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 一見傾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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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思源回過頭來,見趙魁剛與於萬二人正站在自己身後,當下向二人行過了禮,道了早安。晨光熹微之下,再看於萬時,見她雖然仍是與昨日打扮相同,但心裏既然知道她是女子,仔細看來,眉目之間已有不同。但見她柳眉杏眼,粉麵櫻唇,果然是個清秀豔麗的女子。他當即轉過了頭,不敢再盯著於萬的臉,一顆心卻砰砰地跳動不已。
隻見公冶俊來對苗劍鋒、何思源說道:“苗六叔,何兄弟,在下莊中有大事要辦,須得即日趕回,在下不願在此多做耽擱,這便和二位別過了。”苗劍鋒道:“既然賢侄有要事在身,就請自便罷!”公冶俊道:“那在下就先告辭了。他日苗六叔與何兄弟路過敝處,一定要來山上小坐。”苗何二人點了點頭,就此與公冶俊作別。
雖然看不成了日出,但眾人卻也不願即刻下山,便在泰山各處遊玩起來。眾人走過了十八盤、南天門、岱廟、靈岩寺諸處,又見泰山上鬆柏蒼翠,怪石嶙峋,都不禁胸襟為之一暢。何思源畢竟少年心性,見泰山山勢雄偉,風景壯麗,也是心中歡暢。
到得下午,一眾江湖豪客便紛紛向孤鬆道人等辭行。苗劍鋒、何思源與趙魁剛、於萬四人便也下山,回到客棧之中。苗劍鋒問起二人行程,二人言道明日便要啟程回曆城去。
當晚四人仍是一同進餐。何思源雖然仍與於萬侃侃而談,神色間卻微帶惆悵,言語間頗有依依不舍之意。趙魁剛早已看出何思源的心意,便說道:“苗兄弟,何公子,既然咱們如此投緣,明日便隨我二人同回曆城,在我家主人那裏做客幾日,二位意下如何?”
何思源聞言大喜,拍手道:“好!好!”猛然省得自己此舉太過輕浮,便收起笑容,轉過頭去觀看苗劍鋒的臉色。隻聽苗劍鋒道:“多謝趙兄美意。隻是未得尊上之意,我等冒昧前往,畢竟不妥。”趙魁剛笑道:“苗兄弟不需多慮。我家主人一向熱情好客,尤其喜歡結交江湖豪傑。苗兄弟慷慨豪俠,何公子更是少年英雄。我家主人見了二位,必定十分歡喜。”苗劍鋒微一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次日清晨,四人便一同啟程向北,直向曆城行去。何思源既然已經知道於萬身為女子,礙於禮法,就不便與她太過親昵。於萬見何思源突然對自己不冷不熱,渾不似數日之前的無話不談,心裏好生奇怪。
一路無話。數日之後,四人已到達曆城縣內。穿過了三條大街,右轉之後,又行了一盞茶時分,來到一座朱門高牆的大宅院之外。隻見那大門之上高掛匾額,匾額上書寫著兩個遒勁的大字:於府。四人剛剛走到門口,便有門子出門迎接,一見趙魁剛和於萬,便道:“小姐和趙師傅回來啦!”
趙魁剛點點頭,向那門子道:“這二位是遠道而來的貴客,你先帶他們到客房中安歇。”門子應了。趙魁剛又向苗何二人言道:“苗兄弟,何公子,二位暫且在客舍中稍作歇息,待在下通稟一聲,便當引領二位去見我家主人。”苗劍鋒拱手道:“有勞趙兄了。”心中卻想:“方才那門子說道小姐回來了,那便證明我所料不錯,這於萬果真便是女子。她是於府的千金,那麼她說姓於,也是不錯的了。”
當下,二人便在門子的引導下,來到客舍中歇息。隨後,又有家仆送上酒肴,供二人飲食。趙魁剛和於萬卻沒有再出現,想來是一直在向這於府的主人稟報這一路的見聞。
午夜時分,何思源正要解衣就寢,隻聽見一陣“篤篤篤”的聲音,卻是有人在叩擊窗格。何思源忙走到窗前,問道:“什麼人?”邊說邊推開了窗戶。
但見一個清麗絕俗的女子站在自己的窗外,正是於萬。此時,她身穿淡綠衫子,綠色羅裙,頭頂雲鬢堆疊,耳下明珠倒懸。雖然麵孔仍是那張熟悉的麵孔,但此時看來,卻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一般。何思源一見之下,不禁呆了。
於萬見何思源目瞪口呆地瞧著自己,麵上微微一紅,笑道:“怎麼,不認得我了麼?”何思源囁嚅道:“你……”於萬格格嬌笑道:“我什麼我,難道我沒有名字麼?”跨上一步,將嘴靠在何思源的耳邊,輕輕說道:“我的閨名,叫做婉兒。”
何思源定了定神,道:“那麼從此以後,我便叫你婉兒罷!”於婉兒笑道:“好啊!我就叫你思源哥哥罷!整天叫你何兄,別扭的很!”二人同時哈哈大笑。
何思源問道:“不知婉兒姑娘深夜來訪,有何貴幹?”於婉兒道:“我能有什麼貴幹了?隻是見今晚月色很美,想邀你出來一同賞月。”何思源道:“既然姑娘有此雅興,在下願意奉陪。”說罷,便從窗戶中躍出到屋外。
當天是九月十六日,正是月圓之夜。但見一輪皓月高掛天空,皎潔如水的月光傾瀉在大地上,照得人間一片澄明。二人緩緩走在小徑之上,隻覺得這月光將自己的心境也照的寧靜平和。
過了一會兒,於婉兒開口道:“思源哥哥,我一直假扮男子,欺騙了你這麼久,你不會怨我罷?”何思源笑道:“我怎麼會怨你呢?其實我已經知道你是女子了,隻不過若非親眼見你身著女裝,我始終難以相信。”於婉兒道:“你已經知道了?啊,對了,咱們剛剛到家之時,門子老張叫我小姐,你便猜到了,是不是?”何思源笑著搖搖頭,道:“那天你與我比武之時,我六叔看你的武功身法,便猜測出你是女子了。”於婉兒道:“原來如此,苗叔叔的眼光也當真犀利!”
不知不覺,二人已走到小徑的盡頭,便在花園中一張石桌旁的石凳之上坐了。隻聽於婉兒輕輕問道:“思源哥哥,那天英雄會上,你本有機會勝我,卻故意讓了我一招,叫我得了這龍頭。你這番好意,真叫我……叫我……”一時卻想不出該說什麼。
何思源道:“原來你早已經看出來了。”於婉兒搖搖頭,道:“我武功平平,目光短淺,又怎能看出你故意相讓?隻不過,”說到這裏,忍不住嘿嘿笑了一聲,續道:“苗叔叔目光如炬,我趙師父眼神也不賴呢!”
何思源道:“哎,我這點三腳貓的把戲,可叫趙叔叔見笑了。”於婉兒急忙搖搖手,道:“不不!你的劍法高明的很,趙叔叔今天還不住的誇你呢!說你年紀輕輕,劍法已有如此造詣,原是十分難得。”何思源聽於婉兒如此說,心中也不禁微微得意。
二人又在月光下閑聊了半晌,何思源見於婉兒麵上已經現出疲憊之色,心想:“她今日剛剛回到家中,原該好好歇息。”便對於婉兒說道:“婉兒,夜已經深了,還是早點回去歇息罷!”於婉兒微微打了個嗬欠,道:“我也真有些倦了。思源哥哥,我要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罷,明天我爹爹要見見你和苗叔叔呢!”
何思源便與於婉兒互道了晚安,各自回房安歇。不料這一晚何思源又是徹夜難眠,腦海裏反反複複,隻是浮現出於婉兒的倩影。
次日清晨,苗劍鋒與何思源醒來,自有家仆送上臉盆毛巾,服侍二人洗漱。隨後,又送上一盤糕餅,兩碗清茶。二人剛剛梳洗吃喝完畢,隻見趙魁剛大步走進屋來,拱手道:“苗兄弟,何公子,我家主人有請,這便隨在下前去罷!”二人點了點頭,便由趙魁剛帶路,二人在後隨行。
三人沿著石板路走了一程,便來到於府正屋之前。趙魁剛將二人引進室內,在賓位上落座,自己則走到主人右首坐了。苗何二人打量那主人時,但見那主人約莫三十五六歲的年紀,穿一身絳色長袍,文質彬彬,似是個讀書人。主人左首也坐著一個中年漢子,那漢子身材矮小,卻生得甚是結實,滿臉精悍中帶著三分蠻橫,一看便知是習武之人。
趙魁剛向那主人介紹道:“這二位貴客,乃是馬陵山七星教中的英雄。這一位是苗劍鋒苗六俠,這位公子是何思源何少俠。”那主人站起身來,麵帶笑容,拱手道:“久仰,久仰!貴客到來,有失遠迎,還望二位寬恕則個。”苗劍鋒與何思源忙站起身來,還禮道:“主人太客氣了。不敢請教閣下怎麼稱呼?”隻聽趙魁剛又道:“這位就是敝上,姓於,雙名伯鈞,現任齊郡太守。”