榣山之上 第二十四章 長生不死 殘破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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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墨的眉頭出現些許痕跡,他很少皺眉,因為沒有什麼事可以讓他困惑,說到底他足不出殿,實在是沒有什麼事情能皺眉。
他想的是,既然沒有記憶,或許她醒來以後什麼都不記得了。看著床榻上那個瘦小的身體,幾乎可以用骨瘦如柴來形容。
誤入生生池不是她的錯,她也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突然間,好似心中的天枰傾斜了一下,人和仙,完全是本質的差別,他們太脆弱,神仙動一動手指,他們的命運可能就此改變,好的或者是壞的。
可千百年來,有一樣是無法改變的,那就是仙遇上了比自己更加強大的東西,那時候神仙也無法控製自己的宿命和生死。世間總有不平,經過時間的衝刷,總能在某一點上尋求得到平衡,那就是大道。
凡人總是在說天道不公,實際上,一切結果都有原因,正如天地的出現,也是有原因的,對於凡人來說,最公平的莫過於生死,不同的一點就是,神仙可以改變凡人的生死。
千羽墨握緊那個裝有丹藥的盒子,仙藥可以使她獲得仙身,不再受寒冽之苦,長生,從來都是凡人求之不得的事,想她和他非親非故,自己沒有理由讓她獲得長生。
或許,可以讓她成為自己的徒兒。
徒兒?
他心裏劇烈一顫,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想想為什麼幾千年來自己都孤身一人,避免與外界接觸,不就是為了避免預言發生嗎?
神可以預見未來,如果說要發生的事,絕對躲不過,但是師父在死的那一刻,並沒有說明預言的必然性,可他不敢冒這個險。
師父預見,在眾神寂滅之後,還有一天劫,可以說是六界浩劫,然而這浩劫和自己脫不了幹係,解決辦法是斷絕一切外界聯係,清心寡欲,也許此浩劫可以避免,但是他必須以死為代價。
既然做不到死,也可以做到清心寡欲。
想著從前的種種,千羽墨臉上有些陰鬱,這是他和外界最大的牽扯,也許應該早點斷了這樣的聯係,治好這女孩兒就必須送她下山,至於她的生死,和六界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
於是,千羽墨打開盒子,捏起一顆丹藥,那丹藥氤氳著淡淡的金色光暈,一道指風掠過,金色的丹藥已經送入她嘴裏。
金光包圍了她的全身,體內剩餘的寒氣都被驅散,臉色還是很蒼白,眼眶還是帶著些青紫,一探之下,其身體已經發生了本質改變,擁有長生不老。
眼光觸及她身邊那隻小獸,顯然和她一樣收到了寒氣的侵襲,這隻小獸情況好得多,千羽墨掐起一道白光,打入那小獸的身體,紫邪隻是顫抖了幾下,又趴著不動了。
等花重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處草叢中,身旁不遠處還傳來一些嘈雜聲,她甩了甩頭,感覺渾身涼涼的,這種涼意好像是從骨子裏麵透出來的一樣,讓她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花花,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死了——”花重聞聲尋去,隻見一隻小小的四腳小獸,身披紫色,白紋其間,頭上還長了兩隻小角。眼裏好像溢滿了淚水,它正抱著自己的小指。花重一嚇,迅速縮回手指,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這個小東西怎麼會叫她花花?
“你是什麼東西?”花重眼裏滿是陌生和疏離,完全不認識它了。
“花花,我是紫邪呀,你不認識我了嗎?”紫邪看到她那麼凶,頓時眼眶一熱就開始流淚,還嗚嗚嗚地哭,聲音像極了一個小孩兒。
“紫邪?”看到它哇哇大哭,花重突然有種她拋棄了它的感覺,原來它認識自己,其實,自己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甚至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忘記了。
“紫邪,你認識我,那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這裏是什麼地方?”
聽到她的話,紫邪沉默了一會兒,兩隻小眼睛骨碌碌地轉,它本來就不是一般靈獸,活了幾十年,它其實比花重都還要精明,沉思著難道花重失憶了?
“花花,你的名字叫花重,你辛辛苦苦來到榣山,當然是要修煉成仙呀!”
這話從紫邪嘴裏說出來顯得十分不真實,她忘記了所有人,有些東西好像還沒有忘,隻是一個人都想不起來,她腦子裏麵卻清楚地知道,有榣山這個地方,而且在海外仙山中排第一,顯然,她自己也知道忘記了很多東西,但是究竟是怎樣忘記的?
“紫邪,你可以告訴我關於我的一些事嗎?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花重認真地望著那隻說話小獸,紫邪跳到她手上,把頭挨著她手指蹭。聽紫邪講完了她的事,她大概知道了,原來她還有幾個朋友在蓬萊,自己身在榣山,不知道他們的情況,不知道他們是否惦記著她。
聽完這些,花重沒有歡喜也沒有悲傷,就連蓬萊掌門傷她那一劍她也沒有感覺,身上沒有疼,心上也沒感覺,因為她什麼都忘了,就像在聽故事一樣。
她注意到,是一個美麗姐姐送她到了榣山,至於其他的,紫邪講得模模糊糊,自己為什麼忘了這些,紫邪也不知道。
於是花重在胡思亂想,會不會是她腦子受到撞擊了,把裏麵的東西撞壞了,導致她忘了所有人,又或許是仙山太高,來到這裏受到閃電什麼的襲擊,也說不定,看看自己的身上,衣服沒有烤黑,摸摸頭發,頭發也沒有燒焦呀!
正當思索之際,不遠處傳來了聲音,花重把袖子一掀,紫邪就紮進裏麵去。不過讓她感到什麼地方有些奇怪,也說不出這樣的感覺。
“哎,這裏有個人!”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接著就出現一群女孩兒,一個高個子的女孩子走在前麵,眼光上下打量著她,這樣的目光讓她感覺有些不舒服。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顯然說話人的語氣有些驚訝,看樣子似乎認識她。不過其他人的表情都顯得有些怪異。
“你認識我?”花重問她。
“我隻見過你一次,可我早上見你還不是這樣,怎麼下午你就變成這樣了?”那女孩說著,花重更奇怪,什麼早上一個樣,下午一個樣?難道她現在和之前不一樣?
花重的目光觸及那些人,那些女孩兒眼中除了怪異,似乎還有些抵觸,懼怕?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
“你自己看看!”夕紛飛說著,從自己腰間摸出一麵小鏡子遞給她。女孩子一般都會隨身攜帶的,這樣的東西,沒事拿出來照照,似乎都成為了一種習慣。
花重說了聲謝謝,接過鏡子,慢慢拿到自己眼前,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冒出來了,可看到她自己的臉又給忽略了,因為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臉如此嚇人。
鏡子中就是一個麵色蒼白,還有點帶著青色的臉頰,左臉上還有兩條疤痕,嘴唇是紫色的,兩隻眼眶有些泛青紫色,和正常人差異太大了,難道自己生病了?因為這個樣子實在是醜極了,還有,她額頭上有個紅色痕跡,在蒼白的額際顯得特別紮眼。
那女孩兒這樣說,說明她早上還不是這個樣子,為什麼變了一個樣?花重把鏡子還給她,心裏有些沮喪,為什麼會忘記了。
捧著自己的腦袋,努力想,可惜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有一道紅色的影子一瞬間出現在腦海裏,好像是個女子,她是誰?自己的母親?姐姐?
“我是誰?”花重喃喃道。眼前那女孩兒看到花重這個樣子,把身邊那些人轟走了,自己留下來了。
“你早上出現在生生池水裏麵了!”
夕紛飛抱著手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下明白了,她好像失去記憶了,見她眼神仍然有些呆滯,掉進生生池,顯然不會輕罰,夕紛飛猜測,難道她變成這樣是因為受到了懲罰?
“生生池?那是什麼?”花重問道,臉上一片迷茫。
於是,夕紛飛告訴她是榣山一個十分神聖的池子,可以照出人心的醜惡,她掉了下去,玷汙了池水,自然要受到懲罰的,無奈她卻什麼都記不得了。
“我叫夕紛飛,你叫什麼名字?”夕紛飛問起,她沉默一會兒,沒有說話,忽然從她袖子裏麵探出個什麼東西的腦袋,頭上還有角,身子還沒有鑽出來,嘴巴就說話了。
“花花的名字叫花重!”紫邪說完,幾下就竄出花重的袖子爬上了肩膀。花重也點點頭,夕紛飛看那東西很可愛,想伸手去摸摸,紫邪也似乎很喜歡她,抱著她的手指就跳到她手掌上。
“它叫紫邪···”花重向夕紛飛說道。
“它是公的還是母的呀?”夕紛飛雖然見過不少靈獸,但是像紫邪這樣可愛的靈獸還沒有見過,於是捧在手裏就開始逗弄。
花重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紫邪說完就開始對手指,樣子可委屈了,夕紛飛不拘小節,指著笑它,不過這時候看花重有些不對。
日薄西山,一陣晚風吹來,花重開始瑟瑟發抖,好像自己的身體在降溫一樣,從裏到外有些發冷,夕紛飛一把扶住她,這才感覺她體溫不正常,手冷得嚇人,完全不是正常人的體溫,看看她發青的眼眶,像極了——怪物!
夕紛飛捏著她的手,這下她明白剛剛的奇怪感覺是什麼了,她感覺不到夕紛飛的手,她已經失去觸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