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顧橫簫嘴角抽了抽。
    “克父克母。”段雲時壓低生意，再次重複了一遍。
    “有病吧？”顧橫簫翻了個白眼。
    “我也是這麼覺得。”段雲時歎了一口氣，“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他的爺爺奶奶就相信了。”
    “什麼事？”
    “蚊子的爸爸出了車禍，撞死了人，他媽媽不願意幫著一起付清賠款，兩個人就離婚了。”
    顧橫簫愣了一下：“所以秦文止現在的媽媽……”
    “是後媽啦。”段雲時聳肩。
    “好吧。然後呢？”
    “然後，蚊子便跟著爺爺奶奶一起住啦。但是農村的教育不好，所以他小學開始就回到N市上學了，而且蚊子成績的確非常好，他簡直是天才。”段雲時一臉欽佩，“我和燕子也就是那個時候認識蚊子的。”
    “嗯。”
    “再然後，就是他爸喝醉酒事件啦，那時蚊子剛巧上他爸所教的初中上了一個月左右，而且那天他正巧去找他爸，看到他爸喝醉了。他直到現在一直在自責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喊醒他爸，讓他回家什麼的。”段雲時歎息。
    “我知道了。”顧橫簫點頭，蹙眉深思。他忽然間好像明白了秦文止為什麼總是一副淡漠疏離的模樣了。
    即使秦文止不相信鬼神，但是從小受到爺爺奶奶的熏陶，肯定也會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克父克母的掃把星吧？然後便漸漸開始沉默，漸漸與他人保持安全的距離。
    最終，隻能對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敞開心扉，而不願意接受他顧橫簫的靠近。
    所以喜歡上段雲時也可以解釋了。從小陪著自己的人忽然因為別人疏遠了自己，肯定會不安。嗯，這絕逼不是喜歡。顧橫簫扁嘴。
    正是周一的下午，顧橫簫陪著段雲時打了會兒籃球，便直接跑到圖書館去找秦文止。
    秦文止一個人孤單地坐在一處角落，午後的陽光穿透紗窗，照在他的身上，顯得安靜而祥和。
    顧橫簫甚至看到了空氣中飄飛的塵埃，在陽光下一點點地盈動。
    顧橫簫情不自禁勾起唇角，走過去，道：“沒想到你的睫毛還挺長的啊。”
    “嗯？”秦文止抬起頭，不明白顧橫簫為什麼突然說自己的睫毛的長短問題。
    “好像蝴蝶的翅膀。”顧橫簫繼續道。
    “哦。”秦文止點點頭，目光仍凝固在手中的書上。
    “你在看什麼書？”顧橫簫坐到他旁邊，撐著下巴，盯著秦文止的側臉看。
    “《紅樓夢》。”
    “怎麼又是《紅樓夢》啊？”顧橫簫扁嘴。
    “因為沒有看完。”
    “好吧。”
    “秦文止啊……”
    秦文止沒有回答，專注地看書。
    “秦文止！”顧橫簫抬高音量。
    秦文止轉頭，蹙眉：“這裏是圖書館，請保持安靜。”
    “哼，誰讓你耳朵聾了聽不見我的聲音了？”顧橫簫瞪眼。
    “我隻是在等你說下去。”秦文止回答。
    顧橫簫回不了嘴，隻能說：“那我繼續說下去了。你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嗎？”
    “不相信。”秦文止回答得不假思索。
    “哈，你不相信你還被鬼屋裏的鬼怪給嚇到？”顧橫簫嗤笑。
    “因為即使不相信，真正麵對未知的時候，感性還是會戰勝理性，讓人產生恐懼心理。”秦文止一板一眼地解釋，然後挑眉看著顧橫簫，“所以你問我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顧橫簫搖頭，“隻是想說……”他撓了撓頭，本來想說你不是克父克母，但又一想，這麼說反而會勾起秦文止不好的回憶，便道：“如果你怕鬼，我會幫你把鬼趕走的。”
    “嗯？”秦文止不解，“你相信這個世界有鬼？”
    “當然不相信了。”顧橫簫回答。
    “那你怎麼……”
    “我隻是想要表達，我想要保護你的心情啊。”顧橫簫微笑，唇角彎起，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一雙桃花眼也彎成月牙兒。
    秦文止愣住了。
    顧橫簫就像是這個世間最純潔無垢的少年。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