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劫 第五十章 斷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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蜮蠡一走,斷魂山的結界就破裂了,她有了心,卻什麼都不帶走。
那些蟲子受到外界生氣的吸引,通通往外爬,黢黑的洞口竄滿了大大小小的各類爬蟲,花重卻很怕這些蟲子,不知為何,一看到它們,她手上就使不上力氣,汗毛直豎,連口訣心法也忘記了,瀲髓劍都拿不穩。
顯了原形的虛花子妖力潰散,缺了心髒,魂魄也不全,開口叫一聲她的名字,一出口便成了撕心的吼叫,花重看到它在洞口那堆蟲‘豸裏麵掙紮,七個巨大的頭顱四處亂撞,獠牙小蟲都穿過鱗片縫‘隙鑽到了肉裏,她怕得全身瑟縮起來,一部分蟲子被那隻大妖吸引了去,一部分卻還是窸窸窣窣往山下爬,都繞過花重從她身邊爬過去。
幾道劍光傳來,夕紛飛他們到了斷魂山上,一看到山上的花重,朔月禦劍過去一把就把她抓走了,幾個人則對付堵在洞口的那隻大妖,剩下的人放出三昧真火燒那些蟲子。
守在山下那些蟲屍也開始移動,這下他們的速度更快,不像在之前遇到的那些猶如傀’儡的蟲人,一個個根本殺不死,一劍穿去卻還是老樣子,他們繼續伸出力大無窮的鐵臂和榣山弟子鬥在一起,連之前消失的那些榣山弟子也變成了蟲屍加入戰鬥,太多的蟲’屍,幾個修為稍微低一點的榣山弟子,瞬間就被撕得粉碎。
紀隨風被護在眾人身後,這場不見血的打鬥卻是他們遇上的最慘烈一場,其餘弟子幾乎全數死光,沾到那蟲屍的利爪就快速被腐蝕成為蟲人,又和他們一起戰鬥,弟子死的越多,敵人就越多,他們力大無比,連冰雪都凍不住,被利劍一斬,片刻化為飛蟲,又重新凝結成蟲屍。
眼下隻能用火燒,可是催動三昧真火仙力消耗得太快,燒掉十多個就沒有力氣了。對付大妖的那弟子都轉下來對付蟲屍,一群群的蟲屍把他們圍在中間,逼迫之下設下火障暫時不讓它們靠近。
這時候花重好了許多,卻落了魂一般地要往外跑,新弟子體力消耗不少,隻有朔月和樂子兮他們還在火障外圍拚死抵抗,可是加上那些老百姓和妖兵變成的蟲屍實在是太多了,再強大的仙力也經不住消耗。
朔月的臉色已經蒼白,手掌中還不斷冒出火焰,可明顯火焰少了許多,快要堅持不住了。
這時候在火圈裏麵的花重已經擺脫眾人束縛,瀲髓劍一催就飛了出去,直直往斷魂山頂上掠去。
那隻大妖已經奄奄一息,看著它那雙眼睛,一陣痛楚傳來,她什麼都不管了,也不明白為什麼,就衝到了蟲子堆裏麵,用劍刮‘開那些竄在它身上的蟲子。
惡心的蟲子一接近花重就迅速逃開去,大妖還在掙紮,關鍵是它離洞口太近了,蟲子一出洞就竄上它的妖體。
可是蟲子實在是太多了,它又有那麼多隻頭,每個頭身上都是蟲,根本沒有辦法去除完。
天邊一條黑線湧起,黑雲滾滾,一隻巨大的藍色大鳥攜雲帶風竄來,與此同時,榣山三十六閣主帶上百弟子前來,就連太子長琴也在其中。
大鳥上的人和太子長琴一樣,第一眼都投向斷魂山頂上的那隻七頭大妖。三十六閣主個個身著各色切雲衫,沒有太子長琴那種廣袖繚雲衫拖遝,閃電般襲像那些蟲屍,仙劍上催了三昧真火,一劍就殺死一個。
“魔君燭陰!”太子長琴一驚,居然把他給引來了,可讓他更震驚的是,洞窟旁邊那隻七頭大妖,那是他認識的,它便是九嬰,卻為何傷成這樣子?
妖力盡失不說,連身上的上古靈氣也全無,完完全全從魔妖變成了妖,而它旁邊發了瘋的花重丫頭正在為它除去身上的蟲子。
燭陰看到那副情景,憤怒使他紫藍色的長發極度瘋長,長發包裹的燭陰看不見臉,卻是紅光一閃便掠到了斷魂山頂上,袖子一揮,花重的身體就飛離了那隻大妖,一個藍色的火障設在它四周,隔絕了那些蟲子,可是燭陰一探之下,這虛花子身上的混沌氣息全無,和一隻普通的古妖沒什麼區別,若是用業火燒那些蟲子,恐怖也要把它給燒死。
於是,燭陰催出飲光劍把紫藍色的長發一斬,絲絲縷縷的頭發化作萬千條細針朝著那些蟲子刺去,他的頭發還在不斷長長,發絲一卷,也把虛花子皮肉裏麵的蟲子給卷了出來。
燭陰如何都想不到她便是九嬰,上古魔妖,竟然敗落在此,為了一個臭丫頭,差點失了幾千年的妖力,知道她魂魄不全,看到她那七頭,應該是隻恢複了七魄,那剩餘兩魄去了哪裏?她又是經曆了什麼,才變成了這個樣子,虛弱得連人形都化不成。
說到底都是那個丫頭害的,之前他覺得那丫頭沒什麼,此刻卻如此恨她,恨不得也讓她嚐嚐被蟲撕’咬的滋味。
燭陰把它收進袖子,飛身上雲天,他周圍那些白雲被魔氣侵擾馬上變成了黑色。還真是夠快,榣山三十六閣主很快就解決了那些蟲屍,竟敢攔在他麵前,原因沒有別的,他們隻是仗著一個太子長琴。
他依舊是那副懶散模樣,三次神魔大戰,真是練就了他這沒心沒肺的皮囊和心肺。
“魔君燭陰,真是好久好久不見啊!”太子長琴站在所有人前麵,紅白相配,再看那隻紅色的眉毛,像極了仙界中生出來的妖孽。
“太子長琴,你為何擋我去路?”燭陰一雙豎瞳,就像一雙貓眼,輕輕一招手,鸞鳥又回到他身邊。
“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地上這麼多路,天上這麼寬,你怎麼說我擋你去路呢?我看你還是快點回去救的九嬰吧,再不快點,下次就見不到它了•••”音尊一副無賴的嘴臉又來了,難道他真的要放走九嬰,它可是六界忌憚的魔妖啊!
“音尊,放走九嬰,恐怕六界遭難,大為不妥•••”朔月對著他一拱手。
“有何不妥?那九嬰就快死掉了,能如何禍害六界,用你那腦袋好好想想,你快死了你能殺得了我嗎?”太子長琴怒斥朔月,拿著扇子在他頭上重重一敲,命令他們讓開一條路,讓燭陰離開。
燭陰怕他使詐,這太子長琴喜怒無常,詭計多端,心思又難以猜測,生怕他使什麼陰謀,說不定正設了陣法等著他鑽呢。
花重這下算是清醒過來了,她剛剛怎麼就衝在那隻大妖身邊了呢?為什麼他們都稱它九嬰?九嬰又是誰?
“朔月師兄,九嬰是誰?”
她不明所以,應該說新入弟子都不知道,大荒中也很少提起它,畢竟所有人都以為它寂滅了,早在第四次神魔大戰以後就消失了,隻是榣山畢方大神留下一顆妖菇扶桑,說是預言九嬰歸來。
“我也不知道,所有典籍上都沒有九嬰的記載,隻知道它之前是危害三界的魔妖,眾魔之首!”他的確不知道,也猜不到就是他們之前遇見的那個妖孽虛花子。
是魔就是魔,是妖就是妖,難道它是魔和妖的結合體?
還真是被她猜對了。
正在燭陰徘徊之際,一朵紅雲浮現在眾人頭頂,那紅雲裏麵傳來悲戚的笑聲,就像是嬰兒哭泣,眾人的耳朵受不了這個聲音的撕咬,都紛紛閉起耳識,奇怪的是,花重對這個聲音沒有任何感覺,左耳進右耳出,沒有影響到她。
那團紅雲扭曲成一個巨大的柱子,慢慢變黑,居然成了一條巨大的黑蛇,巨大的頭顱上除了眼睛以外,沒有鼻子,眼睛,嘴巴,都是光滑的,比剛剛那隻七頭大妖還要滑稽恐怖。
它揮動尾巴,把山上的石頭砂礫掃得四處飛揚,那詭異的眼睛大如燈籠,眼神一掠,那些弟子便開始嚎啕大哭,燭陰也閉上了眼睛躲到一邊,這條巨蛇,是何方妖怪,竟然如此厲害。
三十六閣主手執長劍飛身上前,劍光落在它身上卻不能傷它半分,都被它身上的紫光給彈了回來,七竅流血。
它的尾巴繼續亂掃,山石崩裂,上前攻擊它的弟子都被彈到地上,死的死傷的傷。太子長琴把降霓劍一催,對上那隻大蛇妖,那妖怪把頭一甩,把太子長琴直接給撞飛了,絳霓劍卻紮’在它眼睛裏麵,那大妖吃痛,晃著腦袋震蕩其一陣大風,雲氣漫卷。
花重舉著瀲髓劍,飛身上前,她幾乎是所有弟子中唯一一個沒有受傷的,到了它麵前,卻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一看到它的眼睛,她就慌了,那眼裏的神色似曾相識。
麵對這身後不斷傳來的呼喊,讓她小心,殺了它什麼的,她還是落不下劍去。眼神望進那隻大妖眼裏,震懾間,一個聲音傳來:你還舍得殺我一次?
你還舍得殺它一次?她一失神腳下不穩,從高高的雲頭跌落下來。落到半空的時候,手中的瀲髓劍又拖著她往上飛去,速度之快,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劍深深刺入那隻大蛇的身體,濺出一注鮮血,把她的衣裳全部染紅了。
花重握著劍被嚇傻了,她沒有想要殺它。
那大蛇還沒有死透,那雙詭異的眼睛還盯著她,淒厲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那蛇流下一滴眼淚,像水晶一樣,落在她手裏。
隨即便化作一道紅色的光,在低空盤旋,燭陰袖子中的大妖也化作一道紅光,和那道紅光合在一起,慢慢旋轉,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紅光慢慢變成了紫色,那團紫光很快變得空虛,卻化成了一個人形。
黑色的長發飄落,發髻緩緩生成,然後是蒼白的麵孔,她眼睛緊緊閉著,紫光還在氤氳,眾人沉浸在一片驚歎之中,宛如天地化生出神胎一樣,誰都未曾見過那種美到驚動魂魄的場麵。
待紫光散去,那女子的身軀也凝實了,此時天空中的雲都圍成了一圈,四周也還彌漫著些若有若無的紫氣。紅色都把她勾勒得形同妖孽,沒有了心,身上的靈氣褪去,這下她徹底變成古妖了,對六界構不成多大危害。
“姐姐···姐姐對不起···”花重喃喃自語,九嬰居然是姐姐,怎麼會這樣?
虛花子還淩空虛步,這一回眼裏沒有紫藍色,收回了九魄中的惡魄,之前的七魄隻有兩成妖力,這惡魄足足占了七成,以至於隻有殺死它才能收回來,重兒知道她是九嬰了,還看到了她極其邪惡醜陋的一麵,會不會就此討厭她?
虛花子垂下眼簾,看到怔怔站在那裏的花重,有些失望,該怎麼開口給她說,又該怎麼說,或許注定了,她始終都會輸。
感覺有些累,心裏空空的,前所未有的失落,連當初割‘裂九魄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累,怏怏轉身離去,不過並不代表她就這樣放棄。
“姐姐——不要走!不要走——”
花重飛身上前,剛剛抓住一點虛花子的衣角,卻不料身後一陣驚呼,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小小的身子已經被擊落雲頭。
“重兒——”
虛花子轉身,空氣中飄出幾滴血珠,在潔白的雲層上赫然醒目,她淚眼模糊,差點尋不到花重的氣息。
(注:切雲衫,非廣袖,無披紗。繚雲衫,廣袖,身後還有拖尾,也有披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