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繾綣 第五十六章 無界妖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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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無界妖門
“你?是雪妖?”看那樣子,她一出現就激雪飛揚,又是在這雪湖裏,全身透白,難不成就是妖典中記載的雪妖?
“雪妖?我不是,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雪妖。”天地生而陰陽起,風生而水起,水起入陰陽滋萬物,雪是水的化物,是不可能成妖的。除非陰陽倒置,那也隻能生出些怪物。
“可是,我在妖典上見過,雪妖就是你這樣子,全身都是白色的,塵不染,土不侵···”因為看到她站立的地方都結了一層白色的霜。
塵上溫雪笑了笑,並沒有作辯解,心想她看的是什麼妖典?原來如今的仙界,都把她當成了雪妖了。
地上的那些水又開始結成晶體懸浮在空氣中,一粘到花重的手就變成了一滴溫暖的水珠,雪是冰的,火是熱的,冰冷成雪溫則水,卻為何這裏的雪是溫的?
“你不用好奇,這些根本就不是雪,是法力結成的,帶著你那冰人趕緊離開。”那白衣人臉色一淩,此刻十分不待見他們。
此時卻聽一聲爆裂,黑色的冰塊龜裂開來,冰隙之中白光乍泄,一道白影破冰而出。花重目眥盡裂,那是師父,他剛拜的師父,法力高強,劍術無敵,怎會被困於冰中?
“師父——”淡藍色的身影落下,千羽墨雲衣蹁躚,刹羽劍落入手中,站在她麵前,劍尖正指著塵上溫雪。
千羽墨頭也沒回,站在他身後的小女孩兒看到這一幕卻是魂都沒了,這就是師父舉劍的樣子,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種入景的神韻,每一個動作都優雅得無可挑剔。
頭頂上的太陽飛快地旋轉,凡界一日這裏便是十日,定是撞上了妖門,這裏的一切都是反常的,雪不冷而溫,倒著下,藤蔓可以在瞬間抽芽,開花,枯敗。
“師父···”
花重在背後望著他的身影有些單薄,不知為何,這一次再見師父,他身上似乎泛出了一股飄渺的冷氣,細弱不可探尋,卻是能感到它的存在。
塵上溫雪聞言眉眼一挑,刹羽劍之主,不用猜也知道他是誰了。殷紅的嘴唇一扯,慘白的臉上浮現出幾絲魅惑,恐怖又驚豔。蒼白無血的臉開始出現裂紋,慢慢碎成了一片一片的雪花,最後散落在空氣中,往雪湖裏麵飄去。
“我們快走!”
千羽墨望著潔白的雪湖開始蕩漾出一些漣漪,一層漣漪散去,那湖裏麵就泛出一圈紅光,底下好像有東西要冒出來,咕嚕咕嚕冒著紅色的氣泡,那氣泡一破裂,就有一股白色的霧氣升起,不一會兒周圍都彌漫上了這種白霧。
感覺身子一輕,她已經被千羽墨撩上了飛劍,急速往空中飛去。
巨大的太陽一點也不熱,隻是在空中來回轉悠,一指白光彈過去,空中那奇怪的太陽應聲而碎,一團團火焰掉落下來,不過千羽墨帶著她靈活地閃躲,避開了那些天降火。
天空裂開了一道口子,漸漸往兩邊化開,整個結界破碎了,那一片天地就像被裹在一個氣泡裏,氣泡一碎,裏麵的山川都開始萎縮。
飛出了結界,那片虛空的世界坍縮成了拳頭大小,轟隆一聲便炸得粉碎。花重緊緊抓著千羽墨的袖子,要是他們再晚半刻,說不定已經粉身碎骨了。
“師父,那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這樣?”抬頭看看澄明的天空,總算是脫離了那處奇怪的地方,那種惶惶壓抑的感覺也隨之消失。
“那是無界妖門,路過三重天的神仙偶爾遇到的話,若是正巧撞上,找不到解開的引子,就會被困死在裏麵,剛剛那個人,就是守護妖門的萬年狐妖,塵上雪···”
塵上雪?她不是告訴自己她叫,塵上——溫雪?為什麼師父又說她叫塵上雪?那個無界妖門又是什麼地方?不過這些她都不在意,她隻是想知道師父為什麼會被困在那團黑色的冰裏麵。
她正要張口問起,千羽墨也在此時對她說話。
“重兒,今日的事,你就暫且把它當做雲煙散去,為師沒事,從此以後,不必再提···”她在他身後乖乖地應了一聲,師父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一樣,把她正要問的都給擋了回去。
此後一路無話,師徒二人都保持緘默。腳下是往後退卻的雲朵,偶爾可以看到下界青黑色的山巒,榣山依舊浮在北海之上,仙霧繚繞,一派清氣。
絕妄殿上清冷異常,兩月多未進殿,連浮玉地板都被被擦得幹幹淨淨,看來她讀打理得很好。
千羽墨藍色白底繚雲衫被微風吹得翩飛,前腳剛剛踏進前殿,一滴黑色的血珠就從他嘴角滑下來,滴落在他白色底衫上,赫然醒目。
她的小徒兒正安靜地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兩本書淩空飛到她眼前,應該找點事情給她做了。
“第一本劍譜,是你半年之內要看的,隻看不練,第二本是你劍譜看不懂的時候需要查閱的書,今年首屆仙劍大會你不用參加,可以隨時出入絕妄殿,為師要閉關一段時間,沒事就不必擾我。”
“還有,絕妄殿上沒有什麼禁地,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兩本書一大一小落入花重手中,她就沒有絲毫防備地被壓地摔倒在地上,兩本書不大,卻重如頑石,實在是太重了。
摔了個狗啃泥,嘴裏都進了泥土,她以為師父已經進了殿了,沒想到他居然轉過臉來看了她一眼。
這樣的囧態居然被師父看到了,會不會怪她沒用,連拿兩本書都拿不動?她低著頭等著訓斥,結果恰恰相反。
千羽墨施淨術為她除去了身上的泥土,也沒有轉身離去。
······
看著這傻不拉幾的小女娃兒,本來想說點什麼,卻說什麼都不合適,最後還是默默轉身走進了絕妄殿。
花重抱著兩本沉重似鐵的書進了自己的休殿,前一月除了練劍,她還偶爾上絕妄殿打掃。仙界瓊樓,不惹塵埃,她還是要把它們都擦一遍,因為師父就住在裏麵,從地板到飛簷,裏裏外外每一寸地方都擦得幹幹淨淨,再累也沒關係。
坐在榻上一直發呆,幻想著以後和師父一起的時光,會是什麼樣子。之前師父已經救了她一次,慢慢地回憶就飄到了從前。始終都不知道蓬萊那青衣掌門為何要殺她。
記起了過去,她開始想念辛雪,想念濮陽,還有那個傻傻的一直維護她的男孩子。輕輕踏出休殿,觀望著榣山的一切,萬事萬物在心裏清晰起來。
五年的時間,她已經長大了,一切都看得開了,可潛意識裏麵還是把自己當做罪人一樣,父母是她害死的,或者說,她的養父養母。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是誰的女兒,她的親生在哪裏?不過這又如何,或許這就是命運,過去的已經成為了曾經,未曾擁有過,又何曾去執著?
曾經愛她的人都已逝去,她隻能抓住現在的一切,榣山劍尊成了她師父,魔妖九嬰也成了她姐姐,這難道不奇妙嗎?因為師父而驕傲,他是仙界劍術最厲害的上仙。
可是姐姐呢?眾仙都害怕她,隻因為她是魔妖,即使她不害人不傷人,生為妖魔就是一種錯,她不這樣認為。
應該是,沒有對錯,隻有善惡。
流雲即過,仙鶴陣飛,能站在絕妄殿之上,這是她作為凡人的時候想也不敢想的,她應該知足了。
突然腳下的一根藤蔓一陣抖動,一個紫色的小東西在腳下的懸崖邊上快速遊走,可是等她把腳下的藤蔓撥開,又什麼都沒有。
“紫邪?是你嗎?”
那個身影像極了紫邪,算起來它已經失蹤有好長一段時間了。花重很失望,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它,朔月師兄派出了好些弟子私下打探,依舊無果。
上一次斷魂山之戰,發生了太多事,直到現在她也不敢想。那裏她生活了三年,最後害死了她的第一個師父,最後還把萬蠱圖譜弄丟了,若是他泉下有知,會不會把他再給氣死,不過他已經死了,再氣也氣不死。
她站在外麵,時不時地看看山下,又看看絕妄殿,師父就在裏麵。風飄過,青色繾綣,這樣的日子,是她幾世修來的,每一刻都珍惜無比。
有句話說得好,不是今生有緣來相見,而是前世早定局。
千羽墨退去雲衫,露出胸口上的幾個黑色窟窿,九嬰不讓他死,卻讓他受盡折磨,九個窟窿如注寒冰,絲絲冒著寒氣。他如何運功療傷都沒有作用,丹藥無效,草藥不治,這傷不損仙力,倒是疼痛難忍。
一到晚上就冷得不行,他必須燃起丹爐下的烈火,才讓自己的身子暖和一點。探知那小徒兒不知為何隕失了一半的仙身,還好她身上的冰魄術的上已經治愈了,是誰找來了補魂草?
明日就是仙劍大會,他該出來走走了,這幾日凝神微觀,那小丫頭做的功課還不錯。除了有些調皮,知道她時常到處跑,時不時踢翻幾盆絳珠花,偶爾低頭走路還會撞到柱子上···弄得整個絕妄殿哐哐當當的。
邁動步子,極其緩慢地走在絕妄殿的走廊上,路過那處偏殿,竹紙吹得滿地,光著腳丫子,一隻鞋子歪斜著躺在一旁,另一隻已經不知道藏哪兒去了,那丫頭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可不巧的是,一灘口水都從桌子上淌了下來。
千羽墨眉頭微皺,第一次見到有人睡覺可以睡成這個樣子!
這下叫醒她也不是,想要施淨術為她除去,又實在是下不去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