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蘭之穀  第五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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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過了多久,香逸雪的肚子咕咕地叫,讓意亂情迷地人清醒過來。
    香逸雪自己先笑起來,銀蘭也跟著笑了,誰讓他耍少爺脾氣不吃晚飯,餓了一夜也是活該。
    當然隻是氣話,心裏舍不得對方餓著,銀蘭輕輕撫摸對方滑溜的背,柔聲道:“起來,我給你弄吃的!”
    香逸雪嗯了一聲,抬了抬眼皮,淡淡道:“還是吃紅薯嗎?”
    銀蘭撫摸對方臉龐道:“你答應過我的……”
    香逸雪幹脆地道:“我吃!”
    見他遵守約定,銀蘭開心笑了,忍著身體不適下床,卻見褥上點點血跡。
    仗著自己年青,銀蘭不以為然,練劍時也經常受傷,這點小傷很快就能愈合。
    取過濕巾簡單擦拭,銀蘭整好衣衫,便去灶台生火做飯。
    去潭邊取水的時候,銀蘭猛然想起昨夜的事,頓時羞得麵紅耳赤。
    這水是不能再喝了,幸虧離這裏不遠的地方還有一條小溪,以後喝水還是從溪中取吧。
    門被帶上,香逸雪睜開眼睛,摸過草褥的手放於鼻前一嗅,果然帶著淡淡血腥。
    對方下床之後的腳步輕重不一,應該是在這場歡愛中受了傷,但他為何不啃聲呢?!
    半個時辰之後,銀蘭端著煮好的紅薯進來,他刻意放輕腳步,似不想吵到床上的人。
    香逸雪並沒睡著,隻是閉著眼睛,聽著他把東西放在桌上,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俯身用唇輕啄他的額頭。
    又是紅薯的味道,香逸雪在心裏抱怨,莫不是上輩子跟紅薯有仇,這輩子才會天天吃紅薯?!
    銀蘭等了一會兒,猶豫著叫醒他,對方一天沒吃東西,空腹睡覺也傷胃子。
    做過吃飯的保證,香逸雪信守諾言,雖然心裏相當厭惡,但臉上一絲都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吃得很是香甜。
    午飯之後,兩人一起來到潭邊洗浴,銀蘭替他脫去衣物鞋子,小心翼翼地扶他下水,生怕他再被割傷哪裏。
    等把對方安頓好了,銀蘭自己也解開衣物,走入水中清洗起來。先前隻是擦拭一下,身上總有黏膩感覺。
    香逸雪無聲無息地潛入水底,往水聲的方向遊去……
    銀蘭一轉臉就發現石邊的人不見了,正在詫異之中,香逸雪從他身後鑽出來,異常美的臉在眼前漸漸放大……
    少年人總是容易衝動,擁吻在一起,從最初的脈脈含情到最後的心火燃燒……
    香逸雪不顧對方的身子狀況,又一次在水裏要了他……
    秋去冬來,大雪封山。
    屋外空氣異常寒冷,屋內卻是溫暖如春。
    空氣中飄散著淫靡的味道,一場激烈的歡愛剛剛過去,香逸雪還壓在銀蘭身上,兩具身體緊緊貼著,舍不得立即分開。
    火盆裏被添得旺旺的,床榻上從草褥換成幹淨的棉絮,桌上擺放一套簡約的茶具,窗台上擺放一盒花茶,簡陋的屋子有了些新氣象。
    不知不覺幾個月過去了,日子過得溫馨幸福,二人眼中隻有彼此,約好一生就在山裏渡過。銀蘭抽空下山一趟,把香逸雪給他的銀票帶回家中,又從山下添置好些東西,讓對方不用為天天吃紅薯而困擾。
    銀蘭推他一下,咕囔道:“下來,讓我歇一歇!”
    自從按香逸雪的要求,從山下藥鋪裏買來凍瘡膏子,銀蘭的疼痛緩解不少,隻是樂趣上麵無法體會。
    若不是因為愛著對方,銀蘭也不會覺得這事有趣,隻是看到香逸雪極樂的模樣,心裏也跟著舒坦起來。
    香逸雪翻身下來,將銀蘭拉到懷裏,手指勾弄對方的頭發,放在鼻前輕輕嗅弄。
    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銀蘭不急著起來做飯,就在他懷中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額頭蹭著對方的臉頰,享受著親昵的二人天地。
    香逸雪吻著他汗濕的額頭,溫柔地道:“還疼嗎?”
    說不疼是假的,銀蘭還是搖搖頭,手勾著香逸雪的脖子,身子貼得更緊。
    香逸雪眼睛飄著別處,一反常態地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蘭,能與你在此共渡餘生是我之幸,我該怎樣回報你?”
    一股不祥之意,從對方平淡的話語中隱隱透出,聽得銀蘭暗自心驚,對方怎麽會好好說這些話?
    香逸雪從枕邊摸出玉佩,淡淡道:“娘親留給我的唯一物件,這些年未曾離過我身,送給你留個紀念……”
    為什麽是留個紀念,而不是定情信物?那人想要離開了嗎?
    銀蘭霍然坐起,被子滑到腰間,露出胸前斑斑吻痕,一雙眼盯著師弟,敏感質問:“為什麽是紀念,你要離開我嗎?”
    香逸雪坐起身子,摸到對方的肩頭,安慰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蘭,多謝你陪我走完最後一程!”
    說完,香逸雪撥開銀蘭的身子,衝著地上吐出一口黑色血箭,瘴毒已入五髒!
    突如其來的變數,讓銀蘭驚呆當場,腦子異常混亂。
    香逸雪靠在床頭,胸膛劇烈起伏,臉色卻異常平靜,優雅地抹去嘴角血跡,淡定地道:“生老病死自然法則,花開自有花落時,緣分盡時強求不得!”
    看著地上那灘黑血,銀蘭眼眶紅了,緊緊抓著他的胳膊,生怕他會憑空消失,又急又怒地道:“你不是說你體內的雪蓮汁能解百毒嗎?你騙我,你一直在欺騙我……”
    香逸雪淡淡地道:“我沒欺騙你,雪蓮汁是能解百毒,區區瘴毒不在話下。”
    銀蘭急道:“你體內毒素分明就未解開,此刻更有性命之憂,這倒底是何故?”
    香逸雪道:“想來是那夜為了驅蟲,將體內雪蓮汁用之殆盡,毒素又因過度運功侵蝕五內,等我察覺為時晚矣!”
    銀蘭呆呆看著那人,半晌才反應過來,顫聲道:“你為何不早說?我可以帶你求醫!”
    大雪封山,現在該如何是好?
    香逸雪莞爾一笑,摸到銀蘭的手,將他摟到懷裏,柔聲道:“蘭,我不想讓你擔心。”
    銀蘭肩頭顫抖,傷心地道:“你這樣,豈不是讓我更擔心!”
    你到底明白不明白,你對我有多重要,世間若沒有你,我會有多傷心?
    香逸雪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柔聲道:“蘭,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人,他會比我更值得你愛!”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講到最後弱不可聞,身子軟綿綿地倒在銀蘭懷中。
    鵝毛大雪紛飛,山路被封林間茫茫,間或聽到被雪壓斷的樹木倒地的巨響。路已經消失不見,溝壑險地全被白雪掩埋,不知情者踏上去,頓陷萬劫不複之地。
    一條人影雪中疾馳,憑著記憶和絕頂輕功,穿越在溝壕澗淵之間。
    忽然,人影憑空消失,地麵露出一個雪窟,雪下隱藏著十丈深的暗溝,四周湧來的雪瞬間又將窟窿填平,山間又恢複平靜,雪地上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雪麵忽然炸開,方才的人影破雪而出,不顧傷勢繼續前行,一路上留下點點血跡。
    萬香鎮,一連三天大雪,牆頭積雪三尺厚,大街小巷空無人影,家家戶戶閉門不出。
    老郎中早早關了門,人活到看淡錢財的年紀,這樣的大雪天,就算有人重金請他出診,他也是不肯答應的。
    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傳來,有人在門口焦急地喊:大夫,大夫,救人!
    一位梳著小辮子的女孩兒打開房門,一股寒流夾著雪花卷進屋內。一位衣衫單薄的少年站在門口,臉色煞白嘴唇烏紫,額頭還在滴血,身上傷口黏住衣物,已經凍成塊塊血冰。
    少年不顧自己傷勢,焦急地道:“小妹妹,請問朱大夫在嗎?”
    女孩兒衝著裏屋喊道:“爺爺,爺爺,來個一個病人頭破了!”
    老郎中從內室走出來,看到傷者模樣吃了一驚,叫孫女趕緊把藥箱拿來。
    少年急切地道:“不用麻煩了,我不是病患,我是來替人求藥!”
    老郎中驚奇地道:“少年人,先顧你自己的傷吧,這傷是在哪裏弄的?”
    少年道:“小傷不礙事,倒是我的……家人,他中了萬香穀毒瘴,聽說大夫有解毒之法!”
    少年把情況詳細敘述一遍,老郎中沈吟片刻,道:“血成黑色,毒入髒腑,要救難矣!”
    少年呆了半晌,黯然地道:“大夫,您說難就表示還有法子可救,求您多費心,要多少診金都可以!”
    老郎中拈著胡須道:“這不是錢的問題,少年人我問你,你要救的人跟你是什麽關係?”
    少年眼中閃過異色,道:“他……他是我弟弟……”
    老郎中點頭道:“手足情深我能體會,但是天命不可違,老天爺要收人,就算是華佗轉世也無用。”
    少年急了,道:“大夫,您……”
    老郎中做手勢止住對方的話,不溫不火地道:“少年人莫要心急,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天命不可違,但你可以向天借命,借命就要付出相當的代價,你明白嗎?”
    少年怔怔地看著老郎中,道:“不知道您所指的代價是什麽?”
    老郎中道:“萬香穀的瘴毒要用活人做藥引,活人飲下成年萬香木的樹汁,一個時辰後取血入藥,雖然隻需七滴血,但飲下樹汁的人活不過四年,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少年表情猶豫,隻有四年的性命嗎?
    一千多個日夜,他還沒有重振天水山莊,爹爹和師傅的病還沒有治好,更重要的是他舍不得離開那人,和那人在一起很開心,他很想永遠都跟他在一起……
    老郎中幫他把傷口簡單處理,道:“少年人,你還是先回去吧,跟你的家人參商一下……”
    少年沈默片刻,道:“大夫,我自願為藥引,什麽時候能夠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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