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煙籠寒水月籠沙
    百花齊放，百鳥朝鳴。暝朝京城的人都沉浸在一片春意之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新一年的朝氣。
    可深入皇宮，才發現外麵氣溫的回升，怎麼也無法讓這冰冷的宮闈暖和起來。尤其是禦書房，更是籠罩著一層陰雲，太監丫鬟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暗一，”坐在椅子上的人啐了一口茶，麵容竟與李世汐有七八分相似，隻是那雙眼睛像極了湛藍的天空，深邃不見底。他用指腹摩挲著杯沿，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廢去武功與手腳，丟到荒山野嶺，其餘的人就地格殺。”
    他吐著淡漠的文字，仿佛隻是在說下午一起去吃個飯，而周圍的人早就暗暗吸氣，身體發抖。誰都知道這位主子平日裏待人溫和，即使你與他玩笑幾句也無甚在意，但是隻有他一生起氣來，腦袋分分鍾不保乃是常事。
    “怎麼，你不讚同本王？”沒有聽到身後人的回答，李世允悠悠問道。
    “當務之急應是找到五王爺，暗一的能力太子是知道的，若為此事將其殺了，反而與殿下不利。”太子身後的人說道，聲音低沉迷人，而他在陽光照耀下的臉頰，更是讓人迷醉。一雙丹鳳眼裏有萬種風情，襯著右眼角的紅痣，說不出的妖魅。
    李世允冷哼一聲，將茶杯重重扣在桌上，翠綠的茶水溢出茶杯，滴到他的手上。冷煙上前幾步，輕柔的抓過李世允的手，用純白的絲絹擦拭他的手，神情認真而虔誠。
    春日暖暖的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像鍍了一層金邊。本來屏息的太監宮女都偷偷抬頭看，感覺那像是一幅再美不過的圖畫。
    突然，李世允用另一隻手扣住冷煙白皙的脖子，湖藍色的眼睛閃過一絲狠厲，“本王似乎說過，不要隨意碰本王。”
    冷煙一怔，抿了抿唇，而後戲謔地說道，“殿下說的是什麼話，冷煙與殿下……”
    李世允收緊手指，眉頭蹙起。冷煙難受，可是唇角的戲謔的笑意怎麼也沒有消失。他知道李世允不會殺了他，因為他還有可以利用的價值。
    果然，李世允放開他，嫌惡似的甩甩手。
    “殿下，不如讓冷煙去吧，在下一定會將五王爺帶回京城的。”冷煙收起戲謔的笑臉，微微躬身。
    李世允斜眼看著冷煙，湖藍色的瞳孔泛著幽幽冷光，“你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即可。”他轉過身，“擺駕，回東宮。”
    朝中政事如今掌握在李世允手中，但是二皇子仍是不服氣地暗地裏給他使絆子，這本來沒什麼，可是那總與自己對著幹的二弟如今把矛頭都對準了李世汐，他是如何也要抓住他的把柄讓他不得好死。叫暗一去接李世汐回來，就是為防止二皇子的再一次暗殺，誰知竟半路殺出個長陽教，擄走李世汐。
    朝中政事如何，交予其他東宮謀臣即可。這次說什麼，自己也要親自將李世汐帶回身邊，才算是安心。
    李世允走在前麵，藏在袖中的手捏的緊緊的。冷煙跟在他的身後，偶爾抬眼看他幾眼，又移開目光。
    太子要秘密出京城的事情一說，東宮的大臣都紛紛勸阻，李世允隻是坐在上首，看大臣們一副急切的表情，微微一笑，“此事本王意以訣，莫要再說。今日本王乏了，都退下吧。”
    “殿下……”一個大臣還想說什麼，李世允冷眼一掃，他便立馬噤聲。暗想李世允做事一向極有把握，出京雖是興起，當是沒什麼大礙。二皇子一黨也被清理得差不多，掀不起什麼風浪。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冷煙。
    眾大臣都退下後，李世允便倚在椅子上，閉上眼睛。
    “殿下，晚了，冷煙服侍您沐浴吧。”過了很久，冷煙開口，吐露的話語裏怎麼也有一種戲謔的意味。
    李世允睜開眼睛，操起麵前的茶杯反手就擲向聲音的來源處。冷煙輕輕巧巧地接住飛過去的茶杯，裏麵的茶水還在，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拂了拂衣角上並不存在的茶水。
    “殿下，心情不好的話，不如去散散步如何？”冷煙微微一笑，那雙丹鳳眼襯著燭光，看起來妖冶而魅惑。他把茶杯放在李世允的手邊，臉頰與李世允的貼得極近。
    李世允冷哼，皺起的眉毛舒展開，剛才凜冽的氣勢在一瞬間收斂。他退後幾步，拉開與冷煙的距離，藏在袖中的手指捏地哢哢響。
    “殿下……”冷煙傾身，靠近李世允。
    “冷煙，你是否覺得本王不會殺了你？”李世允強忍著退後的衝動，湖藍色的眼睛裏全是強烈的厭惡與殺意，“即使你的背後是仙醫穀，本王也不會手軟。”
    “哈哈，”冷煙大笑幾聲，右眼角妖冶的紅痣鮮豔欲滴，“殿下，我的背後可不光隻有仙醫穀呢。”
    李世允眼裏殺意極盛，卻又在瞬間熄滅。他轉身，拂袖離開。
    冷煙沒有跟上去，丹鳳眼玩味地眯起。他喜歡極了李世允，權衡利弊得失過了頭得模樣，真是好玩極了。不過那個五王爺李世汐，是唯一一個會讓他放下一切的理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真想快點見到。
    隻是在那之前，先處理好另一件事似乎更要緊。
    冷煙微微一笑，拿起方才李世允喝過的杯子，將裏麵的茶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