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去就回。”到最後，這句話卻變成了一句沒能實現的承諾。
    人們大叫著殺人了然後慌張地四散逃開，鋒利的瑞士軍刀猛插進腹部的那一刻，那名文身男子似乎不敢相信似的睜大眼看著麵前這個滿臉戾氣的男子，還有好事者拿著手機開始錄視頻，小吃店老板眼看著鬧出了人命，忙報了警。
    警車和救護車一齊開進了這條擁擠的街道，刺耳的警笛聲劃破了寂靜的夜晚。
    那名背後文有毗沙門天王的男子最終因為失血過多搶救無效死亡。
    鄭禮揚趕到警局的時候，盧征還在審訊室接受警察的審訊；於鶴錄完口供就坐在外麵的長椅上，使勁低著頭，懷中還緊緊抱著那摞書。
    鄭禮揚過去和警察詢問了一下情況，身子一僵，然後轉過頭看著坐在門口的於鶴。
    “你先回去吧。”鄭禮揚走過去拍了拍於鶴的肩膀，語氣聽起來沒什麼情緒。
    於鶴沒說話，也沒動，臉色蒼白，瘦削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你在這兒也沒什麼用，我送你回學校吧。”鄭禮揚拉起於鶴的手腕，懷中的書本噼裏啪啦全掉在了地上。
    鄭禮揚怔了怔，彎腰去撿書。
    “鄭先生。”於鶴突然低聲嚅嚅到。
    鄭禮揚抬起頭看著於鶴有些失魂落魄的臉，撿起書替他整理好放到手中。
    “求你了，你救救盧哥吧……都是我不好……”
    “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鄭禮揚低聲道，然後拉起於鶴的胳膊就往外走。
    “求你了……你肯定有辦法的吧。”於鶴仰起頭，望著鄭禮揚的後背，眼睛通紅。
    “他是殺了人，不是別的，這是要判無期的，我能做的就是替他找個好一點的律師，讓他家人少賠點錢。”鄭禮揚冷聲道。
    壓製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在一瞬間決堤，於鶴在那一刻終於明白所謂的無能為力，任何事情隻要努力就有解決的可能，可唯獨這個，是不論怎麼努力都沒有用的。
    於鶴站在警局門口捂著眼睛，哭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從心底湧升的愧疚與自責像兩座無形的大山重重壓在身上，幾乎要把他壓垮。
    上了車，鄭禮揚遞給他紙巾，發動了車子，良久，才輕聲道：“也不是沒有辦法，花點錢打點一下警局檢察院高層，找幾個在場的人證明他是正當防衛致使過失殺人是不需要負刑事責任的，他在裏麵拘留幾天也就出來了。”
    於鶴猛地抬起頭看著鄭禮揚，嘴唇嚅動了下，想要說什麼。
    “不過這種事情，讓別人做假證恐怕不容易。”
    於鶴緊張地抓緊書包帶，小心地看著鄭禮揚：“那，該怎麼辦呢。”
    “隻要你有錢就行。”
    “我，沒錢……”
    鄭禮揚打著方向盤：“借。”
    於鶴緊緊咬住下唇，用力吸了下鼻子，抬起頭看著鄭禮揚的側臉，半晌，開口道：“您能借給我麼……”
    “我又不是慈善機構。”鄭禮揚冷笑道。
    “我知道……”於鶴頓了頓：“可我不知道，還能問誰借錢了……我真的會還的。”
    鄭禮揚眼睛看著前方，沒說話，臉上沒什麼表情。
    “我一定會還的……”於鶴又繼續不死心地哀求道。
    “你知道這需要多少錢麼？”
    於鶴心裏一顫，確實是，鄭禮揚說的一點沒錯，他雖然不懂這人情世故，可拿錢打點這種事，更何況是命案，沒有幾十萬人家都不讓你進局長辦公室，家裏已經家徒四壁了，哪裏還有錢呢，就連第一年學費都是東拚西湊的湊出來的。
    我以為，如果一直在混沌黑暗中摸索的話，一定會有一束光的。
    可是那束光，到現在也沒有出現。
    “求您了……我什麼都可以做的……”這句話在說出口的瞬間，於鶴明白，尊嚴這種東西就已經被倒戈棄甲了。
    “我在這裏投標了一個項目，是省政府的文件，很重要的項目，所以暫時會在這裏呆兩年。”鄭禮揚沒有回答他的話，卻是說起了其他的話題。
    於鶴愣愣地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
    “從學校搬出來，和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