榣山之上  第二十九章 嗔癡心魔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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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羽墨賜予九轉丹,紫邪也恢複得很快,除了時而說話還有些結結巴巴的,其他都還好。自從花重從絕妄殿回來以後,時常都是心神不寧的,十多天下來,別的弟子都能把木劍禦到半腰高了,夕紛飛更是能把劍禦上頭頂,她還是老樣子,木劍隻能在手中突突地跳。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多月,夕紛飛還是照樣三天兩頭和那些弟子吵架,如今,隻要夕紛飛一來花重和後妍的休殿,殿裏的一群人都不知不覺溜出去,把空殿留給三人。
    後妍在夕紛飛的帶動下也越來越多話,花重還是那個老樣子,吃不下多少飯,也做不了什麼事,沒有長高不說,似乎還長瘦了些。每一次在大殿學完禦劍課,她總會繞到大殿後方,仰頭望著山後一座漂浮的山,毋庸置疑,山上是絕妄殿。她一看就是幾個時辰,其意何為?
    夕紛飛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現在她差不多成了所有弟子中學得最差的幾個,問她怎麼回事,她隻是搖頭,也不多說話。
    “花重!你到底怎麼回事?你還想不想修仙了,你忘了是誰把紫邪傷成那樣的,差點就喪命了!”
    夕紛飛是第一次和她這樣說話,話音剛落,她就心軟了,看花重那麼瘦弱,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下去。
    人那麼小,氣人的本領可不小!
    “紛飛···”花重有些臉紅,想想這些日子她都做了什麼?整日沉迷於幻想之中,似乎都成了心魔。
    “你若是繼續這樣下去,隻會離你的想象越來越遠!”
    離想象越來越遠,其實都一樣,他那麼高,那麼遠,她更本接近不了,完全是癡心妄想。瞥見花重眼裏一絲驚恐,看來她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聽說榣山有新規,決定五年後舉行仙劍大會,在仙劍大會上表現出色,有資格被三尊選為新一任徒弟···”
    其實這個消息已經傳出有半月了,榣山從不舉行什麼仙劍大會,然而這一次隻是一些小道消息傳出,玄洪殞掌門沒有作任何表示,態度曖昧,一時間消息的真偽還不可辨別。
    “什麼?這是真的?”花重眼裏總算是有了些靈氣。
    “當然,既然傳出來了,就假不了,現在各係弟子都在風風火火地準備,隻有你還天天沉迷於幻想的心魔!”
    夕紛飛顯然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她猜得不錯,花重想要拜千羽墨為師,幾乎是不可能,除非她能在仙劍大會上奪魁。而她自己隻是一心想要報她那兩耳光的仇,苦學一月,算是能把木劍自如地禦於空中,但是若想要站上人去,起碼再學半年。
    半年時間學習那些大法術隻是學到皮毛,半年過後,大家就借著這點皮毛自我鑽研,至於成效如何,都得看個人造化。
    夕紛飛大步走出休殿,留花重一個人在裏麵,她拿起手中的白頁書,好像很久沒有翻開了,再次翻開看看,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一個字也沒有,連最初顯現的禦劍術口訣都不見了,真的是自己心魔太重了嗎?
    還是自己內心太汙濁了,拜千羽墨為師,連想一想都覺得要玷汙他蒼白的身影,為什麼自己心裏有一種罪惡感在滋生?
    不管多麼艱難,她都要試一試,有了目標,一切都有了新的開始,她感到自己的靈魂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軀體裏麵。
    深吸一口氣,沉入丹田,現在她需要的是靜心,就從最基礎的坐禪開始,或許,她應該在一處安靜的地方,再次開始修煉,暫時摒棄內心的種種想法。
    晚課過後,等她們都睡下了,把紫邪哄睡以後,獨自跑到休殿不遠處的樹叢中練習禦劍術,一個多月,還好口訣還記得,她荒廢太多,老師教授的要點和心法她都沒有注意聽,現在等於自我領悟,從新開始。
    靜靜皓月,絲絲涼風,這一月以來,她身體害怕寒冷的症狀似乎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了,稍有冷風,她就感覺全身發涼,已經是八月下旬,要是天氣再冷些,估計招架不住,必須要加緊修煉,不然還沒出師,就被冷死了。
    盤腿坐下,麵對冷月,閉上眼睛開始回憶禦劍的口訣,起初是如何也靜不下來,潛意識裏麵還是害怕,若是自己一事無成,隻會離他越來越遠,至少,她要學會禦劍,才可以飛上榣山上空,瞥一眼雲天之上的絕妄殿也滿足。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十多天,每夜都是亥時入定,醜時悄悄摸入休殿睡上兩個時辰。這一天,花重也是待她們熟睡以後,摸黑出來。今夜無月,星子也不顯現,天空似乎有些陰鬱。
    心境安寧,道自然出,不出半個時辰,她忽然感到腦中一串金光閃過,禦劍術的口訣其實是用心念,把劍和口訣融合一體,這就是心法,想象木劍是一片羽毛,可以飄飄然隨風飛揚,心念所到之處,就是木劍所到之處。
    莫地睜開眼睛,木劍已經有隱隱的光華,正飄在她眼前,她嚐試用意識去控製它,果然,要把意識轉化為無意的心念,才能完全控製它,可惜時日尚短,不出幾日,應該可以和木劍心念相通。
    花重有些欣喜,這十多天的苦練沒有白費,總算是能把劍禦飛起來,可是,要是人站上去,更不是朝夕之事。她坐在地上,心念驅動,木劍在樹木中穿梭,但是現在隻能前進和後退,不太會轉彎,一轉彎就掉下來了。
    又過三天,她總算是學會了把劍禦得可以轉彎了,即使是睜著眼睛,在地上走動,也能把木劍運行自如。
    她算是稍有明白了,為什麼所有弟子都要從禦劍術開始學,其實禦劍之術就是人和劍的心念相通,心到劍到,即使是一點小縫隙,隻要能容劍身,就可以輕易不擦邊就穿過,禦劍之術練人心之細密,慎微,秋毫不逃心念,才可以將禦劍術練得出神入化。
    “禦劍在於禦心,心之所向,劍之所往,心胸無極,劍禦八方!”花重伸手收回木劍,心有所感,就念念有詞說出來了。這時候有人在拍手,花重一嚇,難道被人發現了?
    “小小年紀,能把禦劍術感悟得如此精妙,可歎可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這個人的聲音她從來都沒有聽過。
    黑色的樹林中白光一閃,竄出個白色影子,好像——是隻孔雀!不過,下一秒,那隻孔雀就張開翅膀,身子漸漸變高,居然瞬間幻化成了一個女人。
    “你是誰?”花重握著手中的木劍,一點兒也不驚慌,倒是被她的出場驚豔到了,剛剛還是一隻白色紅翎孔雀,翅膀一展就變成了人。
    “宓羲!”
    “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
    宓羲笑笑,沒有回答花重。
    “你要拜千羽墨為師?”花重聞言心裏一抖,她怎麼知道?宓羲知道她想要問什麼,伸手揮止了她的話語。
    “我隻是好奇,千年以來想要拜他為師的人層出不窮,這一次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失敗者?”宓羲伸出手指一挑花重的下巴,她手背上全是小片小片的白色紅翎的孔雀毛。
    “原來是個醜丫頭!”宓羲繼續說道。花重打開她的手,這樣被人俯視的感覺可真不好。
    “醜丫頭又怎麼樣?美醜隻是皮相···”
    “若是千羽墨沒有那副皮相,你會朝思暮想拜他為師?”宓羲的話尖銳而明確,人說以貌取人,無論古今,開頭一句的永遠都是‘貌’而非‘人’。
    試想,若是千羽墨不是那個樣子,而是···平平凡凡,她會不會這樣不顧生死地苦練,為的就是拜他為師。
    貌,真的那麼重要嗎?自己和世人都一樣,其實內心,還是如此在意容貌的,那麼如此說來,她隻是一個醜丫頭,千羽墨···會多看她幾眼嗎?
    宓羲見花重沉默,苦笑一聲,轉身化作一隻白色孔雀振翅飛遠,花重渾渾噩噩回到休殿,一夜輾轉。
    摸著自己臉上的兩條疤痕,第一次發現,其實她還是在乎皮相的,而且是如此在乎。可是千羽墨呢?他是上仙,或許幾千年的沉澱讓他早已把皮相與形狀埋藏於大道之中,他連大千世界都不會眷顧一眼,更別說這些。
    千羽墨,太遙遠,遙不可及。可是,某些東西,越是遙遠不可及,越是要去接近,去觸摸。
    “願化作你足之塵,托你俊逸仙姿···死不足惜···”
    夢囈一般,花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誰知這夢囈卻成為了血的誓言,將兩人隔絕於生死之外,仙魔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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