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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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鶴再次見到薛婭的時候,她變得更加的瘦削,站在走廊上一根一根地猛抽著煙,看起來心事重重。
於鶴緩緩走過去,站在她身後半天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叫她。
“你說過的考S大還算數麼?”薛婭突然說道。
於鶴嚇了一跳,原來她早就知道自己站在身後了。
“當然算數。”
“那你以後還找我複習麼?”
“一定找。”
薛婭扔掉手中的煙頭,然後伸腳踩滅,這兩天雨水很多,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保安打著手電筒在學校裏來回巡邏。
自己心裏迫不及待想要求解的那個疑惑越來越深,這幾天一直在她的腦海中久久消散不去,很多時候,他也想像那些紈絝子弟一樣不求甚解,但是偏偏她不能。
“你和上次在圖書室的那個男生,是什麼關係。”
於鶴想了想:“同學。”
然後又強調了一句:“普通同學。”
薛婭點點頭。
自從那一晚之後,江靖堯似乎是失去了戲弄自己的樂趣,平時見到他真的就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了,於鶴覺得意外的很輕鬆,這樣,他就能安心學習,等到自己考上了心儀的大學,一切就結束了。
所有的嘲笑諷刺便會戛然而止了。
於鶴以為那晚的那個吻,隻不過是江靖堯從未嚐試過的刺激戲謔,可惜自己卻並未讓他如願做出什麼好笑的反應。
命運總是這樣在不經意間就能輕易改變一個人的所有,所以說,這個世界根本就不需要過分的努力。
於鶴走進教室的時候,看見一堆男生圍在一起討論著什麼,見到於鶴進來,那群男生立馬一窩蜂似的全部散開坐回自己的座位。
剛坐下,同桌女生就迫不及待的湊上來:“於鶴於鶴。”那女生一臉八卦的表情。
“怎麼。”
“班上好多人都在說,你被一個男人包養了,真的假的?”
於鶴皺皺眉頭,不知道這種空穴來風的謠言又是從誰的嘴裏傳出來的。
“沒有的事。”但自己也不想過多的去解釋什麼,有些事情,隻會越描越黑而已,因為別人一旦認定了是這樣,那就是這樣,解釋反而會變成掩飾。
“好多人都看到了,剛才吃飯的時候,有個男的對你動手動腳的,那誰說那男的是LS開發集團的老總,聽說是個同性戀,還有性虐癖。”那個女生喋喋不休道。
“別這麼說,鄭總是個好人。”於鶴輕聲道,然後拿出課本專心致誌地看起來。
那句“鄭禮揚是個同性戀”卻在腦海中久久難以消抹。
“這麼說是真的咯,他真的是鄭禮揚?”那個女生繼續追問道。
於鶴剛想出聲反駁,就見江靖堯和一幫男生手中拿著籃球緩緩走了進來。
無論何時何地,江靖堯總能成為一群人中最引人矚目的那一個,有些人就是這樣,出生起就身披光環,根本就不用做什麼,隻管讓別人羨豔瞻仰就夠了。
可事實上,被寵壞的小孩多少都有點暴躁孤僻,表麵上和所有人打成一片,內心卻瞧不起任何人,就像江靖堯,可以毫無顧忌地抓起女生的衣領將她從座位上拖下來一直拽到教室的最後麵。
“亂嚼什麼舌根。“江靖堯將於鶴的同桌狠狠壓在牆上,那女生被嚇得夠嗆,但還是嘴硬著:
“怎麼,我說的不對麼。”
“有功夫在這裏八卦不如多去讀點書充實一下腦袋裏貧乏的知識涵養,你這種人活著都是在浪費空氣。”
“你!”那個女生氣的漲紅了臉。
“我舅舅為什麼要去包養一個要什麼沒什麼的書呆子,你說話也稍微動一下腦子,也是,你的腦子恐怕出生時就忘在娘胎裏了。”江靖堯冷笑一聲,放開那個女生,轉身看向於鶴。
於鶴始終背對著他們,僵硬著後背,他其實有點看不下去了,想幫那個女生說句話的,但是他不敢。
因為鬧出這麼大動靜的事件主角,不就是自己麼。
隻是因為一句“鄭禮揚是同性戀”的傳言所以他對於同性之間任何親昵的動作都會變成別人眼中的“不規不矩”,其實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是不管傳言是真是假,鄭禮揚對自己確實是關懷備至,於鶴認為這隻是單純的對自己的欣賞而已,就像江靖堯說的,自己要什麼沒什麼,鄭禮揚又怎麼會妄圖從自己這裏得到點什麼呢。
江靖堯頓了頓,緩步走到於鶴麵前,直勾勾地盯著他。
從上麵看下去,隱約能看到於鶴露出的一小截脖頸,細長白皙,耳邊的頭發修剪的整整齊齊,手下壓著政治課本,他看進去了麼?恐怕他根本就看不進去吧。
“我說……”江靖堯拿手敲了敲於鶴的桌子。
於鶴驚慌失措地抬頭看他一眼,恰好對上他冰冷的視線,讓人不寒而栗。
“你這算什麼,默認了?”
於鶴趕緊搖搖頭。
“那你就自己和同學澄清啊,別在這裏詆毀我舅舅的名譽。”
“我……沒有……”
“你他媽除了會說沒有還會說什麼,你還是個男人麼,我真好奇像你這種性子是怎麼長這麼大的。”江靖堯不耐煩地抬手指了下講台:“你自己站上去說,和同學說明白,我舅和你是什麼關係,自己去說明白了啊。”
於鶴渾身劇烈的顫抖著,周身都被恥辱感包圍的感覺讓他有些想哭,他一隻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將頭低低埋下,心裏盼望著值班老師快點過來。
江靖堯伸手揪住他的衣領,將他從座位上拽起來:“你躲閃什麼。”
於鶴微微掙紮了一下,將頭轉向一邊:“求你,放過我吧……”語氣裏是深深的恐懼。
江靖堯大力將他往前一推,於鶴一個踉蹌撞在前排的桌子上,他狼狽的伸手去抓卻被江靖堯拿起旁邊的籃球狠狠砸了過去。
“都坐回去看書!不許鬧了!”班長站起來大聲嗬斥道。
江靖堯完全無視掉班長的話,走過去抓著於鶴的頭發將他從地上拖起來。
“對不起……”於鶴咬了咬下唇,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好了好了靖堯,大家隻是開個玩笑,你別生氣了。”一直坐在座位上默默看著這一切的宋然終於有些於心不忍,跑過去拽住江靖堯的胳膊輕聲安慰著:“於鶴也道歉了,都是同學,大家就好好相處嘛。”
江靖堯看著於鶴被自己用籃球砸出了鼻血,冷笑一聲,將於鶴甩出去,推開宋然走回自己的座位。
於鶴勉強撐著地麵爬起來,沉默地走回去坐好。
教室裏變得一片死寂,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值班老師走進來,意外的發現這個班級今天出奇的安靜,將他們好好表揚一番,說知道快高考了也有了眼神勁兒。
同桌女生愧疚地塞給於鶴一包紙巾讓他擦擦鼻血。
於鶴沒接也沒說話,隻是用袖子抹了一把繼續低頭看著課本。
安靜的晚自習,卻突然聽見教室後麵傳來一聲巨大的響聲,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望過去,看見江靖堯已經將椅子弄倒然後從桌洞裏抽出書包快步走了出去。
值班老師從反光的鏡片底下抬眼看了看江靖堯,搖搖頭,嘟噥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到底隻是群孩子,一下課就有同學圍上來對著於鶴噓寒問暖,甚至有個女生還拿出hellokitty的創可貼要幫於鶴貼一下嘴角的傷口,被於鶴拒絕了。
女生在心裏怒罵一句於鶴不識好歹,剛剛就應該任他被江靖堯打死活該。
下了晚自習,於鶴沉默地收拾好東西,關了燈,最後一個走出教室。
老遠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樓道口東張西望著。
“嘿!於鶴!”盧征看見站在原地發怔的於鶴,幾步並作向他跑了過來。
“盧哥?您怎麼來了。”
“我奉了鄭總之命過來接你,嘿嘿……你的臉怎麼了?”盧征湊到於鶴麵前,看著他淤青的嘴角,目光霎時間變得陰翳:“跟人打架了?!”
於鶴搖搖頭:“鄭總為什麼讓您來接我,要去哪裏麼?”
“你這孩子,不好好讀書學著別人打什麼架,一會兒鄭總看見肯定又不高興了。”盧征忽視掉於鶴的話,拉起他的胳膊:“你有遮瑕膏沒有,好歹遮一下啊。”
“我沒打架。”
“那是別人欺負你了?跟哥說,是哪個欺負你的,你看我不扒他一層皮!”
於鶴看見盧征這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搖搖頭:“不用您擔心了,我自己能處理好的。”要是知道欺負自己的就是他家老板的外甥,不知道他敢不敢扒江靖堯一層皮。
“快點走吧,鄭總還在外麵等著呢。”盧征強行拉著於鶴就往外走。
“等,等一下,請問這是要去哪裏,我明天還要上課,您……”
盧征回頭嘿嘿一笑:“放心吧,明早我把你送回來。”
於鶴細胳膊細腿怎敵得過盧征這個退役特種兵,最後幹脆放棄了掙紮,隻好任由他將自己拖出了校門,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辦法才讓看門的大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放他們過去了,但於鶴清楚,自己做不到的,這些人隻要動動手指就能輕而易舉地解決。
人跟人之間並不隻是一線之隔,那裏還橫亙了一座遮天蔽日的大山,任憑怎麼努力都無法翻越。
鄭禮揚的車就停在校門口不遠的地方,盧征小跑過去幫於鶴打開車門。
於鶴站在外麵遲疑了一會兒,才彎下腰朝裏麵望了望。
鄭禮揚坐在裏麵抽著煙,昏黃的燈光下煙霧繚繞,他的臉氤氳的有些看不清。
“鄭先生……您好。”於鶴在外麵低低叫了一聲。
“上車吧。”盧征在後麵輕輕推了他一把。
於鶴隻好上了車,坐在鄭禮揚的旁邊,鄭禮揚將煙頭遞給盧征,盧征掐滅煙後屁顛屁顛地跑到路邊的垃圾桶旁將煙頭丟了進去。
“今天放學很晚。”鄭禮揚看著於鶴,臉上說不出來是什麼表情,總之讓人有些不自在。
“是……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接著,車內便是一陣死一般的沉寂。
盧征跑了回來一上車就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鄭禮揚隨手鬆了鬆領帶,關上車窗,然後側過身子拉過於鶴一邊的安全帶幫他扣好。
於鶴有些受寵若驚,馬上結結巴巴的小聲道謝。
“你的臉怎麼回事。”鄭禮揚眯著眼睛看著於鶴的嘴角,突然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