子的藥膏子味道,香逸雪愣住了!
    被子底下的滄海玉,一絲不掛地躺著,渾身貼著膏藥,一塊塊似道符,滲著黑液膿水,味道很是難聞。
    難怪屋子裏燃著驅味的梔香,這家夥大熱天還蓋著絲被子!
    滄海玉冷冷地看著他,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動手,香逸雪總算明白他說的委屈何意。
    采眼前這具身軀,是淫賊都會覺得委屈,特別是對風流倜儻的香少,雖然他自稱天下第一淫賊,身子卻比這家夥幹淨多了!
    香逸雪歪著頭看了一會,臉上也沒有驚異表情,淡淡道:“花柳?還是疳瘡?”
    原來髒病是這樣呀,照這個態勢,很快就會爛光吧?
    滄海玉瞪圓眼睛,表情古怪看著他。
    香逸雪看著膿瘡,淡淡道:“我認識一個江湖郎中,看別的病倒沒能耐,治花柳倒是一把好手,抱月樓的許多恩客都是他給治好的,要不我叫他來侯爺府幫你瞧瞧?”
    滄海玉眉頭皺起,眼神迷惑憤怒,這家夥胡說什麽?!
    香逸雪首次嶄露笑容,勸慰道:“其實這也沒什麽,常在湖邊走難免不失足,以後沒準我也會得這病!”
    滄海玉終於發怒了,罵道:“瞎眼的狗奴才,你才得那些髒病,這是毒蠍草的餘毒!”
    香逸雪啞然失笑,手指戳戳膿包,惹得後者呻吟,道:“毒蠍草?我還以為是花柳,長得倒是挺象,都是這樣的膿包!”
    “……”
    滄海玉怒目相向,開始動搖自己的想法,這人到底誰派來的?
    香逸雪替他把被子蓋好,收斂笑容,正經道:“你聽清楚了,我不認識你說的人,我隻是一個采花賊,我先替你解毒,然後再來淫你!”
    紗幔無風自飄,擋住滄海玉的視線,香逸雪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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