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生花 第七十一章 覆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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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第一卷終覆紅雪
“你自己都自顧不暇了,你還想著救她?”翎姬真是說什麼都不是,這師徒兩還真是前世就結下了孽,都在拿著自己的命在拚。
彤雲壓頂,陰沉沉的烏雲遍布斷魂山上空,此時已經是人間的深冬季節,幾片雪花從天空飄落而下。
翎姬一身華服,睫羽上粘了幾片雪花,看著千羽墨蒼白無血的臉,胸前幾個黑色的窟窿,剛剛解蠱的仙體太虛弱,周圍的寒氣都在侵襲著他的身體,不一會兒就劇烈咳嗽起來。
翎仙子要為他輸入真氣調理,可被他拒絕了,而是從自己的虛存空間中掏出幾瓶丹藥,也不知道是些什麼藥,被他吃了大半,調理半刻之後便恢複到了七八成仙力。翎姬大為吃驚,縱然這千羽墨的修為高到了哪種程度,他終究不是神,能片刻之間恢複成這樣。
一些藍色的光點縈繞在他身上,千羽墨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出塵絕冷。刹羽劍一招就要離去。
“你這是在透支仙體,強力用丹藥恢複,你就不怕筋脈爆破廢了仙身?”翎姬滿腔怒火,不要命的人。
“多謝仙子提醒,承蒙仙子照看,千羽墨來日再報。”千羽墨頭也不回地踏上刹羽劍。
“等等!你對她有私心,即便是你什麼都知道!是嗎?”
聽了這話,他隻是微微回頭,什麼也沒說。一道白光劃破彤雲,踏劍離去。
望著那一抹背影,她冷笑一聲,心裏了然,看來這虛花子要輸了,這花重是他徒兒啊,當初連比試都沒有參與,就直接被他收為入室弟子了,可見那時候他就有私心了。
雪愈下愈大,竟然發現有些不對,焦黑枯死的樹枝上,出現一層薄薄的粉紅色,天降紅雪,縱看天地之間,一片紅色彌漫,卻是雪花染就的,就像,萬山披血,滿眼都是這恐怖的顏色。
翎姬眼裏閃過一絲絕望,或許,有些事情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四千年,足以讓神仙都忘記一切的時間,終於要開始了。
千羽墨以透支仙身的方式四處尋找他徒兒的氣息,從海外到大荒,榣山到昆侖,四處尋找玄洪殞和傳說中的蜮蠡的蹤跡,可苦苦尋了六日,任然不見他們的蹤跡,似乎消失在了天地間。
就連魔界和九重虛天都找了,還是沒有他們的蹤跡。
虛花子在第六日就醒來了,一睜開眼睛便想起那丫頭臨走前的樣子,又把她困在海底,定是去做什麼危險的事了。
待她飛出海底的那一刻,入眼的是整片整片的血紅色,天地間彌漫的都是紅色,大雪紛飛,千山覆紅雪,這番景象太過詭異,可顧不了那麼多,現在她要找到那丫頭。
心裏有一種極度的恐懼,似乎回到了四千年前那丫頭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千瘡百孔的大地,神魔大戰後幾乎毀滅一切,人間焦土,萬樹枯死,就在一片血霧過後,這一切都重煥生機,可她的心也跟著那丫頭一起死了。
像瘋子一樣衝上榣山,抓到一個人就問有沒有看到她的重兒,若是回答沒有看到,她就用發絲穿過他們的鎖骨,懸掛的半空之中,一天之內,榣山周圍已經掛滿幾十具死屍,紅雪覆蓋在上麵,赫然成了一堆堆的血屍,恐怖至極。
到了第七日早上,在虛花子吊上第一百具屍體的時候,太子長琴和千羽墨都同時出現在她麵前。
她紫藍色眼睛裏麵閃爍著的都是不屑,她現在是真正的魔妖,根本不會把他兩人放在眼裏,縱然是上仙又如何。
可千羽墨的樣子似乎憔悴了許多,太子長琴依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這時候天空飛來一隻仙鶴,其上的是北遠辰。
“我知道她在哪裏,相信我的話,就幫我一把。”北遠辰簡單說完,駕鶴往三重天飛去。
這大千世界中隻有一個地方脫離六界之外,那便是無界妖門之內。
三人一路無話,風雪交加,一重天到三重天,依舊飄著鵝毛大雪,天空的雲紅色越來越重,越往上越深,有的地方已經變成了紫紅色。
“現在已經是巳時三刻,沒有多少時間了,午時一過,一切皆晚。”北遠辰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擔憂過,看樣子,那傻丫頭已經遭到不測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
千羽墨沉聲問道,從他的出現,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而虛花子那麼喜愛重兒,為何會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毫無法力卻能駕馭仙鶴,早該懷疑了。
隻見北遠辰嘴角隻是稍微勾一個弧度,似乎是笑,又是輕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有關係嗎?”
隨著一聲鸞鳥嘶鳴,北遠辰的身體開始漸漸透明虛幻起來。直到化為一股青煙消失。虛花子火急火燎地趕來,身後還有仙界各大仙山的追兵,一時間,仙界各路人馬,大荒和海外十仙山眾仙幾乎全數聚齊,雲層裏三層外三層皆是祥光一片。
就連八重天仙君西王母也不缺其位,這陣勢,魔界的人哪敢出現,然而魔界卻唯獨虛花子一人前來,然而他們今天齊聚於此,不是來和魔妖打架的。
虛花子和西王母一相見,皆是一驚。
她袖子一掃,瞬間擊退了身後的一眾追兵,在另一邊,西王母示意眾仙住手。
西王母麵色激動,險些站不穩,這讓眾仙十分迷惑,仙君西王母怎麼能對著一個大魔頭露出這樣的神色?
“子姞可否幫我,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此話一出,眾仙在下麵炸開了鍋,原來西王母的名字叫子姞,千百年來沒人知道西王母的真正名字,卻被這個大魔頭給說了出來,這仙君和這魔妖隻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而有的仙人則是滿腔怒火,直接撒手離去,不問東西,仙魔不分,這世道都怎麼了?幾個老神仙在那裏感歎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
風越來越大,天氣也越來越寒冷,眼看不遠處一朵紫雲正在迅速膨脹,雷電交錯,虛花子不顧一切地往那處飛去,然而隻要一接近,就會被帶著冰錐的颶風刮回來。
“千年劫,魔妖生,絳雪至,九天泣。”
不知是何方神聖,蒼涼的聲音從天空傳來,眾仙疑惑,抬頭四處張望,卻尋不見半點端倪。太子長琴和千羽墨站最前麵打頭,然而千羽墨卻是麵無血色,麵龐冷冽,看著虛花子拚命往前闖。
太子長琴在這大雪天終於丟棄了扇子,轉而把手都藏在袖子裏裹著,還特意披了件妖紅色的鬥篷,在雲頭上冷得直跺腳,一隻紅色的眉毛使得他整張臉都妖裏妖氣的。
相比之下,其他眾仙卻是一臉愁容,千年劫將至,絳雪孕魔,難道有大魔頭要降生?
“那團紫雲就是魔物的初體,隻要眾仙合力,便可阻止魔物的生成!”北鬥星君說道。
眾仙擺成了陰陽八卦大陣,西王母和千羽墨守中,可到關鍵時刻卻發現,千羽墨仙力消耗太快,身上已經有幾處筋脈爆破,大陣發出的光芒不能往中間收,西王母手裏的鎮仙令險些脫手。
太子長琴等八個修為相當的上仙鎮守八方,退不出來,眼看大陣就要破裂。其餘散仙也不斷往大陣中央灌輸真氣。
千羽墨終於還是支撐不住,被強大的光柱彈飛出去,正急速往下掉落,就在他被彈出去的那一瞬,另外一股力量把他的缺位給彌補上了,不是別人,正是虛花子。
“你這魔妖,大陣敗你之手!”北鬥星君痛心疾首,卻發現這魔妖和西王母的仙力相互中和,相互溶解,竟不是邪惡的法力,這讓眾仙吃驚不已。
中心的陰陽魚在真氣催動下急速旋轉,西王母守陽,虛花子守陰,一黃一紫兩道光相互融合,合成一把流金溢彩的劍往那團紫雲刺去。
隻聽轟隆一聲巨響,紫雲四散,光束回彈讓眾仙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一些細小的飛蟲漂浮在雲層中,一個黑色的小影子從空中飄落而下。
“重兒——”虛花子飛身上去接住她,終於找到她了。黑色的身影在這片絳紅色中是如此紮眼。
身子輕飄飄的,完全沒有一點重量,蒼白的臉頰死氣沉沉,幾天不見,她瘦得隻剩下一層皮了,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堆枯骨。然而虛花子一點兒也不嫌棄,還是緊緊抱著她
“重兒,你說過要和我在一起,說過要和我在一起的···你怎麼不乖了···”虛花子斷斷續續說著,眼淚如斷線的珠子。
“小九···我都想起來了,你是我的小九,我怎麼會離開你,怎麼會不愛你···”懷裏傳來虛弱的聲音,可當她低下頭去的時候,懷裏人的臉已經開始破裂,她還想說什麼,已經來不及了,手腳也慢慢變成了碎片,四處飛揚。
虛花子瘋了一樣抓著那些碎片,可剛剛一碰,他們就變成更小的灰燼消失在雲天了,去得那樣幹淨,如水過無痕,風過無跡。
眾仙還停留在剛剛的悲傷一幕,而虛花子更是整個人被抽掉了魂魄一樣。突然間劇烈大笑,化作一條九頭大蛇飛往九重天。
眾仙合力阻止了魔物生成,的確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然,千羽墨不知所蹤,生死不明,魔妖九嬰得了失心瘋,也無處可尋。
千年劫這麼輕易被化解,是誰也沒有料到的,眾仙慢慢散去,留下太子長琴和翎姬。
“九嬰等了四千年,沒想到卻等到這樣的結果。這個賭,誰都沒有贏。”翎姬歎氣。
“什麼賭?重丫頭是什麼人?”
太子長琴好不容易提起一點興趣。
“也就是當年女媧和女姬的賭,重丫頭,就是女姬的轉世···”
太子長琴瞬間傻眼,這個消息堪比驚天,重丫頭是女姬的轉世,怪不得,怪不得魔妖九嬰那麼喜歡她,就連羽墨也·····
“可千年劫終究是結束了,女姬也死了,一切又回歸安寧,這樣不好嗎?
哎——我也該回榣山睡覺了,沒想到我大榣山居然出了玄洪殞這個邪仙!!”
太子長琴說著就要走,翎姬冷哼一聲,也不想作過多的理會。
“奇怪,魔物都打散了,為何絳雲不散?”
聽太子長琴這麼一說,翎姬也有所察覺,絳雲不僅沒有散去,反而更加濃重,雪的顏色好像也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