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蘭之穀 第廿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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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八,華山山腳。
華山十二劍之一的傅千尋,在自家的山門前被一對漢人裝扮、兵器卻是異域風格的男女殺害。
屆時,掌門上官素和師兄玉流星正在嵩山少林寺做客。
傅千尋匆匆趕回師門,是為帶回師弟宥雨和漠未風遇害的噩耗,然而卻在距離山門不遠的地方被殺手追上取了頭顱!
臘月十五,大運河,成橋渡口。
華山十二劍之一的笑依晴,連同師兄怨青平,被西域雙鷹殘殺在距離渡口不遠的密林裏,笑依晴死前更是慘遭雙鷹蹂躪。
臘月十八,接到華山噩耗的上官素和玉流星連夜趕回,在九龍灘附近遭到一連串的劫殺,卻被兩人聯手擊退,但玉流星也因此重傷,短期之內無法複原。
至此,昔日威震武林的華山十二劍,已是死的死、傷的傷、殘的殘,隻剩上官素一人能戰!
正月十六,小年剛過,青州鯉魚客棧迎來一位出手闊綽的香公子,雖坐輪椅雙腿殘疾,卻是玉樹臨風神采斐然,讓閱人無數的掌櫃為之驚歎。
公子身邊跟著一位年青保鏢,抱著寶劍不苟言笑,每天吃飯的時間,便背著公子下樓用餐。
與一般孤僻的殘者不同,香公子喜在人多地方用餐,有時會跟談得來的人喝上一杯。
公子風趣優雅待人和藹,富貴不驕學識淵博,身上並無紈絝之風,掌櫃家中沒有女兒,若有女兒還真想把女兒嫁給他,哪怕是做個偏房也願意。
這樣的公子,一看就是門名之後,能給他做媳婦,那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第三天傍晚,客棧又來一位客人,也是一位年輕公子,模樣兒長得不錯,就是從頭到腳沒一絲熱乎氣,整個人似冰雕出來,特別是一雙冷厲眼神,看得人血液發涼。
接到師門白帖,銀蘭立刻從天水山莊動身,快馬加鞭趕往師門。
一路上都是謠傳,什麽華山無頭屍身,什麽女弟子遭人奸殺……
繪聲繪色的惡趣描述,讓他滿心厭惡,臉色越發陰冷,就連掌櫃的多問兩句,都覺得厭煩透頂。
進房放下包袱,他跟著店小二下樓用餐,本想坐在窗口空位,卻被店小二阻攔住了。
店小二客氣地告訴他,窗口位置被人包下,請他挑選別的位置坐吧。
銀蘭換了張桌子,點了幾個小菜,開始埋頭吃飯。趕了一天路,中午又沒遇到客棧,早就餓得饑腸轆轆。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銀蘭無意間回頭,就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人,正坐在他想坐的窗口位置,悠閑地搖著扇子!
香逸雪也看到銀蘭,衝著他善意一笑,保鏢葉影端坐身旁,店小二正給二人溫酒。
天大地大,這樣都能碰到,算他倒黴!
仔細一想,那人可能也接到白帖,但從香家到華山無需經過青州,唯一解釋就是那人是從別處趕來。
或者,那人根本不曉得白貼之事,隻是碰巧路過此地,又碰巧住了同一家客棧!
大過年的,那人不好好待在家裏,腿有殘疾還這麽愛亂跑,真是的……
香逸雪跟葉影耳語幾句,葉影起身走到銀蘭麵前,麵無表情地道:“銀公子,我家少主腿腳不便,想請您過去同坐。”
銀蘭淡淡地道:“不必了……”
葉影瞟了一眼少主,後者向他一點頭,又繼續道:“我家少主說了,以前的事情,多謝你寬宏大量不與計較。這次青州巧遇,不如結伴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果然,那人也是為了白貼,趕去華山。
銀蘭眉頭一挑,冷漠地道:“告訴你家少主,我獨來獨往,不喜結伴!”
葉影回到座位上,將銀蘭的話轉述一遍,香逸雪抿唇一笑,舉杯遙祝。
銀蘭扭過頭去,隻是低頭吃飯,飯菜塞進嘴裏,也不知什麽滋味。反正也就一個晚上,明天一大早就離開,明兒多趕幾十裏路,將他遠遠甩在身後!
樓梯上走來一位小姑娘,小姑娘約莫十四五歲,長發結成麻花辮子,手裏抓著一根翠綠色的笛子。兩個精瘦男子跟在她身後,保護她上樓之後,就垂手站在樓梯口。
小姑娘走到銀蘭桌邊,禮貌地道:“閣下可是天水山莊主人,銀蘭少俠?”
不等銀蘭回答,小姑娘又道:“打擾了,我家主人有請,請少俠跟我走一趟!”
銀蘭奇怪地道:“你家主人是誰?他為何要見我?”
小姑娘笑靨如花,道:“少俠去了便知!”
銀蘭冷冷地道:“抱歉,我沒有興趣!”
小姑娘手指頭摸過茶壺把子,笑道:“恐怕由不得公子!”
銀蘭忽覺眩暈,眼前人像重疊,想起身拔劍,身子象被釘在凳上動彈不得,怒道:“你,你下毒?”
小姑娘笑道:“我知道銀少俠百毒不侵,所以我並沒有下毒,隻是下了一點蠱術。”
蠱術是苗疆一代邪功,聽說能控製人的心智,小姑娘揚起手中的笛子,衝著他頑皮一笑。
笛聲響起,歡快悠揚,銀蘭霍然起立、轉身、邁開步子,中邪一般往外走去。
苗疆蠱術果然厲害,這具身體已經不是他的,隻受那笛聲的控製。
“喂,喂,喂,小姑娘,你要帶我的師兄去哪裏?”
窗邊,香逸雪轉著扇子,悠閑地道:“你家主人都是這般強行請客的嗎?”
笛聲停止,銀蘭直挺挺地站立,似被人釘在地板上,想說話又張不開嘴,隻能狠狠瞪著香逸雪,希望他不要多管閑事,免得被卷入危險之中。
小姑娘瞟了香逸雪一眼,似沒把他放在眼裏,道:“我知道你是誰,我留你一條命,告訴上官素,他不會第二次好運。”
樓梯口站著兩位高手,才讓她這樣有恃無恐。兩位高手一上樓,手就按在兵器上,眼睛盯著葉影,好似藏獒遇上豹子。
香逸雪眼波流轉,嗔怪道:“小姑娘偏心眼,腿好的被請去做客,腿不好的反倒送信,同樣是華山弟子,為啥待遇這樣差?”
銀蘭幾乎被氣樂了,居然有人搶著送死,這一看就是鴻門宴,沒被請去真該慶幸。
小姑娘眼睛斜著他,調侃道:“要怪就怪你名氣沒人響,家財沒人多,武功沒人好!”
香逸雪歎息道:“原來是這樣,多謝賜教!”
馬車奔馳一夜,黎明時分,停在一個靠湖的山寨。
湖水澄淨,山巒疊翠,就算是冬天,這裏的山和水也是綠色,滿眼生機盎然。
下了馬車,銀蘭看到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樣貌有些眼熟,仔細想一想,猛然想起他就是笑依晴的心上人──月無涯!
月無涯把銀蘭請到湖邊,遞給他一根竹竿,道:“銀少俠,喜歡釣魚嗎?”
銀蘭狐疑地道:“月前輩,是笑師叔讓你叫我來的嗎?”
月無涯看了他一眼,把鉤子拋入水中,淡淡地道:“笑依晴已經死了!”
銀蘭吃驚地瞪著他,難道傳言被奸殺的華山女子弟,真的是武功高強的笑依晴?
月無涯道:“我剛來的時候,這山上樹木枯死,湖也隻是泛著沼氣的死水,莫說是活魚,就連浮遊都沒有……你猜我是如何讓它恢複現今模樣?”
銀蘭的腦子向來直線思考,他還震驚在師叔的死訊中,渾然不覺月無涯轉移了話題。
月無涯道:“很簡單,百裏外有一道堤壩,我將大堤決毀,水洗方圓三百裏。”
銀蘭睫毛顫抖,為什麽要跟他說這些,這跟師叔的死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