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繾綣 第六十章 青絲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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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榣山首屆仙劍大會圓滿結束,按照榣山仙規,奪得魁首的弟子,有一次選擇三尊為師的機會,下麵是收徒儀式,請眾仙家移駕太極殿。”朔月主持此次大會,高昂的聲音貫穿整個廣場,繞是修為不低,來掌門之徒,修為過千年,則有望繼承榣山掌門之位。
夕紛飛被水傾藍一行人攙扶著進殿,眾仙列席,所有參加比賽的人都站在無極殿之中,三尊上座,太子長琴搖著扇子,觀望玄洪殞一副嚴肅表情,千羽墨則眼睛都不轉一下,他就在一旁笑,榣山這幾千年來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這下有好戲看了。
濮陽庾笙和北遠辰兩個人站在花重身邊,表情古怪,都往中間擠,最後中間的人忍不住了就一人蹬了一腳,十分安分了。
“花小重,你也是榣山新弟子,為什麼你沒有參加仙劍大會呀?”濮陽庾笙問道,花重對著他望了一眼,不料正好瞥見蓬萊青衣掌門也正在望向這邊,那種眼神她似乎在哪裏見過,一瞬間便有些心神不寧,以至於濮陽說什麼她馬上就給忘了。
收徒儀式開始了,首先是魁首選師父,後妍和翼飛鸞先聲奪人,跪在千羽墨坐下,都想要拜入千羽墨門下,在坐眾仙無不唏噓,兩人表現出眾,一舉奪冠,劍尊收這兩個徒弟,一點兒也不虧呀。
望著拜在地上的兩人,千羽墨沒有出聲。
翎姬望了太子長琴一眼,兩人都是一樣帶著不明的笑,這千羽墨肯定不會收她們的。東既白和戰雲霄坐在一起,戰雲霄的兩把斧頭就占去了半邊位置。
東既白在桌上沾酒畫了一根分界線,兩人打賭看千羽墨收不收這兩個人為徒,戰雲霄是個明白人,看到這麼出色的徒弟,如果是他自己也說不定會收,而東既白幾千年的老不死,想得都不是那麼簡單。
“我賭千羽墨小兒會收!”戰雲霄爽快喝一杯酒爽朗大笑。東既白啜一口葫蘆中的夏雪瓊漿,賭不會收,如果戰雲霄輸了,便送他十壺夏雪瓊漿。
可千羽墨還是沒有說話,玄洪殞按耐不住,準備站起來說話,這下千羽墨卻率先站起來了。
“我千羽墨已經收了徒弟,不打算再收徒!”語氣淡淡地,卻如此堅定不可動搖,千羽墨慢慢走下七格台階,眼光掃像眾人,孤寂而縹緲,然而就是在那一個角落,眼神定格。
五年了,還是沒有長高,個子小小的,埋沒在人堆裏麵,他不在乎她修為如何,即使在他看來有些笨手笨腳,可冥冥之中就是有一種力量,找到了許久之前的熟悉,看她可憐巴巴的眼神,依舊閃爍著患得患失,雖然拜了他為師父,可沒幾個人知道,眾人不會承認她。
不讓她參加仙劍大會,目的隻是要告訴眾人,即使她是最後一名,也會照收不誤,他就是偏心,要偏心得讓人不敢再有拜他為師的心思。
花重感覺到千羽墨的直視,心髒突突直跳,就快要窒息了,當對上這個眼神,才發現這個眼神她看不明白的,是迷茫還是堅定,她不知道。
千羽墨依舊往前走,長長的繚雲衫拖尾落在黑色浮玉地板上,如鏡子一般的地麵把他出塵身影托在地麵上,跪在無極殿上的弟子都紛紛讓開一條道,眾仙目眥盡裂,他到底要做什麼?而太子長琴在坐上笑彎了腰,玄洪殞一臉陰沉。
步子跨得很小,四十九步之後,眾仙傻了眼了,那個還不及千羽墨胸口高的小丫頭,千羽墨向她伸出了手。
朱紫如塵,或許這一刻什麼都不重要了,在黑暗的夜空中隻期待那一點光亮,縱然身前是絕壁懸崖,毫不猶疑一腳踏下去。
於是,她決然上前一步,師父這是要在眾仙麵前承認她,既然決心要拜他為師,就要禁得住眼光和詆毀,她明白隻要伸出手,仇敵就會越來越多,不過她不怕,因為從今以後,師父都會護著她。
瘦弱的手小心翼翼地貼上他的手掌,他冰涼的手反手一握,牽著她一步一步走到了無極殿最前麵。
四下鴉雀無聲,意料之中的事情,夕紛飛對著翼飛鸞和後妍挑釁一笑,她自己從來都不在乎這些,或許說都沒有興趣,生性如此,看著悲歡離合,就覺得是她來世間的目的。
千羽墨手中握著一塊青色宮羽,準備授予她,本是要行跪拜禮儀,可不知是誰用秘密傳音告訴他,不能讓她行跪拜禮,受過她跪拜的人,都會不得好死。
可他就是不相信這個邪乎,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根本不會把這個放在心上,充耳不聞。
“跪下!”一聲輕斥,花重應聲跪下。
翎姬豁然色變,這千羽墨為何不聽?花重一個跪拜,足以讓他折福千年,若是長久地把她帶在身邊,那還得了?
千羽墨卻沒有授之宮羽,而是取下發冠上的短玉簪,眾仙這才注意到,原來這千羽墨發冠上戴了兩隻玉簪,取下一隻是要為他的徒兒束發!
這男師收女徒,若是表明決心隻收一入室弟子便會行束發禮,看來這千羽墨是不打算收其他人了嗎?
玄洪殞看著這一幕一隻沒有出聲,翼飛鸞和後妍氣得臉色通紅,翎姬則是坐立不安,這一切都如預料之中的發生了,難道這丫頭前世就打定了一心求死的主義,所以這一世拚了命地往千羽墨靠近?
花重感覺自己頭上紮的小角一鬆,千羽墨繞到她身後,接著握起她的發絲,在手中繞一個圈,往頭頂上一壓,挽了一個發髻,師父還給她束發,收她為入室弟子,這是幾世才能修來的福氣,心中的苦澀瞬間蔓延開來,正要插上發簪定髻,卻被一個聲音給阻止了。
“榣山劍尊不能收她為徒,因為她是魔界奸邪的臥底!”說話的是蓬萊青衣掌門,此話一出,在座皆驚。
千羽墨的手頓了頓,還是把發簪一插,發髻成形,卻把手中的宮羽用仙力一催,化到了她脖子上,藍色的宮羽恰好被衣襟給遮住了,無人注意到,花重感覺胸口一涼,師父還是安靜地站著,沒有說話。
“這是當初她進入蓬萊所帶的東西,空桑仙山被逐惡徒有無悔煉製的蠱毒!”青衣掌門丟出她的那個包袱,裏麵有一張萬蠱圖譜和一個黑色的瓶子,冥尊撿起一看,果然是最高禁術中的蠱術,一代蓬萊掌門不會無中生有,思忖之下,怒視著跪在地上的花重。
“可有此事?”玄洪殞對著她問。
花重看看千羽墨,這下該如何是好,師父會不會很失望,但是她一切都不知道,是有無悔救了她,可是也被她給害死了,她並不知道這個蠱毒是禁術。師父會相信她嗎?會不會因此把她逐出師門?
“我再問你一次,可有此事?”玄洪殞有些不耐煩,心裏慶幸,這下看他這師弟還收不收她。
“重兒,有什麼事都說出來,別怕。”千羽墨把她扶起來,知道她有難言之隱,隻要她敢說,他就願意相信,至於其他人相不相信,都沒有什麼關係。
於是,花重把如何遇到有無悔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命格奇異,容易招蛇,上榣山隻是想要學法術得以自保。
冥尊坐回掌門位子,聽她說完一拍桌子,說她一派胡言,不足為信,這樣帶禁術入仙山的弟子就應該逐出去。
“小徒年少不知事,念當初事出有因,不知者無錯,如果蓬萊掌門有什麼異議,千羽墨在此代小徒陪不是,不過,她現在是榣山弟子,更是我千羽墨的徒弟,榣山內事,還不足以外人說三道四,此事就此罷了,概不追究!”
千羽墨說完便拉著小徒弟的手準備走出大殿,卻又再一次被青衣掌門給叫住了。
“宮羽未授,劍尊怎能說她是你徒弟?”青衣咄咄逼人,咬著人不放。
於是千羽墨沒說話,隻是看著花重,這小徒弟也算機靈,輕輕扯出脖子上的細線,藍色玉質宮羽便是係在上麵。
玄洪殞氣急敗壞,望著那一大一小師徒兩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無極殿外,沒有人敢阻止,接下來的選徒儀式還在進行,自千羽墨牽著那小徒弟走後,席間氣氛有些怪異,除了東既白和戰雲霄在座上大聲大鬧以外,其他人便是默默無聲。
戰雲霄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千羽墨讓他輸了十壺夏雪瓊漿,回頭再找他算賬,至於翼飛鸞和後妍,最終還是選了冥尊為師,並成功拜入門下,太子長琴一個沒選。
水傾藍和陌上熏拜入樂子兮和曲弦戈門下,紀隨風拜入金係長老伯鑫門下,公孫冶則是拜了朔月為師,其他弟子有的被五行長老選中,有的被三十六閣主選中,各自有了去處,最後剩下一個夕紛飛,寧死不拜師,鑒於她是方壺仙山掌門之女,誰都得給她幾分麵子。
此次榣山仙劍大會遠傳海外和大荒,說得最多的也就是千羽墨如何偏心,收了個沒有參加大會的小丫頭,此事很快便傳入了西王母的耳朵,還跟青鳥抱怨,為何自己當時要擺架子,沒去看人家的仙劍大會,現在想來這麼精彩的事,居然給她錯過了。
絕妄殿上,師徒兩人還是照樣過,花重自從有了師父以後,似乎都把外界給忘記了,忘了要尋找失蹤的紫邪,忘了要找她的朋友夕紛飛,甚至忘了一直被仙界追殺的‘姐姐’。應了那句話,得心之所鍾,萬事皆忘卻。
一個月的日子過得無比輕鬆,日日練劍,讀書寫字畫畫彈琴,可她感覺自己學起來是何其地慢,一開始接觸五弦琴的時候,彈出來的聲音足以驚天地,泣鬼神,那個不堪入耳,足以讓人產生失聰半年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